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姐師出名門,強將手下無弱兵。夏家有三位公子,只有一女,個個都有本事。”
有工部局大董事在,董維勛不失時機賣弄起來。
“出席今日晚宴的,多是教育界的翹楚。”他夸道:“四小姐年輕又有遠見,前途不可限量啊。我相信,在不久的將來,定會成為滬上教育界的翹楚。四小姐,令父視你如珍寶,怎么舍得讓你出來吃苦受累呢?”
“董伯伯,謬贊了。”
夏輕妤微笑著:“父親開始也不太贊成,擔心我受不了這勞累。我說,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心里是開心的,談何勞累之苦呢?這樣,父親便同意了。父親不僅同意,還很支持,將石庫門的小院拿出做了校舍。”
“有這樣的父親支持,夏小姐是幸運的。夏先生這樣的實業家支持,亦是教育界的幸事。”約翰藍眼睛眨巴一下,舉杯道:“夏,我祝你學校越辦越好。為你能做自己喜愛的事干杯!”
“謝謝!”
夏輕妤同樣舉杯,小小地抿了一口。
“Miss 夏,什么時候介紹您的父親與我認識?”約翰很客氣。
“只要您有時間,隨時都可以!”
夏輕妤抑制住心里的喜悅,裝做很矜持地點頭。
“好,我等你消息。”
約翰再次舉杯輕抿了一口酒。他瞥了一眼夏輕妤身側的楚遠喬,笑道:“楚先生,為何只聽您太太說話,你卻一聲不吱呢?”
“太太在說話,我聽著就好。”
楚遠喬略微欠身,托起輕妤的手,驕傲地說道:“如此耀眼能干的太太,鄙人相形見絀,靜靜地陪著,聽她說就好。”
“喬哥,別;…”
夏輕妤紅了臉,羞澀地低下頭。
“呵呵,你中國男人從古在女人很自大,不是很瞧不起老婆?你們的圣賢孔子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沒想到,你甘心躲在太太的身后。你是懼內,怕老婆,話都不敢說嗎?”
約翰對他這位校友的關注不大;以為,他還是名不見經傳的小職員。
“我和太太是一體的。太太說的,就代表我說了。我何必在你們面前,喋喋不休地聒噪呢?”遠喬笑得淡然。
在外人看來,他就是承認自己怕老婆;還不介意讓外人知道。
“楚,你這人還蠻幽默的。”約翰揚揚眉,打趣道。
“謝謝夸獎。”楚遠喬低頭致謝。
悠揚的音樂響起。舞池內,成雙成對的人影在搖動。
楚遠喬托著太太的手,望著約翰。“約翰先生,我可以陪太太去跳一曲嗎?”
“哦,您二位隨意!”
約翰聳聳肩,藍眼睛不停地眨巴著。他真不知,這位楚先生到底為啥要來。從始至終,他寸步不離陪著自己的嬌妻;乖乖的,像只小綿羊。
“約翰先生,夏小姐的先生,楚處長可是警察局的新貴。”董維勛附在約翰耳畔,低聲道:“他是市警察局電訊二處處長。據說,他偵破能力極強,在年輕人力脫穎而出,很快在警局打開了一片天地,手里掌握著一支能動性極強的別動隊…”
“哦,怎會?”
約翰覺得難以置信。他眉頭一挑,望著董維勛;、。“你看他那副慫樣?哪里像個厲害的人物?”
“年輕夫妻嘛,誰沒有黏人的時候?何況,這位夏小姐天生尤物,又財力雄厚。他的上位,與夏家的支持是分不開的。”董維勛低聲道:“約翰,我去過警局。誰想要見他,不那么容易。據說,他手下有一批敢為他拼命的兄弟,就連76號的人都奈何不得。他的派頭,與警察局長不相上下。”
約翰聽到這話,心里不由一動。“董,你怎么不早說?”
“呃,我以為您知道呢;…”董維勛一愣,又說道:“我還聽說,這位大處長很得新政府和日本人的賞識;未來不可限量。在警察局辦事,找他比誰都好使。我看,您和他二位認識,怎么不知道嗎?”
“嗯,算是認識吧!”
約翰遠遠瞥了眼那對璧人。“遠遠地聊過,沒有涉及到他的領域。原來,我小瞧了他?”
“這?…智者見智仁者見仁。”董維勛謹慎地說道:“別的,我不知道。電訊二處這位處長,短時間內能在警察局立住,并且,能獲得日本人的肯定;自然有他非同一般之處。”
“老董,你很看好他吧。”約翰抬頭,拍拍他的肩頭,笑道:“老董,我不知用什么詞語來評價你。你與夏家關系不一般啊!楚遠喬是夏家的女婿,你通過夏氏這條線,找他楚遠喬辦事,他不會搭理你?董事局指派給你的任務,遲遲未見你有答案。真是楚遠喬不好說話,還是,你根本不作為特意拖到現在?”
“約翰,您太高看我了!”董維勛低頭,訕笑著:“我與夏氏的關系,不過面子上而已。真要辦正經事,誰會買我的帳?”
“董,你的話聽起來很無奈。”
“不單單是無奈,實在是沒辦法;…”
董維勛低頭,聲音越來越低。
“董,沒關系,你去忙吧。”
看到屬下手足無措的樣子,約翰心里沒有怪罪。屬下太過聰明,就會不好把控。他學習東方的思想,越來越懂得中國的中庸之道,也是可以用來治理人的。
“好,我想退下了。”董維勛道。
約翰點頭,看著他慢慢離開。他抬眸望著舞池內那一對璧人。兩人相擁在一起翩翩起舞,你儂我儂,感情很深。
那年輕人文質彬彬的,怎么看也不像個狠角色。難道,是自己的眼光出了問題?
一個高大的身影不知啥時走進,出現在他面前。
約翰抬眸,心里暗道,“呵,有意思!”
“約翰先生,法租界巡捕房武山赟,很高興認識您!”
武山赟站在他面前。他的黑眸如炬,帶給人一種強大的力量。
“武山赟,武探長?”約翰嘴角浮起笑意,說道:“我約了你們雷總探長,他人呢?”
武山赟很干脆,說道:“總探長令我前來;說,加強工部局警務一事,您與我說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