晚上陶然在駐地食堂吃飯時終于遇到蘇副院長。
蘇副院長就站在門口,剛跟一個醫生說完話,轉頭就瞧見了她,然后就杵那不動了,看起來好像專等著她過去似的。
她腳步前前后后不知挪了多少個來回。到底去還是不去?這個問題著實讓人糾結。
而蘇副院長一直站在那,說沒看見她簡直都沒法讓人相信。她心一橫,得,去唄,怕啥?
她大步流星走過去,朝氣十足,在蘇副院長面前站定,響亮地喊了聲,“蘇院長!”雖然是二院的院長,她這么叫也是沒錯的。
蘇副院長看著她,忽然來了一句,“不是叫爸的嗎?”
陶然簡直五雷轟頂,臉刷的通紅。
“不是…我…那個…”剛才還雄赳赳氣昂昂的陶然頓時像只泄了氣的皮球,蔫頭耷腦的,心里對蘇寒山滿懷怨氣,真是的,怎么什么話都往外說!
蘇副院長咳咳兩聲,“進去吃飯吧。”說完往外走了。
“陶陶!”小豆也來吃飯,看見了她大喊,“可算遇上你了。”
小豆回頭看了看,小聲問,“剛才你和蘇副院長說啥呢?”
陶然正沮喪著呢,她怎么回答?難道要說和蘇副院長討論叫不叫爸爸的問題?
小豆一直掛著她,見她情緒不高的樣子馬上轉了話題,“陶陶,還記得你是怎么安慰我的嗎?我都挺過來了,你也可以的!我們不能灰心喪氣!”
來援醫這段經歷對他們來說,不會那么容易忘卻,其間的艱苦和壓力并不是主要問題,殘酷和悲痛才是他們需要時間慢慢去治愈的。
劉雁這個名字,也許要很長時間才能漸漸在陶然心里淡去,但此時此刻,她倒并沒有小豆擔心的消沉,或者說曾有過,但已經過去了。
“小豆,放心吧,我還好。”陶然沖她笑笑,把剛才的尷尬拋到腦后。
小豆松了口氣,“陶陶,你比我勇敢多了,我真的…”小豆現在仍然常常做噩夢,常常在夜里驚醒,大概夢多了,也習慣了,噩夢醒來,再自己蒙著被子睡。
“小豆,你也很勇敢啊!蘇老師說,我們是第一道屏障,我們的身后是數億人的幸福和安寧,我們只能勇敢,決不能退縮!”
小豆點頭,眼眶有些紅,“蘇老師這話說得太對了。”
兩人吃完飯,小豆是要去醫院的,匆匆和陶然道別,陶然則回了房間。
陶然房間的窗戶正對著賓館小廣場,透過窗口,可以看見所有進進出出的人。
她在窗口站了好一陣了,蘇寒山還沒有回來,路燈清冷地灑在地面,整個駐地乃至整個城市都安靜極了。
她想要質問他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來著:怎么能把她胡說的話說給蘇副院長聽?
但是,她不斷上涌的疲倦終是蓋過了氣鼓鼓的不忿,她打著呵欠,等不下去了。
之前用來傳遞信息的繩子還盤在窗口,她帶著怒氣,把這個質問寫在紙上,還用原來的方法垂下去。
必須讓他知道,這個問題很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