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感覺怎么樣?可好些了?”老夫人對著寧脩關切問道。
不準在寧脩的跟前提蘇言!
雖然感覺寧曄這提議目的并不純粹,不全是關心。但,大家還都是遵從了。無論是老夫人,還是莫塵都只字不提,只表關心。
寧脩沒說話,只是看了看眼前的老夫人,宗氏,還有坐在一旁姿態悠然的寧曄。
關心他的人還真是不少。
“囝囝和囡囡呢?”
聽寧脩問起囝囝和囡囡,寧曄嘴角及不可見的輕扯了下,似笑非笑。
老夫人道,“他們跟著你父親在鎮上。”
“只有父親在看著他們?”
聽寧脩這么問,老夫人已然知道他想知道的是什么了。
心知肚明,依舊裝糊涂,“是,只有你父親在看著他們。”
聽言,寧脩嘴巴抿了抿。
寧曄嘴角笑意加深,宗氏握著手里的帕子,不知為何,莫名的緊張。
看他們對蘇言均是只字不提,好似之前那些舊事,還有他看到蘇言和蕭瑾擁在一起都是一場夢而已!
但,那是夢嗎?絕對不是!
特別是腰上那一塊黑紫的痕跡,更是清晰的告訴他,那就是真實存在的。
想此,寧脩撩起衣服,指著腰上那一塊黑青,寧脩對著莫塵道,“這是那個蕭瑾給我打的?”
檢查遍全身,這是傷的最重的地方了。
寧曄抬眸,看一眼寧脩腰上的痕跡,又悠然的給自己添了一杯茶。
莫塵看了看,繃著臉,嚴肅認真,“是,是蕭瑾打的。”
說完,心砰砰砰猛跳的。
第一次說謊,緊張到窒息。
寧脩聽了,凝眉,分外不能接受,“我武功竟然不及他?”
特別那個人還是蕭瑾,同為蘇言的男人,寧脩無法接受自己不如人。
只是,既然他武功不及蕭瑾。那蘇言當初舍了他又嫁給自己做什么?難道是…對他才是真喜歡?
不,寧脩不相信!
她一定只是看中了自己的美色!還有,因為他是呆呆的爹,她不得已才只能舍了蕭瑾,嫁給他。
看寧脩那變幻不定的神色,莫塵:看來主子是相信了。
認識到這一點,莫塵心里松了口氣,心里暗腹;沒想到他還有說謊的天賦。
不過他也是迫不得已才說謊的,他總不能如實的跟主子說,他身上的傷是大爺趁著他昏迷時狠踹一腳留下的吧!
如果他敢這樣說,主子肯定又不依不饒的。到時候一個弄不好跟大爺兩人又會發生沖突!
主子現在情緒不穩定,行事全憑性子。而大爺…
莫塵不由的又看了一眼寧脩腰上的痕跡,大爺那一腳踹的狠不說,竟然往腰上踹,莫塵直懷疑大爺存了廢了主子的心思。
“蘇言呢?她現在在那里?”
寧脩在蘇言被帶走之前被莫塵打昏了。所以,才有此一問。
聽到寧脩問話,莫塵心頭緊了緊,主子為什么不再憋氣幾天呢?為什么這么快就問了呢?
寧曄放下手里的茶水,這么快就憋不住了,從來不知道寧脩耐性這么差。
莫塵心頭緊繃,猶豫開口,“夫人她…”
莫塵還未回答,就被寧脩打斷,“你別說了,我現在不想聽。”
想到她,就想到她和蕭瑾抱在一起的一幕。寧脩心口堵的厲害,他這會兒懷疑有人用邪術在他的心口放了一大塊石頭,不然怎么會這么悶,悶的有些透不過氣。
“主子,夫人跟您說的是真的,她之前與蕭瑾有牽扯并非是有意的。而且,夫人她由始至終沒做過對不起您的事兒,您一定要…”
“我親眼看到她和蕭瑾摟在一起的。”
“主子,那都是蕭瑾的詭計,他是故意那么做讓主子你誤會的。”
寧脩聽了道,“既是蕭瑾的詭計,蘇言為什么在哪里?她是在配合蕭瑾嗎?”
“自然不是,夫人她去是為了…”
“他就是不守婦道。”
嘩啦!
寧脩話出,突然一聲響,看寧曄跟前的小桌突然被掀翻,茶水灑落了一地。
看屋里的人一致盯著自己,寧曄微微一笑,溫和道,“抱歉,一時手滑讓你們受驚了。”
這話,誰信?沒人相信!
手滑打破了茶杯常見,可沒見過誰手滑把桌子給打翻的。寧曄他明顯就是故意掀翻的!
心里清楚,卻沒人捅破。
寧曄也未多解釋什么,只是對著莫塵道,“剛才你家主子說的話,你好好記得,待他腦子清楚了,一定別忘了告訴他,他都說過什么,做過什么。”
老夫人聽言,盯著寧曄看一眼。
寧曄卻什么都沒再說,起身,往外走去 走出沒兩步,忽然又折回來,在寧脩的注視下,對著他微微一笑,然后忽然抬腳,在他腰上又狠狠的踹了一腳!
“嗯…”
寧脩毫無防備的挨了一下,吃痛,悶哼。
看寧脩按著腰,臉色難看,寧曄彈了彈衣擺,“抱歉,一時腳滑!”說完,轉身走人。
宗氏:…
寧家的男人果然就沒有好脾氣的。且宗氏感覺,若非是顧及老夫人在這里,寧曄可能想毀了的就不是這小桌子,而是寧脩了。
因為這會兒寧曄看寧脩的眼神,她太熟悉了。這些年,她無數次的在寧有壯的眼里看到過,那是恨不得打死寧脩的光芒。
只是,宗氏有些意外,蘇言不見了,寧曄為何這么惱火?
心里疑惑,面上卻不露聲色。
看一眼寧曄離開的背影,老夫人看看地上碎裂的茶杯,還有摁著腰,疼的皺眉的寧脩,對著莫塵道,“記住大爺剛才說的話,等你家主子腦子清楚了,將他剛才說的話如實的告訴他。”
說完,老夫人拄著拐杖,也起身離開。
宗氏忙跟上,伸手扶住老夫人。
走到院中,老夫人停下腳步,看向宗氏,眸色厚重,幽沉。
被老夫人這樣看著,宗氏逐漸不安,老夫人她不會懷疑蘇言被劫持跟她有吧?若是她是真的冤呀!
她跟那北荀將軍根本就沒一點來往,她沒那么大的能耐,也…也沒那么大的膽子呀。
為了算計蘇言與北荀人勾結,她皇兄若是知道了豈能饒了她。畢竟,最近幾年北荀和大宗的關系并不融洽。
一個弄不好判她一個通敵叛國之罪,慘死!
在宗氏胡思亂想,忐忑不安時,聽老夫人開口了,“兒媳。”
“在,在!”
“馮榮前些日子寫信回來說,你喜歡的那種飄逸的薄紗京城又有新的款式了,我跟寫信給他讓他買了一些粉紅色的掛到你院子里的了,你回去看看喜不喜歡?”
聞言,宗氏一愣。
老夫人突然說這個讓她有些意外,現在是說薄紗的時候嗎?
還有,老夫人不是很不喜歡那些東西嗎?
看著宗氏驚疑的表情,老夫人開口道,“我是不喜歡,可是你喜歡,喜歡就掛著,又不傷人有啥不可以的。”
“謝,謝母親。”
老夫人為什么突然對她這么慈愛?
老夫人搖頭,“不用謝,也不用多想。我只是回憶起你嫁入聽寧家的這些年,好像并未她疼過你。我總是盯著你,看你做兒媳哪里沒做好。卻忘記了,你是兒媳,也是晚輩。對你不該只有要求,沒有疼愛。這么一想,我覺得自己也并不是一個好的婆母,連你喜歡的薄紗都是第一次買給你。”
聽老夫人以反省且慚愧的語氣說出這話,宗氏神色不定,老夫人這么說,她是不是也要對著反省懺悔呀?可這,在宗氏看來不等于是不打自招,自己坦白罪行嗎?
這,她這輩子可沒想過做這種事兒呀。
在宗氏猶豫糾結的時候,聽老夫人又開口道,“大壯和兩個娃子在鎮上,我實在是不放心。所以,你回鎮上看著他們吧。”
“好。”
宗氏應,看老夫人拄著拐杖去了東屋。
宗氏在院子里站了一會兒,滿腹心事的坐上馬車,朝鎮上而去。
坐在馬車上,宗氏看著尤嬤嬤道,“你說,剛才老夫人她說那些話是什么意思?”
尤嬤嬤想了一下,謹慎道,“也許只是有感而發吧。”
“是嗎?”
尤嬤嬤輕聲道,“老夫人什么性子,奶奶您也是了解的,她不是那虛偽,假情假意的人。”
這倒是!
不過,也就是因為清楚這一點,宗氏才感覺怪異。這些年,她已經習慣了老夫人對她冷淡,現在她突然這么慈愛,她莫名感覺有點不習慣,不適應。
宗氏懷疑她是不是跟寧有壯生活的久了,也開始有點不正常了,都開始不習慣別人對自己好了。
東屋,老夫人對著寧曄道,“寧家不能沒人守著!所以,我先回京,你留下守著寧脩吧!他若再犯渾,也只有你能壓制的住。”
寧曄聽了皺眉,“祖母要先回京?”
“怎么?我不能先回京嗎?”
“自是能。不過,為了安全起見,祖母還是再留幾日,待寧脩腦子清醒了,我們在一起回京比較好。”
“我不想留下看寧脩作死,也不想看你掀桌子,我還沒活夠,不想早早的被你們氣死。”
“孫兒剛才莽撞了,孫兒知錯,改過,還請祖母息怒。”寧曄乖順的認錯。
“你少拿好聽話糊弄我,我不信你那一套,你跟寧脩一樣,都只會說的好聽。”
“怎會呢?”
“怎么不會?我還不了解你們嗎你說不再掀桌,也只是不在我跟前掀,但在我看不到的時候,火氣上來的了,還是該怎么掀就怎么掀,絕對不會改,你別以為我不知道。”
寧曄聽了,溫和一笑,拱手彎腰,“祖母您真是慧眼如炬,精明睿智,高瞻遠矚…”
“你少給我拍馬屁!寧脩就交給你了,我先回京了。”說完,寧老夫人轉身往外走去。
“祖母!”
剛走到門口被寧曄叫住,老夫人停下腳步,轉頭,“作甚?”
“祖母,只要你好好的,寧家就不會亂。無論是我還是寧脩,都需要有一個能管著我們的人。而那個人,除了祖母外,沒別人!”
“所以,望祖母一定要清楚您在寧家兒孫心中的重量,好好保重自己。”
老夫人聽言,看著寧曄,拄著拐杖的手,無聲的緊了緊,靜靜看了寧曄一眼,什么都沒說,默然離開。
看著老夫人的背影,寧曄眸色幽幽暗暗,“其實,我和寧脩,還有父親一樣,都是不孝子孫。”
時安聽言,嘴巴動了動,卻又沉默了。
寧曄側目,看向時安,“我以為你會說點什么安慰我一下。”
時安:“只要大爺您早些成親,好好過日子,在老夫人心里您就是最孝順的。”
大爺想盡孝,其實并不難。
寧曄聽了,看他一眼,扯了下嘴角,帶著一絲自嘲,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