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曹碧錦身邊的丫頭,聽到她的話,寧侯無意識的轉頭看了蘇言一眼。
而在蘇言感覺到看向他時,寧侯已移開了視線,吩咐小廝駕車朝著曹碧錦所在的地方而去。
蘇言騎在馬上跟在后,護送寧侯去與未婚妻幽會,而對剛才寧侯那好似漫不經心的一眼,并未放在心上,也未想太多。
“小姐,侯爺來了。”
坐在馬車內的曹碧錦,聽到這話,緊握著帕子的手不由松開來,本提著的心也放了下來,舒了一口氣。
她已與寧侯定親了,是寧侯即將過門的妻子,他沒理由不見她,剛才她的擔心太過多余了。
抬手撫平微皺的裙擺,在丫頭的攙扶下,曹碧錦緩步走下馬車,看到寧侯依舊坐在馬車內,斜靠在車壁上,姿態慵懶,風流自然,好似并無下車的意思,曹碧錦眼簾垂了垂。
這是自屬寧侯的矜貴,驕傲,與冷淡無關。
想著,曹碧錦抬腳緩步走上前,對著寧侯微微俯身,“侯爺。”
“曹小姐無需多禮。”寧侯溫和,客氣,又彬彬有禮,“不知曹小姐在此見本侯所為何事?”
蘇言側目,看看寧侯。
面對美人兒,寧侯這一副例行公事的態度,沒一點溫柔小意的溫軟,很是缺乏情趣。
而靜守在一旁的莫塵,看寧侯這幅不為美色所動,彬彬有禮,又一本正經的樣子,不由就想到了不久前,他因蘇言一個挑撥直接把人扔到馬車上,欲行男女之事的不羈行徑。
現在,看他對曹碧錦這知禮的樣子,再對比他面對蘇言時的放蕩不羈。莫塵眉頭微皺,感覺隱隱明白了什么,但又說不清。
曹碧錦將寧侯的知禮,看做對她的敬重,開口道,“不瞞侯爺,我今日冒昧在此等侯爺,不為其他,是為了駙馬府小姐蘇言。”
聞言,寧侯眼簾微動,不經意的朝著一處望了望。
一張沒什么表情的臉,一副局外人的模樣,好似剛才曹碧錦提及的不是她一樣。
蘇言見寧侯望向她,分外禮貌的對他悄悄笑了笑。
這一笑,莫名的讓寧侯心頭涌上一抹惱意,迅速移開視線,懶得再看她一眼。
“為蘇言?曹小姐這話是何意?”寧侯淡淡道。
曹碧錦正色道,“侯爺,現在小公子既已入府。那么,蘇言作為小公子的生母,自然也該有個說法,有個名分才是。”
蘇言聽了,不由看了看曹碧錦。所以,她今天在這里攔下寧侯,竟是為了給她討名分嗎?那么,她是不是應該表示一下感動,以示敬意?
可是,她可能是沒有那顆君子心,是個小人。
所以,聽曹碧錦這話,蘇言只覺得她這么做,只是為了在寧侯面前表現一下她的大度賢德,并讓寧侯看一下,她雖不是相府嫡女,但該有的正室風范,她都有且一應俱全。
因此,為侯府夫人,她有堂堂的資格與…
蘇言朝著曹碧錦胸口看一眼。
資本也不錯。
看著曹碧錦,蘇言還默默對比了一下自己的,確定自己更大,更軟,更挺拔。
寧侯不知蘇言在心里正跟曹碧錦比資本,淡淡道,“那依著曹小姐之意,該給蘇言什么名分比較合適呢?”
聽到這話,曹碧錦握著錦帕的手不由又收緊了,而站在曹碧錦身邊的丫頭青黛,低下頭來,心里暗腹:聽寧侯這話,那蘇言是還活著了。
曹碧錦道,“要給什么名分,自然是侯爺您說了算。”
這么說算數很懂事了吧。
“既是后宅之事,自然還是曹小姐定奪更合適。”
曹碧錦聽言,眼中溢出一抹歡喜,心頭更是抑制不住的跳了跳,猶如小鹿亂撞。
因為,寧侯這話在曹碧錦聽來,就是夫妻商討家事之感。帶著難以言說的曖昧和親近。
而聽寧侯這話的意思,也就是說以后后宅的事都交由她來做主嗎?
壓下心頭的歡喜,曹碧錦神色平穩道,“依我之見,蘇言生下小公子也算是有功。所以,也不能太委屈了她,至少也該給她一個貴妾的名分。”
貴妾?!
是妾室中最高級的那種嗎?
寧侯點點頭,隨意道,“曹小姐的提議,本侯會慎重考慮的。”
竟沒拒絕!
寧侯這態度不免讓曹碧錦感到些許失望。
曹碧錦本以為憑著寧侯的性子,就蘇言過去對他做下的事,寧侯定提都不愿意提及她,更別說給她名分了。
可現在看來,寧侯好似早已沒了處死蘇言的心。
不過無礙,就蘇言做下的事,就算是寧侯容她活著,她也不會太過好。光是淫蕩二字,就足以令她受盡白眼與嘲笑。
包括呆呆,就算是寧侯就已認下了他又能如何?有蘇言這么一個生母,他這輩子也定會遭人病垢,想成大器,難!
這么一想,曹碧錦心里又舒服了一些,對著寧侯,柔和道,“侯爺盡可放心,無論是呆呆還是蘇言,我都會善待他們,絕不讓侯爺費心。”
寧侯聽了,淡淡一笑,沒接話,只道,“本侯還有事要忙,若曹小姐沒別的事,本侯就告辭了。”
“恭送侯爺。”
曹碧錦屈膝,看寧侯驅車離開,直到寧侯馬車走遠,不見,曹碧錦轉頭朝山上望了望,眼底漫過一抹幽沉,而后才上車離開。
“貴妾!對這名分你可滿意?”
聽馬車內,寧侯的聲音傳出,莫塵看向蘇言。因為,寧侯這話自然是問蘇言的。
“挺好的。”
“是嗎?沒想到你倒是挺知足的。”
蘇言笑了笑,隨著抬腳,從馬上一躍到馬車上。
看到蘇言動作,莫塵不覺抬手想攔,但蘇言已掀開車簾走了進去。
莫塵靜望著,做好準備,只要寧侯一開口,他就即刻動手把人給拉出來。然…
莫塵已做好了清理閑雜人的準備,寧侯那邊卻沒毫無動靜。
莫塵:不會又被撲到了吧?
想多了!
撲倒寧侯,這會兒蘇言沒那心情。
在寧侯對面坐下,蘇言從小袋子里拿出那用手帕包起來的箭頭,對著寧侯道,“這是今日刺向呆呆的箭,淬了劇毒的,是真的想要了呆呆的命。”
看著蘇言手里的箭頭,寧侯眸色淡淡,看來他剛剛是想岔了,她跳進來,不是為了名分的事,而是為了呆呆被刺。
所以,這是不是也說明,在蘇強奸犯的心中,名分不值得一提,呆呆才是最重要的?
心里帶著這樣的猜想,寧侯臉上表情愈發寡淡,“你怎么知道這箭上淬了毒?”
“在護衛去追刺客時,我也跟著去了,在趕到時刺客已被人滅口了,只剩最會一口氣,我就用這箭頭在他身上刺了一下,何為見血封喉,我算是見識到了。”
寧侯聽了,看著蘇言,眼神莫測。
就算只剩一口氣,那也還是個活人,不是個尸體。所以,她下手是不是太利索,說起來是不是又太過風輕云淡了?
之前,莫塵根據查探稟報說,她在義安縣的時候曾做過屠夫。對于這一點,寧侯曾半信半疑。但現在…
看來她不止是一雙擅于屠宰的手,可能也有一顆敢于屠殺的心。
寧侯忽然發現,對于這個強他的女人,好似一點都不了解。
“對著只剩下一口氣的刺客,你就只用箭頭刺了他一下,確定了一下藥性嗎?就沒做點別的?”
“自然還問了點別的出來。”蘇言說著,靠近寧侯,望著他的眼睛,柔聲道,“只是不確定那刺客交代的是否是真的。不過,只要侯爺您不做那護短的人。那么,想探出真假并不難。”
“先說說你都問出什么了?”
蘇言沒回答,只是在寧侯的手心寫下了一個字。
認出蘇言寫下的字,寧侯眼睛瞇了瞇,抬眸看向蘇言。
蘇言也靜靜看著他。
對視,沉默,良久…
看著寧侯愈發涼淡的眼眸,蘇言眼簾垂了垂,而后靠近,將頭埋在他頸窩蹭了蹭,“侯爺,你身上真香。”
如貓兒一樣獻媚的動作,清晰可辨的虛偽甜言。
這討好,全是目的,不存真心。
寧侯垂眸,不為所動,涼涼道,“如果本侯就要做那護短的人…嘶…”
話沒說完,脖子上被咬了一口。猛的一痛,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蘇言,松口!”
寧侯開口,蘇言松口,從寧侯頸間抬起頭,看著他,淡淡道,“只要侯爺護的住,那算是我沒本事。”
這話意思相當明顯,對有些人,無論寧侯是護還是不護,她都不會放過!
直白的說,寧侯的態度其實與她無關,都不影響她追究到底。
“蘇言,你這是囂張!”
“囂張不是一兩天了。所以,不妨再直白的稟報侯爺一句,關于貴妾的身份,我不滿意。因此,日后不論誰為寧侯夫人,我都會篡了她的位!”蘇言說完,掀開車簾,抬腳走了出去。
看蘇言身影消失,寧侯緩緩靠在車壁上,眸色悠悠,不知道在想什么。
許久,一道聲音從馬車內傳出,落入蘇言耳中。
“你要追究就追究吧!本侯不攔著,也不會護著。”
蘇言聽言側目,眉頭微皺。
寧侯這態度轉變的太突然,讓蘇言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自己那句話說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