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神京城，大明宮，上書房。

　　“戴權，你說這次甄家之事，朕要不要記那個小家伙人情啊？”

　　話音落下，戴權眼睛直溜溜地轉著，思考該怎么回答。

　　這時，又聽孝康帝繼續說道：“賈環上次主動送出把柄給朕，如今江南甄家一事，必然也是他的手筆。

　　只不過，朕有些意外，陳北青動用了全神京城里的暗衛影衛，布下天羅地網，竟然還是被人鉆了空子。

　　而賈環手里的勢力有多強大，竟然可以將皇家暗衛和影衛的計劃看穿，還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截殺江南甄家的這批東西。

　　戴權啊，你說朕是不是有些寬容了啊？

　　堂堂皇家暗衛影衛都辦不到的事情，竟然被一個賈家小子辦到了！”

　　孝康帝說到這兒，眼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說實話，他不是那種掌控欲非常強的皇帝，也不是不能容忍朝中大臣豢養死士和密探。

　　歷朝歷代，但凡宦官世家，都有這樣的傳統。

　　而到了本朝，文官家中幾乎不曾有過死士和密探，武將府里卻從來都不少。

　　光是他知道的，四王八公之中這些從開國初期就有這樣的例子，其他的武將家里，死士密探也不算少。

　　但是，從來沒有一個府里的死士密探，能夠然后孝康帝如此心悸。

　　要知道，從他登上帝位起，每年在皇家暗衛和影衛上的投入，至少一百萬兩銀子打底。

　　可就是如此大的投入，竟然還在江南甄家一事上出了岔子，最后若不是對方故意留出破綻，恐怕這批銀子就真的消失了。

　　“主子爺，奴婢以為，賈環如此做，是要給主子爺表明自己的心意。”戴權見孝康帝陷入沉思，便小心翼翼地說道。

　　“表明心意？”

　　孝康帝回過神來，看了戴權一眼，示意他繼續說。

　　“回主子爺，奴婢是這樣認為的，賈環既然主動將把柄送到您手里，必然是為了讓您放心。

　　而這次他動用手底下的人截殺江南甄家送來的財物，又給陳北青賣了一個破綻，最終東西落到主子爺手里，這便是他的態度。

　　另外，奴婢以為賈環很有可能是為了賈家不牽扯進來。

　　而賈王氏死于賈家家廟，必然不是意外。那么，奴婢就大膽猜測一下，是不是賈王氏牽扯進甄家，賈環害怕賈家被她拖下水，這才下了殺手？

　　如果奴婢猜測是真的，那就說明，賈環對您是忠心的，最多夾雜著為了保全賈家的私心。”

　　戴權一口氣分析完，而孝康帝則是再次陷入沉思，他仔細思索戴權的話，最后點點頭，沉聲道：“你這老貨還有點聰明，如果真如你所推測的，那朕還真要記他這個人情了。

　　不過，這小子估計也是被逼得沒法子了，賈王氏那個蠢婦不識大體，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韙，插手甄家之事。

　　也就是賈環下手早，真要讓這批東西消失了，朕若是查出來，少不得要拿賈家開刀，彌補朕的損失。”

　　說到這兒，孝康帝看了戴權一眼，隨后打趣道：“行了，你也別在這里杵著了，這次你分析得不錯，朕就不獎賞給你了。

　　你找個機會，將消息悄悄帶給賈環，他會給你送銀子的。”

　　戴權聞言，臉上露出苦笑，心里卻是開心得不行。

　　昨天晚上，就有人將銀子送來了，要不然，他今天怎么會在孝康帝面前說這些？

　　“主子爺取消奴婢了，奴婢也不是那樣貪財的人。”戴權有些尷尬道。

　　“行了，朕也沒怪你，按理說內官不能與朝臣接觸，不過你與賈環卻是意外。

　　當初朕記得內庫空虛，幾乎到了揭不開鍋的地步，是你這老貨主動承擔起這個擔子。

　　最后找到了賈環合作，每年給皇家內庫補充了上百萬兩銀子，這才讓朕不那么頭疼。

　　同樣的，朕的問題解決了，你從中受些好處，朕是知道的。

　　還是那句話，那小子錢多，他給多少，你就受多少，只要你時時刻刻保持本心，朕不會過問。”

　　“謝主子爺寬宏，奴婢萬死不足以報答主子爺萬分之一的恩德。”戴權感動不已，當即老淚縱橫，跪地謝恩。

　　“起來吧，這次甄家一事，暫且到此為止，吩咐下去，讓陳北青繼續盯著江南，切莫不可放松警惕。

　　東西能夠從金陵悄無聲息地消失，足以見江南水深。

　　而神京這邊，繼續監視那孽子的一舉一動，這次他吃了這么大的虧，朕不相信他能夠忍氣吞聲。

　　另外，賈家那邊，這次就算將功抵過了，不獎不罰。

　　至于賈王氏，既然死了，就算死者為大，也不繼續追究，況且賢妃這邊臨盆在即，這些消息暫時就先不要讓她知道了。”

　　孝康帝一錘定音，直接定下對各家的處置態度。

　　“奴婢明白，主子爺放心。”戴權一一記下，恭敬表示會安排好。

　　寧國府，登仙閣，書房。

　　賈環送黛玉過去陪賈母后，安排好照顧黛玉地人手，然后又去前院幫著賈璉處理一些事情，直到一切都安排妥當，這才回到寧國府。

　　“爺，戴權讓人傳消息過來，說是皇上已經知道，昨夜截殺和賈王氏之死是咱們做的。”守誠有些擔憂，畢竟這些事情見不得光。

　　然而，賈環似乎早就料到了，他緩緩搖頭道：“知道和有證據是兩碼事兒，昨夜兩件事兒的首尾收拾得干干凈凈，這些知道了的言論，不過是猜測罷了。

　　另外，戴權此人這時候傳消息過來，估計是已經收到了東西。”

　　“爺，那咱們就不管嗎？”

　　守誠還是有些擔心，畢竟這兩件事兒都不算小，一旦傳出去，恐怕將會讓賈環的名聲受損。

　　不管是謀殺嬸子，還是截殺甄家的財物，都上不得臺面。

　　“不必擔心，昨夜之事雖然不能擺在明面上來說，但不管是誰，都不會主動說出來。

　　皇上也好，水溶王子騰也好，哪怕是江南甄家也罷，都不會將此事挑明。

　　其一，受益者是皇上。

　　其二，主動謀劃者是王子騰背后的人，面對皇上，對方只能吃這個啞巴虧。

　　其三，為什么要殺賈王氏，對方一清二楚，真將這些事兒擺明了，誰也脫不了干系。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沒有證據，就算全天下都知道是我做的又如何？誰能夠拿出證據來？

　　在沒有利益驅使的情況下，沒人會真的敢翻這事兒出來。”

　　賈環很是肯定，雖然這次的事情明眼人都能猜到，可首尾干凈，并沒有留下絲毫證據。

　　此外，王夫人死于榮國府眾人眼前，怎么也扯不到自己頭上，而截殺江南甄家一事，也只是留下懸疑而已，就算是親身經歷這些事兒的陳北青，也不能將這事兒扯到自己身上。

　　因此，賈環根本不怕。

　　“小人知道怎么做了。”

　　“嗯，去吧，西府那邊正在辦喪事，有空的話注意一下那邊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