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闖入三皇子府邸!
三皇子北荀亦手指被斬斷!
燭光下,蕭瑾穿著里衣,看著周廣,“是誰做的知道嗎?”
周廣搖頭,“眼下還不清楚。只知道,傷了三皇子的人在得手后,逃到了竹林。”
竹林?!
聽到這個地方,蕭瑾不由的想到了清月公主。
不,稱她為公主并不合規矩。因為,清月雖是帝王之女,但卻并未得封號。
不是皇帝不給她封號,而是清月不要。
因為清月的生母是一江湖女子,在帝王微服私訪時與她結識,并生下了清月。
清月母親習慣了江湖生活,不愿隨皇上入宮受那份束縛,并在病逝時留下遺言,也不準清月入宮,更不準她接受公主的封號。
也因此,北荀人人都知道清月是皇帝之女。但,卻只能稱她為小姐。
清月也因為這樣,成了北荀最特殊的存在,也成了帝王眼里的與眾不同,對她頗為偏愛。
“三公子,蘇言回程時,出事的地方好像也是在那里。”
這事蕭瑾知道。不過,并未關注太多。
“現在找到她人了嗎?”
“據說寧侯的人都還在那里守著。所以,好像還未找到蘇言。”
蕭瑾聽了,沉默。
蘇言在竹林出事,現在傷了北荀亦的人也潛逃到了竹林。
這兩者之間,有什么關聯嗎?
蕭瑾思索著,一時想不出個所以然。但心里敏銳感覺,那傷了三皇子的人,好似不為尋仇,更似尋釁。
因為若是尋仇的話,出手就應該朝北荀亦的脖子,心口,這些致命的地方刺。怎會只要他一根手指頭呢?
傷北荀亦的目的,好像只為激怒他。
而激怒北荀亦又有什么好處呢?
蕭瑾凝眉沉思。
“找,給我找!就是挖地三尺,也一定要把人給我找出來!”
“把人找到,我一定要把他碎尸萬段!”
寧侯還未到地方,遠遠的就聽到了北荀亦那暴怒的聲音。
北荀亦的反應,毫無懸念的跟預想中完全一樣。包括這暴怒時說的話,莫塵都言中了。
寧老夫人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只是看到北荀亦突然帶著人馬怒氣沖沖的出現,看那些護衛舉著火把,如掃蕩一般的開始尋找什么。
找人!
對,找人!剛才北荀亦好像是這么吼叫的。
“寧老夫人,敢問你老可是一直在這里嗎?”三皇子府的管家孫吉,看著寧老夫人問道。
“是,我一直在這里。你是哪個?”
“我是北荀三皇子身邊的管家。敢問寧老夫人,在此期間,你可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闖到這里嗎?”
“沒有。”
孫吉看寧老夫人一臉不明所以,稀里糊涂的表情。垂眸,看著倒不像是說謊的樣子。
寧老夫人本就沒說謊,因為她確實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侯爺!”
聞聲,孫吉轉頭往后望去。
看在火把的照亮下,一襲墨色長袍緩步走來的寧侯。
看著寧侯身上的袍子,孫吉眼簾動了動。寧侯真是一天一件衣服,都不帶重色的。
說不定他來北荀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成衣鋪子。
“寧侯爺!”
看到寧侯,北荀亦因心情極遭,連打招呼的口氣都是兇巴巴的。
“三皇子!”寧侯應著,自然看向北荀亦那已被包扎起來的手指,開口道,“傷了殿下的人可找到了嗎?”
“你怎么知道本殿被人傷了?”三皇子盯著寧侯,直接懷疑道。
“不該知道嗎?”寧侯看著眼前那成百上千的護衛,不咸不淡道,“三皇子搞出這什么大的動靜,讓人想不知道都難吧!”
“不過三殿下將自己斷了一指的事,搞的這么人盡皆知的,真的好嗎?”
北荀亦聽了,臉色難看。
因為寧侯這話聽著像是故意在氣他,更是罵他蠢。
搞的人盡皆知,這等于是告訴世人他廢了,跟皇位無緣了。
“本殿的事輪不到侯爺你操心。”
“殿下說的是!那本侯就不打攪三殿下尋人了。”寧侯說完,彈了彈衣袖上那并不存在的灰塵,不緊不慢抬步離開。
看著寧侯那好似散步賞風景一樣的步伐姿態,北荀亦心里火氣更大了,轉頭看向孫吉,冷怒道,“你確定他不是來這里看本殿笑話的?”
“不是,不是!寧侯出現在這里,只是因為蘇言在這里發生了意外,跟殿下您無關。”孫吉忙道。
北荀亦都已經在失控的邊緣了,這時候可是不敢再火上澆油了。
雖然寧侯那姿態,真的是像在看樂子。但這實話,絕對不能說。
“他人呢?”
聞聲,莫塵忙道,“回侯爺,小公子在前面馬車上。”
“他這會兒倒是沉得住氣。”
莫塵垂眸,這沉穩大概也是隨了侯爺。
寧侯走過去,看到呆呆正靜靜的坐在馬車旁,眼睛望著遠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寧侯走近,他似乎聽到了腳步聲,轉頭看過來。
父子倆對視!
一個平靜淡漠,一如往日。
一個隱忍克制,一如初見。
“你來了。”
一句話,很平靜,他這個年紀不該有的平靜。
寧侯點點頭,挨著他,在他身邊的土堆上坐下。
呆呆看著北荀亦帶來的那些人,一處都不放過的翻騰著,“你說,他們這么找,是不是很快就能找到我娘?”
“你想聽我怎么回答?”
“如實的說。”
“會!”
呆呆聽了,轉頭,看向寧侯。
寧侯也看著他,輕輕緩緩道,“不過,找到的是蘇言的人,還是她的尸體,就不好說了。”
聽言,呆呆眼眸緊縮,望著他,“你知道嗎?在我慢慢長大,逐漸懂事,知事的時候,看到別人都有父親,我也曾問過娘,我的父親是誰?他是個什么樣的人?”
“她怎么說?”
“我娘說,父親是她對不起的人。”
寧侯聽言,沒說話。
“對這句話,我一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娘也從未跟我解釋過。直到見到你,我才知曉這話是何意。對你,我娘確有錯。”
“你倒是明辨是非。”
“但昨日我見到娘后。我娘跟我說,若是時光倒流,縱然有些事是錯的,她也不想改過。因為,只有犯了這樣的錯,才能生下我。”
莫塵:…
轉折來的太快,讓他都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寧侯不咸不淡道,“所以無論如何,本侯都是那個活該被她強的人。”
“我以為,你能被我娘看上,是你莫大的福氣。”
寧侯呵一聲,“你確實是蘇言的親兒子沒錯。”
這孝心,偏心到蠻不講理。
“不過,我娘說種什么因得什么果。她做的事,在你這里就是罪大惡極的錯,你的懲罰躲不過!”
“她倒是有自知之明。”
“對我娘,你心里存著疙瘩。你不喜她,你想讓她吃點苦頭,我都會讓自己去理解。可我沒想到,你竟容不得她活著。”
“你認為這次蘇言出事,是我做的?”
“難道不是嗎?”
寧侯揚了揚嘴角,微微一笑,沒承認,卻也沒否認,只道,“所以,你借我的人去傷北荀亦。其目的是什么?是想借他之力,對付我嗎?”
聽到寧侯的話,莫塵抬眸看向呆呆。
若最后找到的是蘇小姐的尸體。那么,呆呆是不是真的會去告訴北荀亦,斬斷他手指的人是侯爺,以此挑起惡斗,來報復侯爺呢?
如果真是這樣。那,可真的能稱的上是父子相殘了。
在莫塵擔憂的注視下,呆呆搖頭,“我沒這樣想過,也不會這么做。”
“是嗎?”
對呆呆的話,寧侯表示懷疑。
呆呆看著他,眸色淡淡,“因為告訴他,并不能達到我想要的結果,他不是那個能與你勢均力敵的人。既傷不到你,我又何必多此一舉,白費力氣。”
聞言,寧侯眼眸微瞇。
莫塵心跳不穩。
呆呆平靜的看著寧侯,伸手撫去他衣擺上沾染上的塵埃,“侯爺,我愿做一個一生以你為尊的孝子,只愿你能給我機會;期盼用這份孝心,換你一分仁厚,給我娘一份安穩!”
“這是我的心愿,現在依然未變。”
“但,你若最終還是不能接受,仍不能饒恕我娘。那么,我也不會做那弒父之人!”
“我娘若最后還是無法活著。她的離世,一半你的罪惡,一半是我的無能!”
“她不在,我們要共同承擔那份苦果。”
“至此,我失去了生命里唯一的親人;余生,都在思念中度過。而你,此后半生,將會多一個不孝子!”
“我會努力活成那個能與你勢均力敵的人,我會為了活成你的眼中釘而不懈努力!”
“都說有其父必有其子!相信最后的結果,一定不會令侯爺失望。”
呆呆說完,忽然傾身在寧侯臉頰上親了一下。
輕觸既離!
退開,眼圈微紅,靜靜看了他一會兒,輕喃,“我的父親,我曾在夢中無數次夢到過,曾遺憾未與你見過,曾想象過若是知道有我這樣的兒子,你是不是也會歡喜欣慰!”
“對于父親,我想象過很多。但從未想過,會是這樣的。”
“早知如此,還不如不曾相見,未曾相認。”說完,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