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眠的人不止蕭瑾一個。
呆呆躺在床上,看著已睡熟的蘇言,輕輕嘆了口氣,翻來覆去睡不著。
親事就這樣定下來,他娘親像是沒事兒人一樣,吃的香,睡的也香。反倒是他,像個新媳婦一般心里惴惴不安的。
其實,在賀良救了他,他在去給賀良送面表示感謝的時候,無意中聽到賀良與賀母的對話就知道了,賀良中意他娘親的事。
之后,又清楚看出賀良在面對他娘親時,確實顯得很拘謹,不自然。確定賀良的心思,所以才會偷偷找他幫忙。
在去找賀良的時候,呆呆就已經感覺到事情會變得復雜。而現在,結果果然是如此。
在今天白天賀良護著蘇言的時候,呆呆覺得他應該沒做錯。可是,想到賀母,呆呆這會兒躺在床上卻是睡不著了。因為,他不確定賀母是否會中意蘇言!
賀母在知曉賀良與蘇言的親事后,眼淚當即就掉了下來,“良子,都是娘身子不爭氣拖累了你呀!如果不是因為給我看病拿藥糟踐了那么多銀錢,我們家也不會這么窮,你也不用…”
“娘,蘇妹…蘇言真的挺好的。兒子能娶到她,也算是得償所愿,是如了意。”賀良看著賀母,眼里是藏都藏不住的喜悅,“娘,兒子現在真的很高興。”
看著賀良歡喜的樣子,賀母說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兒。兒子終于要娶親了,可娶的卻是個帶著孩子的寡婦,且這寡婦腦子有疾不說,性子還特別彪悍。
如此,讓賀母對自己兒子這樁親事,心里生出最多的是心疼,而不是高興。
“娘,蘇言說了,等成親后,她一定孝敬你。”
賀母聽了,擦著眼里的淚花,道,“當年你爹跟我成親的時候,也說一定對我好。可結果呢…”
好聽話說了一籮筐,結果賀良還未出生,他就死了。
所以,好聽話什么的,賀母是一點都不信,都是屁話而已。
“娘!”
“你不愛聽我就不說了。”賀母嘆了口氣,“這都是命呀。現在既然你和她的親事都定下了,還是縣令大人給做的住,我也就不說啥了。你放心,既是你中意的媳婦兒。那娘也一定不會為難她,不會做那惡婆婆。”
賀良聽了,笑了,“娘是個心善的,這點兒兒子比誰都清楚。所以,兒子從沒想過你會為難蘇言。”
看著賀良那滿臉都是笑的模樣,賀母白他一眼,“少給我說好聽的。”說完,擔心道,“蘇言的兒子呢?他對你倆的親事是個啥子反應呀?”
“娘,你不用擔心,呆呆很聰明,也很懂事。他對我應該也是很中意的。所以,今兒個連吃包子都不忘分一半兒給我呢!”
“那就好,那就好!”
蘇呆懂事,賀母心里多少放心了些。不然,蘇言是個彪悍的,兒子再不認賀良。那這個家可就難安寧了。
“娘,之前王大人打賞我的那二十兩銀子,我打算買二畝良田,然后再把房子修葺一下,最后把剩下的銀子,還有家里存的銀錢,合起來都給蘇言做聘禮!你老看如何?”
賀母聽了,心里暗腹:那不是等于把家里的余錢都交到蘇言手里了嗎?
掌錢的那可都是掌柜的。所以,他們家以后的當家的就是蘇言了嗎?
賀母眉頭皺了皺,開口道,“聘禮自然是要給。可是,蘇言她腦子迷糊,你把銀錢都送過去會不會…”
“娘,蘇言她一點也不迷糊,不然劉員外也不會讓她去廚房做活兒。什么傻了,糊涂了,那都是人家亂說的。所以,銀錢擱到她手上,兒子放心。”賀良看著賀母,鄭重道,“蘇言既已答應嫁給了我,把后半輩子都托付給了我。兒子就應該好好待她,不能讓她受委屈。”
賀母聽言,長嘆一口氣,“既然你都想好了,那娘也就不說啥了。娘也不求別的,只希望你身邊有個知冷知熱的貼心人。”
“娘放心,兒子和蘇言會過的很好的。”
“那就再好不過了!”
母子倆說著話,只是相比賀良歡喜的心情,賀母心情就復雜多了。只是事已至此,也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至少蘇言模樣不錯,還有她至少是個會生養的。娶了她,賀家很快就能有后了。
這樣想著,賀母對這樁親事,心里也算是有了期待和盼望。
蘇言和呆呆吃過早飯,走出家門,就看到一人牽著牛車在門口站著,似等了好一會兒的樣子。
“叔,你怎么在這兒呀?”呆呆忙走過去問道。
賀良抬頭看看蘇言,看到她那嬌俏的小臉,心頭撲通撲通跳著,隨即移開視線,對著呆呆道,“我今天沒啥事兒,想著你娘倆今天還要去鎮上,就過來送送你們。”
“不用了,鎮上又不遠,我和娘走路過去就行。”
“還是我送你們過去吧!反正我閑著也是沒事。”賀良說著,伸手把呆呆給抱到了車上,抬頭對著蘇言道,“蘇,言言,上車吧!”
“哦,好。”
看蘇言朝著馬車走來,賀良想伸手去扶扶,可因為緊張,不等他把手伸出去,蘇言已經利索的抬腿上車做坐好了,“走吧,到李姐家門口時喊大壯一聲,我們一起走。”
“好。”
大壯一坐上牛車,就趴在呆呆耳邊小聲嘀咕道,“呆呆,你知道嗎?昨天晚上李大旺可是把李多壽(李大旺二子)給狠打了一頓,聽說打的都見血了。”
呆呆聽了,扯了扯嘴角,沒吭聲。
李多壽挨打,呆呆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田里不行,家里不行,包括夜里在床上不行!這些話,可都是之前李多壽幸災樂禍時對他說的。
不過,李多壽一個娃子肯定不會知道這么多。想來,十有八九是李大旺和郭氏在說閑話時被他給聽到了。然后被他拿來去笑話蘇言和呆呆。
結果,就因為李多壽多嘴,昨日郭氏才得了蘇言那么一句話,平白讓人看了笑話,李大旺不火才怪。
“夫子!”
蕭瑾點點頭,看一眼大壯,又看看那一家三口,簡單打過招呼越過他們,大步離開。剛走出沒兩步,被蘇言叫住…
“蕭夫子等一下。”
蕭瑾停下腳步,看蘇言從牛車上跳下來,走到他跟前,“蕭夫子,我們借一步說話。”
當著她情郎賀良的面,她要跟他借一步說話,搞神秘咬耳朵,她到底有沒有腦子?
蕭瑾心里嫌棄著,開口,“蘇姑娘有話可直說,在下洗耳恭聽就…”蕭瑾話沒說完,就被蘇言強硬的拉到了一邊。
看著拽著他胳膊的手,蕭瑾嘴巴微抿,她是不是想把他搞成奸夫?
在蕭瑾無語中,被蘇言拉到一邊。
“蕭夫子,其實我是個知恩圖報的人。為了感謝你昨天帶我去縣府,這個給你。”蘇言說完從袖袋里掏出一張紙塞到蕭瑾手里。
知恩圖報?對蘇言這話,蕭瑾嗤之以鼻。低頭,看著手里的紙團,皺眉,這又是什么?
疑惑很快被解答。
“蕭夫子,這是醫治陽縮的方子,那大夫說很有用,你回去抓藥吃吃試試!希望你早生貴子。對了,我拿藥時說是王家讓我捎給王財的,一點沒提你。所以,你大可放心,你的隱疾沒人知道。”蘇言說完,拍拍蕭瑾的肩膀,抬腳走開。
蕭瑾:…
這樣的知恩圖報,讓人想把她大卸八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