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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半個故人

  許七安側頭,看向慕南梔,征詢她的意見。

  后者搖搖頭,嫣然一笑。

  她高興在于,許七安總會給她最大的尊重,凡事都要征詢她的意見,對于慕南梔來說,這是很新奇的體驗。

  她覺得自己被人重視了,覺得和他相處時,兩人的地位是平等的,而不是附庸關系。

  “抱歉,一路奔波,風塵仆仆,我們不想挪地兒。”

  許七安婉拒了靛青長裙女子。

  她秀氣的眉頭皺了皺,倒也沒說什么,收回金錠,轉身就要走。

  “今兒,不挪,也得挪!”

  突然,冷笑聲傳來,那位疑似東海龍宮宮主的俊美男子,跨過門檻,趾高氣昂的說道。

  他穿著黑色為底,繡金銀絲線的袍子,環佩叮當,華貴之氣撲面而來。

  許七安掃了一眼,在他身上至少看見三處以上的逾規之處。。

  我現在要還是銀鑼,人已經沒了........他暗暗皺眉,這位“宮主”的態度讓他反感,淡淡回應:

  “不挪又如何?”

  俊美男子的嘴角一點點挑起,悠然道:“竹兒,教訓他。”

  靛青色長裙的女子毫無征兆的出手,兩枚暗器甩向許七安,在他側頭避開的同時,這位俏麗的少女動若脫兔,一記大開大合的崩拳直沖許七安面門。

  拳勁呼嘯。

  突然,她“嚶嚀”一聲,拳到一半,身子像是沒了力氣,腳步踉蹌,站立不穩。

  “練氣巔峰,差了些。”

  許七安呵了一聲一個鞭腿把少女踢飛出去,她重重砸在墻上,轟的一震捂著腰小臉煞白如紙冷汗淋漓。

  練氣境的武夫,在他面前幾乎沒有還手之力,他結合空氣靠呼吸吐出無色無味的毒氣就能輕易麻痹沒有危機預警的練氣境。

  毒蠱能根據環境制造不同毒素,與空氣結合能產生無色無味的毒氣,效力差了些只能麻痹但足矣。

  力蠱則極大增強他的力量剛才手下留情了不然一個鞭腿就叫靛青長裙攔腰折斷。

  見狀黑袍年輕人不怒反喜鼓掌道:

  “厲害,厲害!”

  這時,一道冷清悅耳的女性嗓音傳來:“李郎,又鬧事了。”

  院門外,站著一位清麗動人的女子一襲青色長裙外罩著件月白竹枝紋斗篷清靈靜雅給人一種禁欲少婦的感覺。

  “清姐來的正好。”

  黑袍繡金銀絲線華貴逼人的俊美男子,遙指許七安,道:

  “竹兒好言相勸懇請他讓出院子,他非但不愿,還動手傷人。可憐我竹兒疼成這樣。”

  說實話,這位俊美男子的皮相,在許七安見過的男子里堪稱頂尖。

  論“精致”,只有許二郎能與他比肩。

  被叫做“清姐”的女子,秀眉輕蹙,審視了許七安一眼,道:

  “閣下為何出手傷人?”

  這看起來,似乎是以這位女子為尊.許七安正要開口解釋,誰知黑袍男子搶先開口,他湊近清冷女子耳邊,輕呵一口氣,低聲道:

  “我就要住這里,這里更安靜,布景最好,夜里與清姐把酒言歡,豈不美哉。”

  清靈靜雅的女子,素白的俏臉浮上兩團紅暈,清冷中增添幾分嬌媚。

  確實是個尤物。

  她美眸橫來,態度改變,冷冰冰道:“現在從這里搬出去,傷人的事我既往不咎,否則........”

  許七安冷笑著打斷:“否則如何?”

  江湖意氣固然爽快,但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現象同樣普遍,且讓人頭疼。

  有時候幾句話不對付,甚至一個眼神交匯,讓對方感到不爽,就有可能大大出手。

  行走江湖時,如果有無腦反派跳出來找茬,不要驚訝,因為是基操。

  對許七安這種混跡京城的人來說,確實有些水土不服,還需要一段時間的適應。

  清冷女子哼道:“接我十招不死再說。”

  她纖手在肩膀一按,旋即猛的抖手,“嘩啦”的風聲里,月白竹枝紋斗篷飛旋著罩向許七安。

  斗篷輕飄飄落下,沒有罩住許七安,他早已先一步出現在兩丈外的樹影下。

  漂亮的眉梢一挑:“南疆蠱族的人?”

  百會穴的那枚佛釘,封住了他的元神,讓他失去武者對危機的直覺,但這不影響他的預判,在清冷女子出手的剎那,他便提前陰影跳躍。

  “南梔,去屋里。”

  許七安淡淡道。

  王妃很乖巧的溜回屋子,她的求生欲向來不錯,絕不拖后腿。

  清麗女子沒有阻止,等慕南梔返回屋子,她疾沖幾步,踏裂腳下青磚,化作殘影撲向許七安。

  許七安再次使用陰影跳躍,出現在屋檐下,身形剛閃現出來,竟被清麗女子提前一步察覺到了位置。

  勁風呼嘯,這位清雅美人出手兇悍無匹,裙裾飛揚,狠辣的膝蓋飛撞而來。

  許七安面不改色,左掌試圖按下膝蓋,右手成爪,一招豆腐乳。

  清麗女子眉梢一揚,本就清冷的臉蛋愈發的如罩寒霜,握拳打在掌心。

  許七安倒飛出去,眼見就要撞破房門,撞入屋內,他的身體突兀消失,樹影下,一道人影倒飛而出,復而消失。

  桌底下,一道人影倒飛而出,復而消失。

  黑袍男子身后的影子里,一道人影倒飛而出,復而消失。

  許七安的身影不停的出現在院內的陰影里,呈現倒飛姿態,連續閃現十幾次后,終于化掉清麗女子可怕的怪力。

  噔噔噔........許七安連連后退,化去最后的力道,他望向屋檐下的那襲青裙,臉色漸漸凝重。

  四品武夫,不,四品巔峰,不輸楊硯和姜律中的可怕武夫。

  小小的平州,怎么會出現四品巔峰武夫?

  還特么讓我遇到了,更特么的是,居然和我產生沖突........許七安心里暗罵晦氣,表面依舊冷峻,平靜的看著屋檐下的清麗女子。

  她緩緩抬起手,手背染上了一層青黑色,肉眼可見的,一道道黑氣盤繞白皙肌膚,往上蔓延。

  肌膚之下,凸起青黑色的血管網。

  滾燙的氣機沖刷而下,試圖將毒素逼出體內,青黑之氣和滾燙氣機僵持。

  “清姐,沒事吧。”

  黑袍華貴年輕人滿臉擔憂,憐香惜玉的很。

  “別過來!”

  清麗女子呵斥,繼而眉眼轉柔,低聲道:“此毒極為厲害。”

  許七安嘴角一挑,這段時間以來,他吞服煉化古尸毒液,毒蠱進化到一個非常高的層次。

  距離毒死一個四品巔峰,肯定還不夠,但足以對她造成極大的負面影響,就像現在這樣,逼迫她不得不運氣逼毒。

  另外,他能瞞過武夫危機預警,是因為使用了天蠱移星換斗的能力。

  黑袍男子恨恨的看一眼許七安,沉聲道:“我去找蓉姐。”

  “不打了。”

  清麗女子蹙眉,似乎對此頗為抗拒,淡淡道:“走吧。”

  她也不看許七安,徑直離去。

  雖然中了劇毒,但頂多是有些麻煩,受傷都不至于,更不可能危及生命。她不是怕了這個相貌平平的青衣男子,而是點到即止。

  首先,對方展示了值得讓人尊重的實力,僅為了一個院子,沒必要真的打生打死。

  其次,這里是客棧,是平州城里,真要放開手腳死斗,會死很多人。

  最后,雙方其實一直在克制,她任由那個女人回房,青衣男子也沒有趁機偷襲李郎。

  黑袍男子瞪了許七安一眼,抬腳跟上,柔聲道:

  “清姐,疼不疼?我替把毒吸出來。”

  兩人走了一陣,進入不遠處的院子,這座院子更大,但精致不足,布景和器具等方面遠不如那對平庸男子所住的雅器軒。

  寬敞的臥室里,無煙的銀骨炭熊熊,紅艷艷的火焰舞動。

  軟塌上,曲腿坐著一位嬌媚的女子,她穿著輕薄的紗衣,裹著粉色的肚兜和白色的,只到大腿根的褻褲。

  肚兜鼓脹脹的撐起,隱約可見雪白細膩,藏著七兩的風情(注1)。

  嫵媚女子看了一眼妹妹青黑色的右手,咯咯嬌笑:

  “今兒給卜了一卦,便知要出事兒。”

  清麗女子冷哼一聲。

  她對自己體內的毒并不在意,反而見到姐姐一雙雪白大長腿勾住俊美年輕人的腰時,露出了不悅,警告道:

  “他今晚是我的。”

  嫵媚女子嗤笑一聲,嬌聲道:“李郎,我和清兒,更喜歡誰?”

  黑袍男子左看一眼,右看一眼,笑道:“手心手背都肉,缺一不可,缺一不可。”

  嫵媚女子青蔥玉指戳他腦門,嗔道:“油滑。”

  頓了頓,她倚在俊美男子懷里,看向妹妹,皺眉道:“那院子里住著的是誰?”

  清麗女子搖頭:“他使的是蠱族手段,但卻是中原人。”

  嫵媚女子抿了抿烈焰紅唇,沉吟道:“蠱族的蠱術從不外傳,便是七大流派里,門戶之見也很嚴重。何況是中原人。”

  清麗女子蹙眉:“不必理會,我們這次出來有要緊的事,盡量少惹無關人員。”

  黑袍男子摟著姐姐豐腴的軟腰,看著妹妹,道:“就怕是個“同路”的。”

  用過午膳后,許七安帶著慕南梔逛集市,買了許多釉色溫潤的瓷器,他把自己充當龍氣搜索器,一下午過去,并沒有搜索到龍氣宿主。

  這讓他有些失望。

  黃昏前,兩人回到客棧,慕南梔神采奕奕,意猶未盡。

  原本兩人各睡一間屋子,但因為白日里發生的那場沖突,王妃害怕對方夜里過來報復,于是又和許七安同房。

  分床睡。

  她裹著陽光曬過的被褥,露出一顆腦袋,黑亮幽靜的眸子望著坐在桌邊,沉吟不語的男人。

  他幾乎沒隔幾天,就會坐在桌邊沉思。

  慕南梔喜歡看著他坐在桌邊思考,看著他,慢慢進入夢鄉,這樣會有安全感。

  她把這種小小的安全感藏在心里,不告訴任何人。

  這臭女人要偷看我到什么時候我的情蠱又要發作了要不夜里去一趟青樓吧,不行,東海龍宮勢力就在隔壁........許七安心里嘀嘀咕咕的。

  忍受情蠱的過程,讓他懷念起上輩子某段艱苦日子。刪了硬盤里的老婆,退出所有總是發澀圖的交友群,以此來禁欲。

  今天看到那對姿色頂級的姐妹花,就像看到了澀圖,壓下去的念頭頓時天雷勾地火般涌上來。

  “不過話說回來,我確實該去青樓和教坊司揮金如土了。情蠱不能總是壓著,七絕蠱是一個整體,毒蠱差不多到瓶頸,想再更進一步,其他幾種蠱術必須跟上節奏。

  “不然毒蠱和尸蠱很難再成長。幸運的是,心蠱和尸蠱的副作用只是讓蠱師喜歡和動物還有尸體為伍,尸體派對和動物狂歡會不是剛需........

  “先訂一個小目標,三個月內,把七絕蠱培育到足夠匹敵四品高手的程度。”

  制定目標后,許七安側頭看了一眼慕南梔,她已經沉沉睡去。

  許七安起身離桌,走到床邊,沉沉看著大奉第一美人普通的面容,然后,他鉆入了床底。

  呼........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許白嫖只覺得找到了歸宿,身心舒暢。

  “嗯,現在可以再做一條總結,過度的使用某種蠱術,副作用會短期內增強,我忽然明白為什么麗娜每次打完架,都要大吃一頓。”

  許七安閉上眼睛,進入甜美夢鄉。

  不遠處的院子里,溫暖如春的臥室。

  左右各有一具溫軟細膩嬌軀的俊美男子睜開眼,感受到了腰部的酸疼,輕嘆一聲,繼續酣睡。

  迷糊之中,許七安聽見有人在喊自己,霍然驚醒,他爬出床底,看見圓桌邊坐著一個俊美年輕人,黑袍繡著金銀絲線,華貴逼人。

  見他鉆出床底,俊美年輕人納頭就拜:

  “大俠,救命啊。”

  他語氣誠懇,與白日里表現出的桀驁跋扈完全不同,判若兩人。

  這人怎么進來得?

  我竟然沒有發現........許七安心里暗凜,表面不動聲色:

  “萍水相逢,閣下草率了。”

  “大俠,好歹聽我說完。”

  黑袍男子苦笑一聲,道:“貧道天宗圣子,李靈素。”

  許七安險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臉色,滿腦子都是問號。

  天宗圣子?他是李妙真的師兄或師弟?額,我似乎確實聽李妙真說起過她還有一個師兄在外游歷........但,但是也太巧了吧,竟然在這里遇到李妙真的師兄。

  許七安漠然的看著他:“我憑什么相信?”

  李靈素坦然道:“現在身處夢境,我以一縷元神之力入夢,試問,若非道門弟子,如何做到?”

  難怪我沒發現他進來,原來是元神入夢許七安抬杠道:

  “巫師也可以,而且更擅長。”

  李靈素一時啞然,他旋即嘆息一聲:

  “我若是巫師,每日給自己卜卦吉兇,也就不會落入她們姐妹之手。”

  許七安挑了挑眉,道:“難道那兩個美人兒不是的姘頭?”

  “她倆確實是我的紅顏知己,但我在她們身邊沒有自由,并不快樂,甚至有點腰疼........”

  特么的再向誰炫耀?許七安面皮抽搐一下,沉聲道:

  “說說看,怎么回事,我好斟酌幫不幫。還有,為什么找上我,白天是故意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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