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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前方就是西北軍的營地了。”范子瑜側身下馬,徒步走到了正在馬背之上凝望遠方的飛將軍嚴闊的面前,抱拳低頭行禮道,“要讓東南軍繼續前進嗎?”
“不必了,我們換個地方扎營。”嚴闊頭也不回地答道,“我和韓鳳儀那家伙不對付,隔著老遠都能聞到他狡詐的惡臭。”
“既然如此,那便在裂谷下方的平原地帶扎營吧,那一片地勢開闊平整,視野極好,就在落楓城的西面。如果落楓城的軍隊想要發起突襲,那里會第一時間察覺的。”
“嗯,就先按你說的辦吧。”嚴闊點了點頭。
范子瑜跟隨在他身邊已有二十個年頭,戰爭素養天生優秀的他如今已經成長到了可以令嚴闊委以重任的地步。
飛將軍若不在陣,東南軍一切均以范統領馬首是瞻。
“明白。”范子瑜直起身來,向著身后的幾個將領和數萬大軍揮了揮手。頓時,悠長的鼓號聲傳遍了整片原野,排列整齊的東南軍步伐有序,開始以陣列為單位有條不紊地向著指點地點進發。
最先進發的乃是先鋒軍,負責營地外的防護。而后則是負責扎營的后備軍,第二軍和第三軍緊隨其后。
整個東南軍在行軍過程中的步點都做到了完全一致。雖然人數眾多,但場面沒有一絲一毫的混亂感。
這便是圖南國最強的戰斗力,自嚴闊組建以來未嘗敗績的王牌鐵軍,東南軍。
指揮好大軍前進,范子瑜又重新回到了嚴闊的馬前,等待著嚴闊的下一步指令。
“西北軍現在戰損情況如何,之前軍報應當是由你負責接收的。”嚴闊沒有移開眺望遠方的眼神,范子瑜甚至懷疑他的整個身體都沒有一絲一毫移動過。
如同一座雕像就這么佇立在了馬背上。
嚴闊身上散發著極其沉穩的氣息,表情看不出此時的想法,身著輕便的鎧甲,后面則背著他專用的那把一人高的硬木長弓。
此弓乃是由洛京最出面的工匠專門以千年古木的樹芯為核心打造而成,所用的弓弦乃是號稱人間韌性之最的六花蟒的蛇筋。在嚴闊自身獨特真氣的加持之下,可以將箭的射程和威勢增幅到極其夸張的地步。
十里之外取敵將首級,飛將軍之稱,絕非浪得虛名。
這就是范子瑜最為敬重的存在,亦父亦友的存在。
“是,將軍。戰報上已寫明,落楓城地處落楓坡之上,地勢險惡,易守難攻,東南軍一時間也沒有很好的辦法。嘗試過數次攻城,都以失敗告終,目前主力損傷慘重,正在就地休養警戒,等候增援。”
“落楓城的城主還是那家伙嗎?”嚴闊突然問道。
“據我了解,還是。”范子瑜心里咯噔一下,現在沒想到嚴闊會主動觸及這個話題。
“這老家伙這個年紀了竟然還有精力帶兵守城?呵呵。”
“根據情報,還有部分文景國的天海劍宗宗內衛隊,在幫助防守。”
“原來是為弟子報仇來了,這種家伙倒是不好惹。”嚴闊似笑非笑地說道,“之前咱們不是讓一個家伙在我東南軍大營內跑了嗎?也許他也在其中呢。”
“是,恕屬下無能,那日他竟偽裝成退伍老兵李大彪,雖然被我識破,卻用了天海劍宗仙器虛空逃遁而走,有損我東南軍顏面。”范子瑜回想起當日的張子期,咬牙切齒地道,心中暗念若能再次被自己撞見,定要親手將其斬殺,一雪前恥。
“不要那么激動,要不是因為這件事,我倒還不知道那小子退伍了這么久,軍中竟然還有擁躉會把他當初的軍牌帶在身上,看來這小子倒也不是那么一無是處。”
“李大彪雖然性格頑劣,做事不講規矩,但帶兵還是很有一套的。”
“不說這個,我們的朝廷不也組織了宗族遠征隊嗎,現在情況如何了?”
“名單已經統計完畢,總共兩萬兩千余人,正在向這里進發,此時估計已差不多到了。”范子瑜答道,“負責帶隊的是,三皇子劉昶熙。”
“我記得宗族抽人調來前線這事是陳紹介提起的吧,他竟會把領兵的差事交給三皇子?”
“屬下也覺得有些奇怪。”
“小皇子今年不過二十有二,就敢于來這最前線了?”嚴闊語氣十分不屑。
“這三皇子這些年來一向膽識過人,手段不凡,前年北方十三州的饑荒,三年前南方邊境的大水,都是三皇子親自治理的。就連這次遠征,三皇子在朝堂之上也是極力反對。”
“這么看來,我圖南國這么多年來,終于要出一位明君了?”
“是不是明君不好說,但我想總歸是比另外兩位皇子要更值得期待的。”
“既然小皇子都來了,那家伙想必也不會缺席吧。他和韓鳳儀那家伙就像粘在一起一樣,身上都散發著一樣令人惡心的味道。”
“如果將軍說的是大皇子劉昶年的話,他此時已在西北軍大營之中了。”范子瑜回道,“另外,據軍中線報所說,似乎二皇子也有想法要來這前線。”
“那個廢物,不行。他只配躲在他母后的身后乖乖做條鼻涕蟲罷了。沒有他舅舅陳紹介,我估計陛下都記不得自己還有這么個兒子。”
“將軍,急報!”正當二人交談之時,一位傳令兵突然跑來,將一封裝在竹筒中的軍報遞給了范子瑜。
“什么事情如此之急?”范子瑜有些疑惑,和一般軍報不同,這一份軍報所用的竹筒乃是上好的紫竹,不僅質地軟硬適中,不會讓書信受潮,聞起來還有淡淡的清香。而軍報所用的信紙就更加奢華,乃是圖南國最頂級的橡木宣紙,字跡留于其上無論風吹日曬都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軍報的做工之精巧說明了它主人的身份之尊貴。竹筒上用篆刀刻著幾個清秀的字。
飛將軍親啟。
嚴闊接過了范子瑜呈上的軍報饒有興致地看了起來,范子瑜能感受得到,嚴闊越看嘴角隱藏不住的笑意便越盛。
有意思,真有意思!
嚴闊眼神一緊,突然猛地一躍,自馬上落下,順勢便取下了背上的長弓,扶箭入弦,身上散發出的暴戾氣息讓整張弓發出嗡嗡的刺耳轟鳴聲。
一旁的范子瑜不知道嚴闊此舉意欲何為,卻能從真氣的波動中感受得到嚴闊此刻乃是用了全力。
箭所瞄準的方向乃是那一片無垠的天空。
“轟。”蓄勢完畢,嚴闊猛地松開了弓弦,箭上攜著的真氣幾乎肉眼可見地將周圍的真氣都有所扭曲。
箭破空呼嘯而去,真氣的振動在天上劃出了一道不規則的弧線,盡管阻力很足,但箭的威勢一點都沒有減弱的跡象。
仿佛想把此時的殘日就這么射下。
箭很快變成了一個點消失不見,只能從隱約的呼嘯聲中判斷出它還在繼續滑行。
范子瑜用手擋著日光,瞇起了眼。此時他才看清,方才嚴闊所射出的那一箭背后所留下的真氣殘影正在逐漸膨脹,而箭的軌跡那不規則的線條此時也在一點一點地清晰起來。
那是一條淡淡的游龍。
就在這時,在箭沒入的方向,突然傳來了一聲低沉而震撼的轟鳴。膨脹起來的游龍也跟著扭動著身子,就好像那聲鳴叫是自己發出的一樣。
“小蛇崽們0爭奪龍位,有點意思。”嚴闊低聲說著,放下了手中的弓,看著天上游龍嘶吼的景象,滿意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