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繼續,呆呆依舊早起去學堂,傍晚回來,偶爾身上還會帶著傷。對此,老夫人未曾多問,蘇言也未曾多言,宗氏亦是沉默著無聲觀望著。
除了呆呆之外,寧大少爺每天也是早出晚歸的,忙著奔赴各種宴會。
在老夫人眼里,一副急著娶妻忙的姿態。
一日,老夫人將人喊來,問道,“如何?可有遇到可心的嗎?”
“哎!”寧曄輕嘆一口氣,似頗為無奈道,“合心的自然是有,但卻不合適,因為人家已經定親了。所以…祖母,孫兒大概姻緣還未到。”
老夫人聽言,道,“那倒是遺憾。不過,不知道你覺得合心的是哪家小姐?”
定親不定親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夫人很想知道,寧曄中意的到底是哪樣的貴女!
“祖母,這個還是不說為好吧!畢竟人家已經定親了,我再說什么都不合適,萬一傳出什么閑言碎語來,對人家小姐不好。”寧曄想的頗為周到道。
“怎么?你還擔心祖母出去給你亂說不成?在你眼里祖母就是那么沒分寸,沒腦子的人呀?”
“不,孫兒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就直說!放心,這只是我們祖孫的貼己話而已,你說說,我聽聽,就罷了。”
他說說,她聽聽就罷了?
老夫人這話,寧曄滿是懷疑。在記憶里,他祖母可從來不是這么善解人意的人。
寧曄的懷疑,對她的不信任,老夫人一眼就看出來了,因為寧曄一點沒掩飾。
這個不孝順的。
老夫人心里罵一句,對他的懷疑,自當看不到,不咸不淡道,“如果你不想說,祖母讓馮榮去查也是一樣。”
寧曄:…
臉上溢出一抹無奈,寧曄開口道,“是禮部吳小姐。”
“你合心的是她?”
“嗯。”
看寧曄點頭,寧老夫人包括王嬤嬤,臉上表情變得很是怪異。
看出老夫人表情有異,寧曄一時不明所以。
他看中吳小姐,是值得驚詫的事嗎?
在寧曄疑惑中,只聽老夫人悠悠道,“寧曄,一年多前,我曾給你提過吳家小姐。可那個時候你是怎么說的,你還記得嗎?”
老夫人不等寧曄回答,繼續道,“你說吳家小姐嬌媚有余,端莊不足,姿色太好易傷身,與你不合適。怎么?這才一年的時間,難不成吳家小姐變丑了,人也突然端莊起來了嗎?”
聽言,寧曄眉頭挑了挑。
竟然還有這事兒嗎?他怎么完全不記得了呢?
看寧曄那副記不起的表情,寧老夫人淡淡道,“看來,祖母的話很多都被你當做耳旁風了。不然,就憑你的腦子,怎么連這點事兒都記不得。只能說,在我說的時候,你根本就沒在聽,所以現在才會完全沒印象。”
這話,寧曄還真是無法反駁。
因為在老夫人說話時,他表面洗耳恭聽,其實神游的時候確實很多。
“祖母息怒,孫兒知錯。”寧曄一點不狡辯,低頭認錯。
“不用認錯!反正你就是認了,也會再犯,不會改的。”
老夫人那副完全不信他,看透他的表情,讓寧曄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是不是要對天發誓才行?
老夫人也不再多言,只道,“北荀的清月小姐馬上就要到大宗了。關于你的親事,只要你心里思量好就行。”
“孫兒明白。”
“那就好。好了,你去忙吧,我有些累了想歇會兒。”說完,擺手,趕蟲子的手勢,一副不耐看見他的樣子。
寧曄失笑,習慣了看老夫人這樣趕寧脩,現在輪到自己了。
“孫兒告退。”
寧曄走出老夫人院子,轉頭看向時安,“老夫人之前真對我提過吳家小姐?”
時安點頭,肯定道,“真提過。”
寧曄聽言,再次覺得時安是真實誠。他難道不知道,適時的說個謊,才能讓主子更為寬心嗎?
“那么,吳小姐姿色太好易傷身。這話,我也說過了?”
時安再次點頭。
看此,寧曄呢喃,“我竟然還說過這種話。看來,我一定是被寧脩或六爺給影響了。不然,這等有辱斯文的話,我一定難以啟齒。”
聞言,時安看寧曄一眼,又趕忙垂下頭來。
難不成在少爺心里,還一直自以為自己是正經人嗎?
如果是,那他真是誤會自己了。其實,大少爺和侯爺與六爺都是一樣的,一樣的不知道斯文為何物。
這邊,老夫人待寧曄離開,輕嘆一口氣,看著王嬤嬤道,“你說寧曄在想什么呢!”
他心里什么都明白,但卻什么都不做。所以,他到底是怎么盤算的,老夫人是實不明白。
“這個老奴也猜不透。”
若不想被皇上賜婚迎娶清月,那么就應該盡快將親事定下才對。可大少爺雖然態度上貌似很積極,可行動卻一點不急。
寧曄如此,讓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呆呆現在在學堂怎么樣了?”
孫子的心思猜起來太費勁。不若留點力氣關心關心小曾孫吧!
“回老夫人,小公子在做學問上已進步了許多,連太傅都夸他聰穎。只是小公子似擅文不善武,在拳腳方面弱了一些。所以,在武學課上難免受些委屈。”
聽馮榮講,但凡在學堂的好似都比小公子功夫好。
而武學課幾乎成了一些人明目張膽欺負小公子的機會。
老夫人聽了,沉默少時開口,“我記得寧旭好像與呆呆相反,他在武學上好似很有天賦。”
“是!旭公子武學天賦在學堂是出了名的好。只是…”王嬤嬤說著頓了頓道,“只是,最近一些時日,旭公子身體有些不適。所以,最近的武學課都沒去。”
聽言,寧老夫人扯了扯嘴角,眼底漫過一抹失望,瞬時又隱匿無蹤,淡淡道,“這還真是巧了。不過,既然身體不適,不去也是對的,畢竟身體重要。”
這話,王嬤嬤沒敢接。
落塵居 “奶奶,三少奶奶來了。”
隨著尤嬤嬤的話,一個剛過雙十年華,彎眉杏眼,身姿略顯圓潤的許氏輕步走進來。
“兒媳給母親請安。”許氏對著宗氏恭敬請安。
“起來,坐吧!”
“謝母親。”
許氏拘謹的在宗氏下首坐下。
雖然已嫁入侯府這么久了,但對宗氏這個嬤嬤,許氏還是打從心底里發憷。
看著對她畢恭畢敬的許氏,宗氏溫和道,“旭兒呢?我不是讓他跟你一起過來嗎?他人呢?”
“回母親,旭哥兒去文墨坊了還未回來,兒媳已讓下人去尋他了,一會兒他回來,兒媳就即刻讓他過來見您。”
宗氏聽了道,“沒什么緊要的事,他不過來也無礙,我就是想問問他最近怎么樣?”
“回母親,旭哥兒挺好的。”
“是嗎?既然挺好的,為何武學課不去上?”
宗氏這溫和又涼淡的問話落入耳中,許氏握著帕子的手,當即一緊,忙道,“回母親,其實旭哥兒前幾日身體不適,未免您擔心所以…”
許氏話沒說完,既被宗氏接下來的一句話給嚇的變了臉…
“如果你教不了旭哥兒,我可以將他帶在身邊親自教養。”
宗氏一句話,許氏臉色隋變,慌亂起身,撲通一聲,在宗氏跟前跪下,“母親恕罪,兒媳知錯,兒媳知錯!”
宗氏垂著眼皮,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在地上的許氏,涼涼淡淡道,“小公子剛入侯府,對京城什么都不熟悉,旭哥兒作為堂兄,理當多關心他一些,在他遇事時候,更要多護著他一些。我記得這些,在之前我都已經交代過你了。”
“我以為你能做的很好。所以,就沒多過問。可沒想到,你是完全將我的話當成了耳旁風。旭哥兒年少不懂事喜歡意氣用事。而你一個當娘的也任由他任性嗎?”
“小公子在學堂被人為難,旭哥兒作為堂兄不知幫護,竟然視而不見。他這樣,讓京城的人怎么看他?你想他落下一個什么名聲?”
宗氏幾句話砸下來,許氏跪在地上臉色發白,“母親恕罪,都是兒媳的錯。待旭哥兒回來,兒媳一定好好說與他聽,讓他好好與小公子處。”
看許氏那誠惶誠恐的樣子,宗氏眸色幽幽,“最好是這樣。”
只是,怕是很難。
因為寧旭是什么性子,宗氏很是了解。
看著寧旭,宗氏絕對相信他是寧有壯的親孫子,因為他完全承襲了寧有壯的莽撞與沖動。
想讓寧旭同呆呆和平相處,兄友弟恭,除非天下紅雨。
所以,現在宗氏能做的就是盡力攔著,不讓寧旭辦蠢事。
只是有些事兒,要發生,不是想攔就能攔的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