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正好,溫度適宜,又似美好的一天。
“江賢弟,早!”
“寧大哥早!”
彼此微笑著打招呼,分外和諧。
看心情似頗好的蘇言,寧曄微笑著道,“今日賢弟可是要帶江小去縣城嗎?”
“嗯!去給他買些筆墨紙硯,再順便吃頓飯。寧大哥有什么要捎帶的嗎?”
寧曄搖頭,笑著,似真似假道,“我還以為賢弟會邀我一起去縣城呢?”
蘇言聽言,沒說話,只是驚訝的看了看他,然后走開了。
寧曄:…
摸摸鼻子,轉頭看向時峰,“你說,剛才江大看我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時峰猶豫,“這個…”
“如實的說。”
“是。”時峰老實道,“他那一眼的意思,好似在說大爺您蹬鼻子上臉!”
時安翻白眼,無語望天,說實話沒錯。可是他用詞遣詞能不能稍微優雅點含蓄點,不要說的這么直白?這樣讓人多下不來臺。
寧曄看時峰一眼,悠悠道,“你眼神真不錯。”
時峰嘴巴動了動,最后低下頭,沒敢說‘謝謝大爺夸贊’。因為,大爺好像并不是在夸他。
“不過,你說的倒也沒錯。住到人家家已是打攪了,怎好再跟人一起去縣城吃肘子呢!”說完,抬腳朝廚房走去。
肘子吃不到,早飯還是不能錯過的。
“江大哥,寧…寧公子,你們正用飯呀!”
筷子剛拿起,碗剛端起,對面的齊菀就過來了。
看到齊菀,蘇言一點不覺得意外,反覺得她來的比預想中還晚了點。
齊菀對寧曄的心思,蘇言無意中聽到,所以知道。只是之前幾天,應該有齊文拘著,看的緊,她不敢過來。可今兒個,齊文大早上就出門了,齊菀也算是抓到機會了。
“菀妹子來了,來,快坐。”
清楚齊菀是來撩的,蘇言分外熱情。
“打攪了!”齊菀偷偷瞅瞅寧曄,靦腆的坐下,將手里的饃框遞給蘇言,“我家早上剛蒸的包子,我娘讓我送些過來給江大哥嘗嘗。”
她是奉命來的,可不是不知羞自己跑來的。
女兒家中意一個男子主動湊上來,還不忘扯一塊遮羞布。
“那可要替我好好謝謝大娘了。”蘇言笑瞇瞇的說著,從里面拿出兩個,一個遞給呆呆,一個遞給寧曄,“寧大哥你也嘗嘗看!齊大娘和菀妹妹的手藝可是相當好的。”
“江大哥,你過獎了。”齊菀不好意思的說著,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寧曄。
寧曄:看一眼手里包子,掃一眼含羞答答的齊菀,又看看熱情的蘇言,腦子里不由浮現四個字:老鴇,媒婆!
因為蘇言那帶著看熱鬧的熱情,寧曄一頓早飯吃出來耍猴的感覺,似被人當樂子看了。
“寧大哥,我們先走了,鍋碗瓢勺就麻煩你了。”
早飯后,蘇言帶著呆呆樂呵呵的走了。而寧曄,低頭,看著被蘇言丟在手里的臟碗,心下感覺怪異。
她這是把他當成小廝了,還是當成主內的小媳婦兒了?
寧曄忽然感覺短短一些時日,他身上不止多了農夫的氣質,甚至連農婦的氣質都快有了。
“大爺,您歇著,屬下來洗。”時峰趕忙拿過寧曄手里的碗筷,朝著廚房走去。
時安站在外,看著在廚房里,時峰鍋碗瓢勺刷的亮,心里暗腹:刷那么干凈又什么用?這頓飯之后,這些東西大概也不會有人再用了!
蘇言帶著呆呆來到縣城,直接掠過書齋,直奔銀樓,從身上拿出銀票換成了碎銀子。
呆呆在一邊看著,發現他娘親好像把家里的家當都帶出來了。
因為蘇言不管是置辦宅子,還是買地,都讓呆呆參與了進來,讓他知道什么東西什么價位,也算是一種學習。所以,對家里的情況,包括他家家當多少,呆呆都清楚的很。
今兒個他娘親把銀子都帶出來,是不放心放家里?還是,她準備將銀子都花光呀?
從銀樓出來,蘇言帶著呆呆既去了酒樓。
“爹,這才半晌!現在就吃飯是不是有點早呀!”
“不早。”蘇言說著,對著店內掌柜的道,“給我們做份兒肘子,做好了包起來,我們帶走。”
“好嘞,客官您先稍坐。”
“爹,我們不在這兒吃嗎?”
蘇言點點頭,看看呆呆沒有多言。
而呆呆看蘇言表情淡淡,坐在酒樓內一點饞樣不見,更不復出門時的興致盎然,心頭不由緊了緊,敏銳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兒。
“爹,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還是,出什么事兒了?”
蘇言搖頭,“沒有!”說著,拍拍他腦袋,不再多言。
直到肘子做好,蘇言拿著肘子,牽著呆呆直接出了城。然后,在城外處左拐右拐進了一個胡同,看一人牽扯一匹馬正在里面等著。
“你是牛全?”
“是,我是。你是…”
蘇言沒說話,只是將銀子遞了過去。
看到銀子,牛全也沒再多話,直接將韁繩遞給蘇言,“剛喂飽的。”
“嗯。”蘇言隨應一聲,將呆呆扶到馬上,隨著翻身上馬。
“駕!”
看蘇言離去的背影,牛全低喃,“這小子騎馬的技術倒是挺不錯的。”
“呆呆,這個地方,我們或許還能回來,也許回不來了。”
“娘去哪里,兒子就去哪里!”
呆呆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事。但,他卻知道他娘親做任何決定都是有理由的。既然離開,必然原因。
望著呆呆依賴并完全信任的眼神,蘇言抬手撫了撫他的頭發,輕聲道,“放心,娘會盡快找地方安頓下來的。”
呆呆聽了,道,“什么時候安頓下來都行!兒子不覺得辛苦,也不會覺得這是顛沛流離,只會覺得這是又一次的增長見識的旅程!娘不是說,這萬里河山,比起只限書中讀,自己親自走才更有感觸嗎?”
“那都是忽悠你的謊話,你還當真了呀?”
“嗯,娘說什么兒子都信。”
蘇言聽了,抬手拍了拍他腦袋,揚起鞭子,策馬離開。
一路疾行,吳家莊越來越遠。但,蘇言卻一點沒放松下來,反而越發不安。
黃昏,看著眼前的十字路口,看著空曠的四周,蘇言拉緊韁繩,不覺放慢了速度。
看速度突然慢下來,呆呆以為蘇言是累了,開口道,“娘,你累了吧!我們到了前面村子,找個地方歇歇吧!”
蘇言低頭,看著呆呆,靜默,良久才開口道,“呆呆,不論發生什么事,你切記,娘絕對不會傷害你,知道嗎?”
這話,呆呆聽著心里不安。
他知他娘親不會傷害他。只是…
“娘,是不是有什么事…”呆呆話沒說完,人被護在懷里,同時看一支長箭劃破長空,帶著殺氣直直朝著蘇言飛去!
看著那驟然而至,直朝她頭襲來的長箭,蘇言眸色暗了暗,摟著呆呆,低頭閃身,快速避過。
只是躲過了這一支,卻不一定躲過接踵而至的。
蘇言攬著呆呆,看著不斷朝她襲來的長箭,每一支都直指她的頭,勢必置她于死地!
“嗯…”
閃躲不及,箭劃破肩頭,瞬時血色溢出,染紅了衣服!
“娘…”看蘇言受傷,呆呆臉色頓時大變。
看著緊張到臉色發白的呆呆,看著趁她受傷再次襲來的長箭,蘇言眸色暗了暗,抬手,手撫過呆呆的小臉!隨著,手下滑,落在他脖子上,隋然伸手扣住他咽喉!
手扣著呆呆脖子,感受著手心里跳動的動脈。眼睛看著那朝她頭飛來的長箭…這一次,不閃不避,只是靜靜看著。
就在長箭即將落于蘇言頭上時…
一道黑影乍然出現,帶著一股風,飛身掠過,寒光閃過!
一聲兵器碰撞的聲音,看那一支致命的冷箭,被擊落在地。
看著地上的箭,看一眼眼前的蒙面黑衣人,蘇言淡淡開口,“我要見你們主子!”
黑衣人聽了沒動。
而被蘇言扣住咽喉的呆呆,忽而抬手,握住了蘇言那扣住他脖頸的手!
所有人都以為,呆呆是要將那只手拉開,結果…
他卻拉著蘇言的手,讓她扣著自己脖子的手,更加收緊了一些。
呆呆動作出,蘇言眼眸微縮。
呆呆望著她,無聲笑了笑!
他雖然小,可不傻。雖然他不知道放箭的人是誰,但他們要殺了他娘親,卻又奇怪的沒想過傷他。甚至于,在他咽喉被扣住時,他們還停手了!
由此可見,他們好像不想讓他死。如此,現在他的命,就是保護娘親最好的盾牌!
看著呆呆,蘇言眸色變幻。當余光中,一抹白色衣角落于視線內,蘇言扣在呆呆咽喉的手隨即松開,卻又隋然落在了他后頸!
一掌落下,呆呆頓時失去意識。
看著昏過去的呆呆,蘇言摸了摸他小臉,默默將他攬在懷里。隨著抬頭…
一身白衣的寧曄,映入眼簾,還是那副溫和優雅的姿態。只是,卻沒人在再把他這溫和是一種善良。
寧曄看著蘇言,他沒想到,蘇言竟會用呆呆脅迫他現身。她這娘親實在夠聰明,但也夠狠的。
只是,寧曄又有些不明,在他現身時,蘇言為何又將呆呆打昏了過去,將他護在了懷里。她就不怕這么一來,他的人趁此將呆呆奪來,她就是失去了可以威脅他,又可保命的籌碼嗎?
“寧哥哥,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寧哥哥?!
這稱呼入耳,寧曄眉頭微動,隨著,看著蘇言笑了笑,“確實好久不見了!言兒現在變得我都有些不認識了。”
聽寧曄對她的稱呼,蘇言垂眸。果然是熟人,她的底細,他早已清楚。只是,對寧曄,她的記憶卻仍不完全。
想著,蘇言抬眸,看著寧曄道,“寧哥哥,不是都說母憑子貴嗎?為何到了我這里確實不同了呢?”
人家是母憑子貴,可到了她這里卻成了去母留子。
“是因為,我強迫了你生下里呆呆。所以,你才容不得我嗎?”
聞言,寧曄揚眉,時峰,時安,直直望著蘇言,臉上表情驚駭不定。
蘇言亦是不眨眼的看著寧曄,不錯過他每一個表情和反應。
當初在暗室內,她強了一個男人,這點很清楚。只是,她一直想不起那個是誰,一直記不起他的模樣。可可自從寧曄出現后,模糊的記憶中,那張臉隱隱與寧曄重合。
再加上今日寧曄的舉動,殺她直擊要害,卻又避過了呆呆,讓他免于受傷害。包括,在她扣住呆呆咽喉時,他亦是選擇了停手。
腦子里那張模糊的臉,加上寧曄今日之舉…
他就是呆呆的父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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