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延徐一點都不期待地看著魯苗苗:“如果不當說,就不要說了。”
宋寧的朋友,他鑒定了過了,沒有一個是正常的。
吃飯簽單騙錢的道士,傻乎乎不說人話的魯苗苗還有那位躲在房里讀書但一天讓廚房燉了兩回燕窩的書生,不知道他今秋能不能考中舉人,但再這么吃下去,他家是養不活這些人了。
“我、我要說。”魯苗苗追著宋延徐,湊在他耳邊道,“我其實是為了您好。”
宋延徐雞皮疙瘩順著耳后跟立到腳后跟,他連退了幾步驚恐地壓抑怒火。
“我就告訴你哦,秘密。”魯苗苗問道,“你會母豬產后護理嗎?”
他一臉的認真,雖然不喜歡宋延徐,但他認為在宋寧當首輔以前,最佳的首輔人選非宋延徐莫屬了。
他想讓宋延徐先當一年的首輔。
宋延徐的臉黑成鍋底,咬牙道:“你在羞辱我?!”
“沒有,沒有!”魯苗苗攏著嘴,小聲道,“這是首輔必備技能之一。”
宋延徐怒道:“你這么笨,你知道什么是首輔嗎?”
“知道啊,什么都要會什么都要關心啊。”魯苗苗道。
“燕雀!”宋延徐拂袖,“讓開。”
魯苗苗嘟著嘴,咕噥道:“你不會也不問嗎?我、我可以教你。”
“宋子慕!”宋延徐停下來,沖著宋寧的書房吼道,“你過來!”
宋寧從書房出來,看看魯苗苗又望著宋延徐:“父親,您找孩兒為何事啊?”
“你讓你朋友來告訴我,讓我去學養豬?”
魯苗苗站在宋延徐后背,沖著宋寧揮手,解釋道:“我其實是想教宋閣老,讓他多學一個知識,但宋閣老說我是笨,不懂首輔是什么,其實我懂。”
宋寧的火刷一下躥上來,沖著魯苗苗揮手:“大人吵架,小孩子不要看,回去睡覺吧。”
“哦,那我走了。”魯苗苗回去睡覺了。
宋寧就看著宋延徐。
這一瞬,宋延徐居然有些緊張,望著她怒道:“怎么,讓你的朋友羞辱我后,你還想和我動手?!”
“你以為我不敢?你不要覺得我們的命在一條船子上,那你錯了,宋大人!”宋寧盯著他道,“我隨時能上岸,而你,不能!”
宋延徐盯著她,腦袋嗡嗡的響:“我是你爹!”
“您當時養育我,如今又請我回來救命,請回來后本以為處理危機就能卸磨殺驢,卻沒有想到,我這頭驢反客為主?!宋大人我要是真當你父親,我不知被我父親弄死多少次了。”
“所以,你不要在我面前提這個情分,咱們之間沒有。”
宋延徐深吸了一口氣,點頭道:“行,沒有!那作為同僚,我們說朝堂的事。唐太文讓你七天破獲連環殺人案,你不知這是他的詭計?”
“知道。”
“知道你還接手?”
“他是上峰,我不接手難道我要報宋閣老的大名壓住他嗎?”宋寧翻個白眼,“不然,以您縱橫官場的經驗,如何拒絕上峰的上峰派遣給你的第一個任務?”
宋延徐語噎,頓了頓拂袖道:“你是不能報宋閣老的大名壓住他,那么出事也不要報我的大名。”
“宋大人,我也沒報過您的名字啊!”
宋延徐盯著她冷笑一聲:“那就最好了。”
說著拂袖走了。
就聽到宋寧在他身后行禮,道:“父親早些休息,孩兒明天再來給您請安哦。”
“不用!”宋延徐壓著怒火,“你好好做事,不要讓圣上失望。”
“不不不,一定要的。”宋寧又道,“我這會兒去給祖母請安嘍,畢竟父親您對我朋友如此厚待。”
宋延徐猛然回頭,咬牙切齒地對宋寧道:“把你祖母氣死了,你我都要丁憂!”
宋寧沒說話。
“行,我以后也對他客氣點。”宋延徐道。
宋寧滿意地走了。
看不到她,宋延徐氣悶的胸口,終于舒坦了一點。
他越來越信道士批命,說宋寧克他了。
這還不叫克?
宋寧回自己院子,白嬌嬌正在炕上躺著吃零食,看見她進來就把肚子上擱著的果脯碟子給她。
“夫君,七天可以嗎?”她懶洋洋地問道。
宋寧不愛吃特別甜的,挑了個蘋果盤腿坐著吃:“反正今天沒什么啟發。”
“沒關系,咱們還有王爺。”白嬌嬌低聲說著,沖著宋寧挑了挑眉,宋寧剛要說話,就聽到門口有人咳嗽了一聲,她指了指白嬌嬌。
白嬌嬌捂著嘴偷笑。
趙熠自己進隔壁宴席室落座,宋寧笑瞇瞇進來:“王爺下午干什么了?”
“無所事事。聽說你在菜市拉攏人心?”趙熠一聽到宋寧在菜市聊天,就知道她的意圖。
宋寧給他倒茶,點頭道:“非常的順利。”
“有收獲嗎?”
宋寧在他對面坐下來,道:“有一點收獲,先將四個人的人際關系順一遍。”
“人際關系,你人為會有重合?”
宋寧點頭:“今天走一遍,我覺得不是沒有可能。”
肉書生是秀才、死者施釗偉也是,張屠戶和肉書生一定是認識的,那么張屠戶會不會和施釗偉也認識呢?
媒婆蘇呂氏個走街串巷,何四的兩個徒弟還沒有成親,他們會不會認識呢?
抑或,他們誰家蓋了新房,和打家私的大師傅何四認識呢?
又或者他們所有人都在菜市買菜?
宋寧覺得都有可能。
“或許,他們有某種隱藏的共同愛好,或者,信奉某個教?”
教會?宋寧還是第一次聽到:“有道教和佛教意外的教嗎?”
“當然有。”趙熠回道,“永生教,近兩年在南直隸和江南一帶很多人信,信奉者家中會供奉永生蓮,只要蓮不枯種蓮者就不死。”
“蓮化的越多,子孫可能就會越多。”
宋寧滿面驚訝:“智商真高!”
先是非法集資,真的是憑空想象,連經驗和進化都沒有,已經做的很完美了。
現在又聽到了這個永生教,也不供奉神仙,而是供奉蓮花。
而且和生老病死以及子嗣繁茂有關,就很會抓住百姓心中所愿。
“但永生教至今沒有出過人命,教義也比較溫和,雖發展壯大的很快,但并不令人反感。”趙熠幸災樂禍,“但這樣的教,現在不壓制,將來就會后悔。”
“這件事我要去告訴圣上,可以立功。”宋寧一本正經,趙熠被她逗笑了,“你認為他不知道嗎?”
宋寧想了想問道:“那為什么不管?”
“不知道,或許是養著玩兒。”
宋寧一臉的嫌棄:“你逗我玩呢?”想了想道,“莫不是圣上在養著玩兒等著壯大再一刀切了虐民心得民心?”
這是套路,先自殘再自力最后得一批民心。
萬民感激,圣上為了百姓不惜如何如何…
“這個技巧,是不是你教他的?”趙熠問她。
宋寧最擅長做這種事了,在適當的時候做適當的事,所以很受百姓擁護。
“那圣上沒有學到精髓。我的精髓是,我真的慘。”
趙熠哭笑不得,躺在羅漢床:“我也慘,昨晚沒睡好,今天我不走了。”
“這里睡?”
趙熠點頭:“我被子都拿來了。”
說著秋紛紛提著一捆被子掀簾子進來,默默放在椅子上又默默退了出去。
宋寧一臉的敬佩:“王爺,您的驕傲呢?”
“要什么驕傲,我只要你。”趙熠將炕幾推開,上來抱著她,“我給你一點靈感和啟發,你明天就能破案了。”
“不不不,我會沉迷美色。”
“那就更應該了。”趙熠蹭了蹭她的鼻尖兒,啄她的唇。
宋寧抖了一下,道:“美色害人!”
趙熠悶悶地笑。
第二日早上,宋寧遞交了覲見的折子,中午吃飯的間隙,趙熾傳召她入宮。
兩年后,這還是宋寧第一次見到趙熾。
趙熾沒有穿龍袍,暖烘烘的書房內,他只穿著一件白色的中衣,頭發高高束在腦后,偏著頭在看奏疏,見宋寧行過禮,他含笑望著她:“這兩年辛苦你了,你做的很不錯。”
“圣上不怪微臣和齊王爺成為朋友嗎?”宋寧毫無城府地問趙熾。
趙熾笑了起來,從桌案后走下來,請她坐后自己也在她隔壁坐下來,計春上了茶。
宋寧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坐了半個屁股。
“朕讓你去濟南,不就是看著他的嗎?你把他看好了,沒讓他折騰出別的事情來,就已經完成任務了。”趙熾道,“他回京,是不是因為你?”
有的事情瞞著不如說實話,因為在這種關于認知的問題,如果沒有最有力說服的理由,那就算磨破了嘴皮也不會有用。
“王爺沒有明說,但…微臣私心認為,是這樣的。”宋寧很認真地道。
趙熾打量著她,突然覺得很好笑:“你私心認為?”
“對!”宋寧回道,“微臣做人真誠、又有能力、又忠君愛國,一般人都會欣賞微臣的。”宋寧道。
趙熾怔住。
站在一側伺候的計春也以袖掩面,悶悶地笑了起來。
“確實是。”趙熾很捧場,“朕也很欣賞你。”
宋寧抱拳行禮:“多謝圣上您欣賞微臣。”又頓了頓道,“圣上,唐大人令微臣七天查破案件,要是七天沒查破,圣上不會責罰吧?”
“怎么,七天不是你自己保證的?”
“怎么會,微臣謙虛守禮,不會說這么狂妄的話。”
趙熾喝茶余光望著她,想了想:“那你可以努力。如果你七天辦成了,朕有賞。”
宋寧不說話等著他接著說。
“嗯?”趙熾揚眉,計春在一邊笑著解釋,“宋大人的意思,是問圣上賞什么。”
趙熾放了茶盅:“再賞你一副字?”
“可以。”宋寧不挑,“微臣喜歡圣上的字,掛在衙門的正中間,有隆恩庇佑所向披靡。”
趙熾望著她:“是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