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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大難臨頭(7000)

  “我曾經以為,老師是依靠與佛門結盟和步步為營的攻城拔寨,裹挾大勢,成功弒師。”

  許平峰每說一句話,嘴角就沁出一縷鮮血,他傷勢很重,表情卻張楊卻肆意。

  有些話憋在心里二十多年,有些謀劃苦苦隱忍二十多年,今朝一吐為快。

  “但仔細分析、復盤武宗叛亂的過程,其實很容易就能推測出一些不同尋常之處。比如說”

  許平峰的目光驟然銳利:

  “武宗造反之始,初代為何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縱使弒師是術士體系的宿命,但殺徒不也是宿命嗎。初代沒有理由任由武宗造反,任由老師你晉升天命師,取而代之。

  “堂堂一品術士,沒能洞察弟子的行動,何其可笑。此中原因,白帝適才已經闡明,老師是守門人,用了某種手段蒙蔽了初代看穿未來的眼睛。

  “弟子說的可對?”

  監正手持趕羊鞭,緩緩吐納,表情漠然的看著他。

  “守門人不是重點。。”許平峰搖搖頭:

  “重點是你干擾初代看穿未來的手段,正是因為這種手段,讓你順利蒙蔽了初代,讓他看不到自己的下場。因此才會被老師你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黑蓮冷笑著當了一個捧哏:

  “哦?那不是守門人的你,該如何對付身為天命師的監正。”

  許平峰搖搖頭:

  “我不是守門人,無法在二品境對付天命師,能對付天命師的,只有天命師。”

  說到這里,許平峰腳下的圓陣猛的擴散,形成一道直徑十幾里的恢弘巨陣,把在場所有超凡人物,盡數囊括其中。

  陣法擴散的同時,許平峰腰間的錦囊打開,一道道流光飛出,在眾人頭頂飛舞,那是一件件青銅物件。

  它們有著同樣的氣息和底色,像是某件巨型法器的部件。

  一塊銘刻太極魚的圓盤最先穩固下來,凝于空中不動,緊接著,以它為核心,其他部件紛紛吸引過來,在“咔咔”聲里,自行排列、組合。

  另一邊,伽羅樹菩薩默契的結印,以不動明王法相封鎖住空間,杜絕監正的傳送術,為部件重組爭取時間。

  監正始終淡漠的表情,終于出現了變化,有些意外。

  在這個過程中,許平峰嘆息著說道:

  “并不是我找上了五百年前那一脈,而是他們找上了我,他們隱藏的這么好,五百年都沒讓朝廷找到,我如何在短時間內找到他們,與他們結盟?

  “主動找上我的是初代監正二弟子一脈的傳人,老師,還記得我當年曾經問過你,如何晉升一品?你把真相告訴了我。

  “其實那時候,我已經從潛龍城那一脈的術士里,得知了真相。但我仍不愿與您決裂,因此選擇入朝為官,嘗試著位極人臣,以首輔之位,凝聚氣運。

  “我認為,只要為大奉開疆拓土,吞并北方妖蠻,以及巫神教的部分領土,中原是有足夠氣運成就兩位天命師的。

  “可我的嘗試,還沒開始,就失敗了。元景的打壓,各黨派的攻殲,讓許黨分崩離析您為什么不幫我?您當初若是幫我,大奉就不會走到今時今日的地步,監正老師,是你把我推向了五百年前那一脈。”

  說起當年往事,許平峰嘆息一聲,時至今日,已經沒有了當初的怨恨,只是這些話,埋在心里多年,現在不說出來,以后就沒機會了。

  “于是我選擇了與五百年前那一脈結盟,而他們給我的籌碼,就是它”

  許平峰指了指頭頂的法器,恰好此時,那些青銅部件重組完畢。

  這是一件巨大的圓盤,核心是太極魚,外沿的圖案有五行八卦、花鳥魚蟲、山川日月,以及先民祭祀天地的場景。

  仿佛把人族歷史,全部刻在了里面。

  嗡!法器重組完畢,迅速變大,變成一件直徑十幾里的龐然大物,恰好與許平峰腳下的圓陣契合。

  青銅法器正向轉動,許平峰腳下的圓陣逆轉。

  霎時間,眾人察覺一股莫名的力量籠罩了這里,緊接著,他們失去了外界的感知,像是處于另一個世界,與九州天地隔絕。

  監正的氣息迅速下跌,他被隔絕了與外界的聯系,失去了眾生之力的加持。

  “果然,只有天命師才能對付天命師啊。”

  眼見監正失去眾生之力的加持,許平峰嘴角一挑,嘖嘖連聲。

  這件法器是初代監正留下的東西,它有兩種能力,這兩種能力,克的就是天命師的權柄。

  天命師能在自身的地盤調動眾生之力,可以做到同境界無敵,想對付他,必須多名一品修士聯手。

  這件法器的第一項能力,便是屏蔽眾生之力,天命師身處其中,會斷絕與外界的聯系。

  當然,有時效限制。

  第二種能力,屬于被動能力,它無法被占卜,無法被窺探。

  形象的描述是——監正無法在窺探未來中,看到它的存在。

  這是天命師自帶的權柄。

  倘若世上有兩位天命師,他們是無法在未來中窺探到彼此的,因為他們有著一樣的能力。

  “我懷疑守門人的能力,有一部分天命師權柄。當年您是否便是用類似的手段,瞞過了初代對未來的窺探?”許平峰笑瞇瞇道:

  “您能窺探未來,倘若知道這一戰,自己必死無疑,那您自然會做出針對性的布置,讓我們的謀劃落空。所以要殺你,就必須要瞞過你對未來的窺探。

  “這正是您當初對付初代的辦法,也是我的殺手锏。若不是有它,我怎么敢造反呢?”

  黑蓮道長嗤笑一聲,惡狠狠道:

  “若非他有足夠的籌碼,我怎么會與他結盟呢。”

  他肆意的張揚著自己的惡意、得意,絲毫不壓抑人性里丑陋的一面。

  許平峰又咳了一聲,抹去嘴角的鮮血,道:

  “當年,您扶持武宗造反,與佛門結盟,初代深知大勢已去,更知道監正老師你將來會晉升一品術士,而能對付天命師的,只有天命師,后來的弟子想要取代您,難度太大。

  “于是他當時便已經開始謀劃如何殺死你,為五百年前那一脈復起布局。”

  “他留下兩件東西,一件,便是這以天命師的權柄煉制的法器,初代把它藏在了高祖皇帝的一個假墓中,并讓后人看管那座大墓,等待時機。”

  初代監正與國同齡,當然不會有墓,柴家看守的那座大墓,其實是高祖皇帝的一座假墓。

  自古帝王不會只有一座墓,真墓之外,還會有幾座掩人耳目的假墓,算是基操。

  而負責督造皇家陵墓的,正是司天監。

  “初代心思細膩,并沒有把這件法器的存在告訴二弟子一脈,也沒有告訴五百年前一脈皇族。只是說,何時出現一位欲取代監正的二品術士,便帶他去找柴家人。

  “然而,人心最是難測,柴家后人耐不住清貧寂寞,不顧祖訓,放棄了守墓人的身份,回歸了紅塵。

  “彼時我正好著手建立天機宮,把暗子遍布在中原各地,搜尋天下柴姓之人,耗費近十年,終于找到湘州柴家。”

  許平峰頓了頓,端詳著監正的臉色,企圖從他臉上看到驚怒、慌張之色,但他失望了,監正表情從始至終都無比平靜。

  “以您這樣窺探天機的人物,想來早已看穿生死,是弟子得意忘形了。”許平峰輕嘆一聲,繼續道:

  “第二件東西,其實就是國運。

  “利用一場戰爭來撬動大奉國運,繼而通過秘法竊取,再以具備皇室血脈的容器存儲氣運,緩慢煉化,從而增強潛龍城一脈的氣運。

  “在這個計劃中,首先要有一場席卷九州大陸的戰爭,規模必須足夠宏大,關乎一國存亡,否則難以撬動大奉氣運。這便有了二十一年前的山海關戰役。

  “其次,許七安這個擁有皇室血脈的容器便誕生了。”

  五百年前那一脈,同樣是皇族,是能侵占如今的大奉氣運的。

  換成是草莽勢力,就只能等待大奉爛到骨子里,王朝氣數終結,才能推翻大奉,建立新朝。

  “當然,這一步計劃是失敗的,至今我也沒能奪回許七安身上的國運。好在從一開始,我便做了兩手準備,那就是擊散龍氣,加速大奉的衰亡。

  “此消彼長,效果是一樣的。”

  許平峰笑道:“這就是天命師,即使已經死去五百年,依舊是棋手。”

  隱忍五百年的殺局,終于在此刻亮出了獠牙。

  “這家伙,死了五百年還要給我添堵!”

  監正手腕一抖,啪,打神鞭無視距離的抽向許平峰。

  后者身前立刻亮起一重重防御矩陣,同時以傳送書“召喚”伽羅樹菩薩。

  砰砰砰.......陣法相繼破碎,打神鞭抽打在伽羅樹菩薩胸膛,打出淺淺的鞭痕。

  打神鞭對許平峰和黑蓮來說,是巨大的威脅,但對上伽羅樹,就顯得不夠強力。

  不是打神鞭位格不夠,縱觀九州的法寶、絕世神兵,沒有任何一件能對伽羅樹菩薩造成致命威脅,鎮國劍也不行。

  在這個超品盡數封印的九州,或許真正的一品武夫才能壓制他。

  監正似乎早料到會是這樣,抽打出鞭子的同時,他朝天空甩出了天機盤。

  天機盤“呼呼”旋轉,要“印”上青銅法器核心的那面太極魚。

  作為天命師,他當然不可能對一件法器束手無策,只要天機盤能融入青銅法器中,監正就有把握讓這件法器在短時間內崩解。

  從而離開此方“世界”。

  就在這時,太極魚和天機盤之間,出現了一灘黑色黏稠的液體。

  它如幕布般展開,讓天機盤撞入其中。

  “啊”

  黑蓮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響起。

  他旋即恢復人形,慘叫著打滾,漆黑黏稠的身軀里冒氣嗤嗤的青煙。

  而天機盤表面染上一層深黑,失去了靈性,無力墜落。

  許平峰當即道:

  “伽羅樹,時間有限,別管我。”

  在這場謀劃已久的殺局中,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分工,黑蓮道長的任務是腐蝕監正的法寶,包括但不限于打神鞭、天機盤。

  法器是術士最強的手段之一,但黑蓮的墮落之力,能克制一切靈性。

  而伽羅樹菩薩的任務,是正面承受監正的攻擊,拖住這位一品術士。

  他們熬過了儒圣英魂,進入最關鍵的、決定性的時刻。

  此戰若是不能除掉監正,萬事皆休。

  伽羅樹菩薩狂奔而出,于云端拖出一道道殘影,過程中,不動明王法相結印,封鎖周遭空間,不給監正施展傳送術的機會。

  監正探手接住天機盤,掌心清光騰起,煉化墮落污穢之力。

  同時伸出握著打神鞭的右手,在身前撐起一塊塊六邊形組成的屏障。

  砰!無頭行尸伽羅樹,直拳打在屏障上,打的監正身軀一顫。

  雙方狀態都下滑嚴重,伽羅樹若是鼎盛狀態,這一拳能把監正打飛。

  砰砰砰........漫天拳影爆發,捶打在六邊形屏障上,讓它掉落數不清的輝芒。

  屏障破碎,監正滑退過程中,又一次抽打出薩倫阿古的趕羊鞭。

  目標卻不是伽羅樹,而是許平峰。

  后者立刻暴退,退到此方“世界”的邊緣,但于外界隔絕的情況下,他離不開青銅法器籠罩的領域。

  而打神鞭能無視距離。

  許平峰肉身被抽的皮開肉綻,元神震出體外,發出痛苦的嘶吼。

  監正要破局,有兩個辦法:一,殺死許平峰,讓圓陣失去維續,縮短青銅法器的時效。

  二,煉化天機盤上的墮落之力,以天機盤克制青銅法器,同樣能加速初代留下法器的崩解。

  “噗!”

  伽羅樹菩薩的拳頭,趁機打穿了監正的胸膛,拳頭從背后穿透而出。

  這時,另外一個監正從頭頂飄出,手里握著趕羊鞭,朝許平峰揮出。

  他舍棄了肉身,元神出竅,對大弟子趕盡殺絕。

  伽羅樹果然抽拳回援許平峰,不動明王雙手結印,擋住雙方之間,替許平峰承受下這一鞭。

  監正元神當即下沉,回歸體內,笑了一聲。

  天機盤沾染的污穢之力煉化干凈了。

  剛才,他當然也能用趕羊鞭打破伽羅樹的空間禁錮,但在伽羅樹近身的情況下,即使抽“活”周遭空間,他也會在下一刻被伽羅樹重創。

  而無法離開此方“世界”的局面中,受此重創的他必敗無疑。

  因此那一鞭抽的是許平峰,換來被伽羅樹重創的代價,接著元神出竅,再給一鞭。

  監正料定伽羅樹會援救許平峰,因為,佛門不擅長對付元神,各大體系里,只有道門和巫師擅長對付元神。

  既然無法在短時間內毀滅元神,那么伽羅樹的選擇,肯定是保住許平峰,讓青銅法器不至于快速崩潰。

  而這一切,其實是監正刻意的誤導——他的破局之法是殺死許平峰。

  監正真正的破局手段是天機盤,他誤導了伽羅樹,讓伽羅樹以為天機盤恢復還需要時間。

  至于肉身,反正孽徒宋卿掌控了肉身重塑之法,回頭朝許七安借來一粒蓮子,便能“重生”,當然,如果逃脫的及時,以術士生死人肉白骨的手段,救活這具身軀并非難事。

  眼下敵人不在身邊,監正再次朝上空丟出天機盤。

  天機盤呼嘯旋轉,化作清光“印”入青銅法器核心的太極魚。

  “咔咔咔........”

  青銅法器停止運轉,各個緊扣的部件開始脫離,呈現出即將分崩離析的趨勢。

  這一刻,眾人感受到禁錮在此地的力量開始削尖,九州世界離他們越來越“近”。

  下一刻,一根彎曲的長槍,突破了空間,無視了距離,從后面刺穿監正。

  此槍似金似玉,似骨似石,讓人無法辨清材質。

  監正緩緩低頭,望著刺出胸口的長槍,瞳孔微微收縮。

  “嘿!”

  低笑聲從身后傳來,一道扭曲的身影顯化,從模糊到清晰,不是白帝,而是一個通體漆黑的怪物,它的身軀略顯虛幻,不夠真實,是元神而非肉身。

  其狀羊身,覆蓋一塊塊角質,有著一張酷似人類的面孔,臉頰上有兩排眼睛,頭上長六根彎曲尖銳的長角。

  刺穿監正的彎曲長槍,化作純黑之色,貪婪的吸收著周圍的一切,包括光,也包括監正。

  監正的身軀寸寸消融,化作碎光融入長槍,被它吸收。

  “守門人的靈蘊,我就不客氣了。”

  那羊身人面的怪物,伸出長舌,舔了舔嘴唇。

  這根“槍”是他頭頂的六根長角之一,凝聚著大荒的天賦神通,能吞噬萬物,遠古時代,縱使最強大神魔,也在它面前吃過大虧。

  他以“白帝”之身重返九州大陸,原本是想以假身試探道尊,隱瞞真實身份。

  即使從多方打聽,了解道尊可能隕落,它仍然沒有放松警惕,以白帝之身繼續謀劃守門人。

  畢竟它的真身若是重返九州大陸,很可能引來額外的變數,比如道尊的后手,比如西方那位可能根本就不會出手。

  “嘿!”許平峰也笑了起來。

  “嘿嘿嘿......”黑蓮道長見狀,強壓下灼身的痛苦,得意且猖狂的笑道:

  “今日除你,大奉必亡!要怪就怪許七安吧,他若不多管閑事,我不會插手此戰。”

  伽羅樹菩薩吐出一口氣,雙手合十:

  “阿彌陀佛,五百年前,佛門助你晉升天命師,五百年后,佛門扶持你的弟子成為天命師。這便是因果循環。”

  他沒有快意,只是有些感慨。

  監正緩緩低下頭,看向人世間,看見松山縣化作火海,看見宛郡城頭插上云州大旗,看見孫玄機駕馭炮臺,呼嘯如風,在強敵的追殺中艱難支撐。

  他收回視線,掃過在場三人一獸,閉上眼睛。

  終于,身軀徹底瓦解,被彎曲長槍吸收殆盡。

  伴隨著監正的消失,整個青州,突然間風起云涌,烏云密布,閃電在云層中交織,前一刻還是白晝,下一刻,天地陷入昏暗。

  天生異象,黑暗降臨。

  “白帝”張開獠牙交錯的嘴,把彎曲長槍吞入腹中。

  它緊接著“咦”了一聲,“無法煉化”

  許平峰笑道:“大奉不滅,監正不死。”

  伽羅樹菩薩補充道:

  “當年,我們付出慘重代價封印初代監正。而后武宗登基,江山易主,他順勢煉化氣運,晉升天命師。而后才煉死初代,魂飛魄散。”

  許平峰臉上笑容更濃,道:

  “你且將監正老師封印在槍中,等我們推翻大奉,自可煉化。不過,還得仰仗閣下多多相助。”

  既然上了船,就別想著下來。

  “白帝”沉吟一下:

  “好,但要等我將此物送回海外。”

  它不放心把守門人留在九州,恐生變故,送回本體身邊才能萬無一失。

  布政使司,楊恭大步奔出大堂,在院中仰望天空,只見穹頂之上,黑云密布,電閃雷鳴。

  身為儒家四品,他眼中看到的是一道道氣運潰散、流逝。

  身為一州布政使,他此刻感受到的,是錐心徹骨的恐懼。

  楊恭瞳孔一縮,一個猜測在心里發酵,帶來身軀和靈魂的戰栗。

  “變天了........”

  他喃喃道。

  松山縣。

  硝煙在城中各處燃起,守軍和云州軍在大街小巷廝殺。

  心蠱飛獸的尸體,有的落在城頭,有的落在屋脊,有的橫陳在街道。

  不久前,松山縣遭遇了朱雀軍主力,領頭的是一位四品大妖——朱雀。

  心蠱部的飛獸軍無法抵御這個層次的高手,三百飛獸軍轉瞬間屠戮過半,黑鱗巨獸龐大的身軀墜入城中。

  失去了制空權,松山縣守軍承受不住來自高空的打擊,城門失守,守軍轉為巷戰。

  兩軍的廝殺波及到了城中百姓,硝煙在城中各處燃起。

  就在這時,天色以不同尋常的速度轉暗,黑云仿佛壓在頭頂,帶來窒息般的壓迫力。

  兩邊的守軍不約而同的放緩交手,彼此警戒,抬頭望天。

  苗有方一刀劈死眼前的敵人,護著許新年后撤,同時抬頭望天:

  “要下雨了嗎?”

  不知為何,他心靈一陣陣的悸動。

  許新年抬頭望天,愣愣不語。

  城外,松河滾滾奔流,激撞在岸沿,濺起滔天浪花,又掉頭朝著東南隆隆而去,像在悲哭,又像在怒吼。

  監正老師炮臺上,孫玄機抬頭望天,他周身僵凝,無法呼吸,怔怔地凝望著昏暗的天空,突然感到一陣無法遏止地、尖銳刺骨地恐懼和慌張。

  京城,皇宮。

  錦塌上,正在午休的永興帝猛的驚醒,捂著胸口慘叫起來。

  他右手緊緊抓住胸口,臉色煞白,五官扭曲:

  “痛死朕了”

  伺候在寢宮里的趙玄振慌張的跑過來:

  “陛下,您怎么了,快,快去請御醫。”

  “滾開!”

  永興帝奮力推開他,嘶吼道:“去,去找監正,找監正。”

  他不知道為什么要找監正,但冥冥中的本能讓他想立刻見到監正。

  國難當頭,氣運示警!

  這一刻,京城中的所有皇族、宗師,同時有了心悸之感,視氣運強弱不同,程度也有所不同。

  浮屠寶塔內,飛往青州的許七安,臉色陡然蒼白,他捂著胸口,緩緩萎頓,蜷縮起來。

  撕心裂肺的疼痛遍及全身,穿透靈魂,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冷汗像是開閘了洪水,瞬間浸透了衣衫。

  “許,許寧宴........你怎么了?”

  身邊的慕南梔嚇了一跳,一時間手足無措。

  過了一陣,痛苦稍有好轉,但許七安臉色難看至極,一字一句道:

  “監正,監正沒了”

  半數國運在身的他,福至心靈般知道了監正的情況。

  司天監,地底。

  宋卿打開閘門,鐵門緩緩升起。

  他手里握著一卷書,沿著臺階往下,穿過幽暗長廊,來到鐘璃閉關的房間。

  “鐘師妹,你要的書我給你找出來了。”

  宋卿把手里的書放在鐘璃面前。

  鐘璃伸出麻布長袍下的白嫩小手,邊拿起褐皮書,邊委屈道:

  有一個微信公眾號[書友大本營]可以領紅包和點幣先到先得!

  “為什么要這么多天。”

  宋卿略有些慚愧:

  “這不是最近太忙了嘛,你知道我做起煉金實驗就廢寢忘食,能記得你的事,已經很不容易了。”

  鐘璃“噢”了一聲,把視線放在褐皮書上,封面沒有名字。

  這是監正得手稿,里面記錄著他煉制法器的過程、經驗和心得,以及相應法器的功效。

  這破書弟子們都不愛看,就如小學生不會去研究微積分,只有宋卿偶爾會翻一翻。

  鐘璃翻動書頁,找到“亂命錘”的詳細內容。

  “氣運加身則捶之,可開竅!”

  鐘璃凝視著最后這句話,陷入沉思。

  突然,鐘璃和宋卿胸口同時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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