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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不可化解的矛盾

  看到黑暗中立著一位白衣人影的剎那,許七安心臟仿佛漏跳了幾個節拍,頭皮瞬間發麻,身上每一個雞皮疙瘩都凸顯出來了。

  這不只是做私密事時受到外人圍觀引起驚嚇,更因為經歷許平峰突襲后,許七安對突然出現,沒有心理防備的白衣人產生了非常可怕的應激障礙癥。

  他以毒蠱的能力結合唾沫,嘴里噴吐出漆黑的,腐蝕萬物的毒液。

  然后,撲倒在慕南梔豐滿軟綿的嬌軀,試圖帶著她陰影跳躍。

  白衣術士側頭,避開毒液噴射,急切的說出一個“別”字。

  許七安愣了一下,這個聲音莫名的耳熟,且不是許平峰的聲音,他中止了陰影跳躍。

  “啊!!”

  慕南梔的尖叫聲回蕩在房間里,她依舊沒有察覺到白衣術士,但她以為許七安要對自己采取暴力。

  王妃蓋著被子,身子又被他壓著,如同天然的束縛,讓她無法推搡反抗,只好不停的扭動身子,像一條豐腴肥美的蛆。

  常言道,再高明的神射手,也無法命中高速運動的物體。

  這時,她聽見許七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你是二師兄孫玄機?”

  慕南梔頓時安分了,昂著頭,朝床頭看去,果然有一個白衣人影站在床頭,黑暗中五官模糊…

  白衣術士俯瞰著床上的男女,沉聲道:“怕”

  怕?怕什么,他怕什么許七安和慕南梔腦子里閃過相同的疑惑。

  等等,他剛才還說了一個字,好像是“別”,許七安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是監正的二弟子,孫玄機孫師兄。”

  許七安低頭,凝視著慕南梔黑潤的美眸,解釋了一句。

  他旋即從王妃嬌軟豐滿的身體上起來披上袍子,走到桌邊,點燃了蠟燭。

  火色的光暈驅散黑暗帶來了昏黃的光芒。

  許七安借著燭光打量著素未謀面的二師兄他身高一米七左右,很普通。五官端正,但與“英俊”二字無緣同樣很普通。

  監正的弟子里這位二師兄是最普通的。就算是逼王楊千幻哦,許七安從未見過他長什么樣。

  但煉金狂人宋卿,其實是一個頗為俊朗的男子。

  至于褚采薇和鐘璃前者活潑可愛的大眼萌妹后者雖然邋遢但偶爾露出“冰山一角”的五官可以斷定是個極出色的美人。

  王妃蜷縮在厚厚的棉被里只探出半個腦袋明亮靈動的眸子,安靜的注視著兩人,主要在孫玄機身上打量。

  孫玄機道:“老師讓我來找你”

  這段話說完,一刻鐘過去了。

王妃重新睡了過去,發出輕微的鼾聲  許七安木然的看著白衣術士:“孫師兄這是?”

  這是語言障礙?

  孫玄機一本正經的頷首解釋道:“我、不”

  許七安連忙打斷:“無妨不用解釋。”

  等你解釋完又一刻鐘過來去。他心里腹誹。

  “監正讓你來找我?”

  許七安翻開倒扣的茶杯倒了兩杯熱茶,皺眉道:“他老人家有什么吩咐么,嗯可以的話,請您說話快一些。”

  “老師說浮屠寶塔開啟了”

  “他希望你能去一趟”

  孫玄機說完了。

  許七安手里的茶水已經涼透。

  慕南梔翻了個身,小聲呢喃幾句,睡的香甜。

  我好想打他,不然心中意難平許七安面皮狠狠抽搐,只覺內心涌起一陣難以自制,想要捶胸咆哮的躁意。

  耐心聽二師兄說話,是一件痛苦的事,不亞于指甲刮擦黑板,或兩塊泡沫相互摩擦。

  春哥要是在這里,要么拔刀砍人,要么切腹自盡許七安痛苦的想。

  孫玄機深吸一口氣,繼續道:“老,師”

  “等一下!”

  許七安打斷,以最快的速度倒水磨墨,鋪開紙張,抓起毛筆在硯臺沾了沾,雙手奉上,誠懇道:

  “二師兄,咱們能動手,就千萬別嗶嗶,好嗎?”

  孫玄機微微皺眉,似乎更喜歡語言交流,勉為其難的接過筆,坐在書案邊書寫起來。

  呼許七安吐出一口氣,這流暢的書寫節奏,這毫不凝滯的筆觸,這靜謐燃燒的蠟燭世界真是美好啊。

  監正的弟子,果然沒一個是正常人,相比起逼王楊千幻,煉金狂人宋卿,不高興鐘璃,沒頭腦褚采薇,這個孫玄機才是最可怕的人物。

  僅次于不當人子許平峰。

  “二師兄,你要過來,為什么不提前招呼?”許七安抱怨道。

  這鳥人不過來的話,他也許就是讓王妃身體力行的明白“m”和“一”怎么寫。

  “我,說,了,但,你”

  不多時,孫玄機寫完了,但他的話還沒說完。

  看著許七安,道:“沒,搭,理,我。”

  許七安朝他拱了拱手,接過紙張閱讀。

  他越看越嚴肅,其中夾雜著激動。

  浮屠塔是佛門的至寶,專用于鎮壓、煉化邪魔,五百年前,佛門在中原傳教,并帶來了神殊的兩條手臂。

  右手鎮壓在桑泊,左手鎮壓在雷州三花寺的寶塔里。

  兩百年前,大奉“背信棄義”,實行滅佛政策,將佛門趕回了西域,只留下零星了佛寺在中原茍延殘喘。

  三花寺和京城的青龍寺一樣,并沒有完全撤離,留下了道統。

  青龍寺的任務是盯著桑泊底下的封印物。

  三花寺也是如此。

  至于為什么佛門不把浮屠寶塔帶回西域,孫玄機的解釋是,雷州三花寺的封印和桑泊底下的封印如出一轍,都有監正幫忙布置陣法。

  佛門和大奉哥倆好的時候,這不會有什么問題,一旦塑料兄弟情破裂,監正的陣法反而成了阻礙。

  另外,佛門當初把神殊的殘軀送到大奉封印,就是因為他們無力再封印這部分殘軀。

  “封印在浮屠塔里的斷臂,肯定也會有一縷殘魂,兩道殘魂結合,神殊能想起更多的事”

  許七安按捺住激動的情緒,問道:“為什么不提前告訴我這件事?”

  孫玄機提筆寫道:“老師是下棋人。”

  這意思是,我這個棋子沒資格提前知道消息?許七安心里腹誹。

  “我聽說,巫神教也派人去雷州了。”

  孫玄機皺了皺眉,露出恍然之色,提筆寫道:

  “浮屠寶塔有兩種開啟方式:一,佛門和老師合力開啟;二,一甲子自行開啟一次。后者的開啟時限快到了。”

  許七安頓時明白了:

  “當年那個二品雨師被送入浮屠塔,是監正和佛門聯手所為?”

  嗯,山海關戰役時佛門和大奉的關系算比較鐵桿。

  孫玄機寫道:“我不太清楚,那時候我還是個少年。你要做兩件事,阻止巫神教解救納蘭天祿的魂魄,以及帶出神殊斷臂,我會幫你。”

  “監正自己為什么不出手?”

  “當年布置陣法時,老師與佛門以天道為證,立過誓約。不能做破壞封印的事。”

  “理解。”

  許七安笑了起來,東方姐妹雖是四品巔峰,但孫玄機是三品天機師,再加上自己輔助,對付她們輕而易舉。

  嗯,或許還有三花寺的高手,但問題應該不大。

  這進度可以啊,材料、龍氣,以及神殊斷臂,有條不紊的收集著當日監正給我法螺,我還以為他是想讓孫玄機幫我搜尋龍氣,沒想到伏筆在這里。

  孫玄機看了他一眼,臉色嚴肅,寫道:

  “不要掉以輕心,魏淵攻陷靖山城后,巫神教元氣大傷,才鋌而走險,把目標朝向浮屠塔。他們極有可能派遣靈慧師出手。”

  靈慧師許七安瞳孔微縮。

  不等他說話,孫玄機再次寫道:

  “前幾日,我去了雷州一趟,以望氣術觀測到了一名護法金剛。”

  許七安張大嘴巴:“三花寺有護法金剛坐鎮?”

  那還怎么玩?

  孫玄機搖頭,提筆書寫:“當年滅佛后,四品以上的佛徒,全部退出中原。三花寺沒有金剛坐鎮,之所以會有這位金剛,我猜測是為了龍脈之靈來的。”

  為了龍脈之靈許七安心里一沉,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意味著他繼續收集龍氣的話,注定會遭遇到這位金剛。

  “佛門,收集龍氣作甚?”許七安臉色不太好看。

  “丟了龍氣,中原必將大亂。得了龍氣,便擁有了入主中原的可能。在這方面,佛門和巫神教并無區別。”

  孫玄機看了他一眼,繼續寫道:“有一道龍氣,依附在了浮屠塔內,且是九道至關重要的龍氣之一。”

  晴天霹靂!

  許七安臉色陡然呆滯,微微張著嘴,木然的看著孫玄機。

  后者平靜的看著他。

  這就避不開了啊,如果浮屠塔只有神殊的斷臂,我尚能拖,可以先收集龍氣或者尋找其他殘軀的辦法。

  可現在九道龍氣之一,依附在三花寺,引來了三品金剛,再加上神殊的斷臂,對我來說,這就是無法化解的矛盾。

  或許,可以談判?

  佛門不是想請我去西域做佛子么。

  不,不能這么想,四大皆空生不如死。

  佛門為什么要收集龍氣?也有侵吞中原的想法?也可能是想借龍氣要挾,再次傳教中原。但可能性不大,佛門在這方面已經吃過虧,不會重蹈覆轍許七安捏了捏眉心。

  他在深夜里,感受到了幾分涼意。

  “護法金剛和靈慧師都是三品,我該怎么做?全盛時期的我或許能做到。”許七安愁眉不展的問道。

  “四品以上,進不了浮屠寶塔,這既有法寶本身的禁制,以及老師陣法的壓制。不然,九尾狐已經闖入塔中,帶出神殊的斷臂。”

  孫玄機寫道。

  盯著紙張,許七安眼睛緩緩亮起來,迸射出希望的光芒。

  霍然間,他腦海里閃過許多主意,但過于零散瑣碎,無法拼湊成一個可行的計劃。

  “這樣的話,我可操作的空間就大多了,得花點時間制定計劃”

  許七安喝了一口冰冷的茶水,道:“可還有事?”

  孫玄機寫道:“我需要做一些準備,你明日便啟程前往雷州,屆時以法螺聯系,制定計劃。我無法進入寶塔,但可以幫忙擺平外界的壓力。”

  許七安頷首:“能把楊師兄也帶來嗎?他一定會喜歡這種場合的。”

  孫玄機臉色忽然古怪起來,寫道:“楊師弟又被老師鎮壓了。”

  “為什么用“又”這個字?”

  “你離開京城不久,他便從地底出來,暗中調查太子。”

  “調查太子?”

  “據他說,已經搜集了太子貪污受賄,勾結朝中大臣,以及凌辱宮女的罪證。就等著太子登基了”

  房間內,一時間陷入死寂,只有慕南梔平緩的呼吸聲。

  很久后,許七安臉色誠懇,道:

  “替我向監正問好,讓他一定要注意身子,豁達是長壽的秘訣。”

  孫玄機“嗯”了一聲。

  他起身就要傳送離去,許七安連忙補充道:“上面的話,記得要寫在紙上。”

不能在監正的傷口撒鹽  孫玄機看了他一眼,腳下陣紋閃爍,消失不見。

許七安等了片刻,確定他不會再回來,這才吹滅蠟燭,縮入被窩,進入睡眠  第二天,清晨。

  許七安和慕南梔起床洗漱,來到客棧大堂用早膳,恰好看見一身華貴黑袍的李靈素返回客棧。

  他手里拎著一大包藥材,用牛油紙包裹。

  李靈素悄悄把包裹藏在身后,露出一個高顏值的笑容:“早啊,兩位。”

  慕王妃不搭理他,低頭喝粥。

  許七安吸了一口氣,淡淡道:“鹿茸、鎖陽、黃精、火草根、黑芝麻”

  都是壯陽補腎的藥材。

  慕南梔抬起頭,詫異的審視著李靈素。

  天宗圣子臉色漲紅,心虛的左顧右盼,急道:“你,你別說出來。”

  見大堂食客不多,掌柜和小二都沒有聽到,他松了口氣,在桌邊坐下,沉聲道:

  “我得解釋一下,并非本圣子縱欲過度,是清姐和蓉姐索取無度”

  說到這里,圣子露出了難過的表情:

  “她們每天都要與我行房,輪番上陣,一天都不容我休息。而她們這么做的目得,是為了不讓我有精力勾搭身邊的俏侍女。”

  圣子悲從中來:“我從未主動勾結侍女,都是侍女一門心思勾引我,我這該死的魅力”

  許七安面無表情道:“滾上去,一刻鐘后,我們出發。”

  等李靈素返回房間,許七安把瓷勺一丟,怒道:“索然無味。”

王妃趴在桌上,一手捂著肚子,笑出眼淚  一刻鐘后,三人騎著馬離開小鎮,李靈素嘴里嚼著壯陽的藥材,高聲道:

  “前輩,我們去哪兒?”

  許七安望向遠處,沉聲道:“一路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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