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0 帝國的消亡

　　洪定海破口大罵：“畜生！白眼狼！天殺的出門讓雷劈死你！”

　　中氣十足，顯然洪世襄的攻擊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洪小海一見老爹沒事，歡喜地不得了，化憤怒為傻笑，“爹？爹！爹…”

　　洪定海隨手擼了一把洪小海的頭，瞪他一眼，“傻小子，別叫了，你爹我死不了。”

　　“那那那，你為什么裝死？嚇死寶寶了！”

　　如果這句話從別人嘴里說出來，那就太矯情太肉麻了。但洪小海，只讓人覺得天然呆萌，怎生的恁可愛！

　　“老師，接下來您打算…”奈莎詢問，問的很小心。

　　回歸正題，一個沉重的話題。

　　洪定海望天，濃云晚霞，濃墨重彩，他眼神空蒙，半天后說道：“如果他以后落到你們手里，要殺要剮還是送進大牢，都隨你們。小海，以后看到你哥，給我挑斷手筋腳筋，打成殘廢，抓回琴島。”

　　見小海呆愣愣的，洪定海大喝一句：“聽到沒有？”

　　“聽到了。”

　　奈莎和葉霑相視一眼，看到了他眼中的殺意。當初葉廷禎殺了他爺爺，他也是手刃仇人。

　　“至于寧沛宇，你們愛咋處理都隨你，給我補一槍回來。”

　　葉霑端詳了下洪定海被槍擊的地方，默默記下。“老師，我和奈莎商量過，寧沛宇回到天都，可寧家已經易主，接下來就有好戲看了。仇是要報的，可未必要我們親自動手，他們窩里斗最好了。”

　　兵不血刃，為上上謀。

　　“你們有把握嗎？阿霑，寧家到底是你娘舅家。”為了他這個老頭子，讓葉霑與寧家走向對立面，洪定海縱然鐵血狠厲，依然不忍。

　　葉霑冷哼一聲，“寧家從未當我是外甥，這么多年只有算計，我與他們毫無情面。”

　　奈莎握住了葉霑的手，她親眼見到寧家不仁不義在先，無論葉霑做出什么選擇她都會支持。況且，還有寧沛宇接的那通電話。

　　時間回到海鮮晚宴那天。

　　葉霑和方正馳騁海上、競技皮劃艇時，奈莎雖也在看，余光卻落在了寧沛宇。

　　這位昔日的寧家大公子，百無聊賴玩手機。忽然他的屏幕亮了，一個電話打進了他的手機。

　　只一眼，奈莎掃到了來電顯示的名字——a白美人么么噠。

　　什么人會讓寧沛宇冠以這樣一個很萌的稱謂？在奈莎認識人的名單中，只有一個姓白的女人——白敬瑤。

　　曾經寧沛宇以娶白敬瑤為人生目標，后來被藍銀川捷足先登，他因愛生恨。這個稱呼是沒來得及改還是舊情猶在？

　　寧沛宇的反應全部落在了奈莎眼里。他三分竊喜三分緊張，顧盼之間大家沒人在意他，他溜走了。

　　當時沙灘上還有市民和游客，他根本沒有留意十米之外的奈莎。

　　在石老人礁石后，他停下來接通了電話。

　　奈莎沒有葉霑的聽力，為了防止打草驚蛇，她依然保持十幾米的距離。所以寧沛宇通話的內容，她靠的全是唇語。

　　“白家千金，真是難得，居然會給我這個無用之人打電話。”

　　只一句話，奈莎判斷出，他對白敬瑤，舊情仍在，怨氣也在，自卑也在。

　　“不好，你枯坐一個地方，一下子就十年你試試？”

　　進入嘮家常環節，引起共鳴度。

　　“你能還我自由？帶我出琴島？我憑什么相信你？”

　　看來白敬瑤開出了條件，也拋下了誘餌。

　　“那可是洪定海，暗夜之王，想在他眼皮子底下帶走人，天還沒完全黑，你在做夢？”

　　抱有希望，又害怕失望，對人冷嘲熱諷。

　　“怎么？事情還沒辦好呢，就想要報酬？行啊，真要能救我出來，你以后就是我祖宗，你讓我向東，我絕不向西。你讓我殺人，我眼睛不眨一下。”

　　空口無憑，開空頭支票，信口開河誰不會？

　　“一言為定！合作愉快！”

　　掛了電話，寧沛宇對著手機狠狠親了兩口。海邊咸腥的海風中，他分明嗅到了自由的況味。

　　奈莎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海鮮晚宴的地方，大腦高速運轉。

　　電話里的白美人為什么提前給寧沛宇打電話？提前邀功，談好分贓條件還是接下來的行動需要他的配合？

　　寧沛宇是洪定海扣留琴島的，誰能從洪定海手中把人帶走？奈莎想到了一個人，洪世襄。結合當前聯邦對洪門和白海的態度，這個猜測太過驚悚，奈莎自己也出了汗。

　　改朝換代嗎？勢必又是一場血雨腥風。

　　當晚，奈莎和葉霑找到了洪定海，說出了她的推測。他們定下計中計，測試一個結果。

　　今天表面上奈莎他們已經乘坐飛機離開，實則上飛機的時候已經偷梁換柱，他們留了下來，掩藏于暗處，只待蠢蠢欲動的人，露出猙獰的獠牙。

　　于是，有了今天這一幕。

　　洪定海穿的那個大布衫，喝酒的時候，酒順著布衫都流下去了。反正小院里又是黃昏看不分明。如果在室內久很容易露餡了。

　　盡管預測到了，變成現實后還是會很憤怒。洪定海想想，做出一個決定：“阿霑、奈莎、小海，對聯邦公布我的死訊吧，死因就說年老體弱，身患沉疴，壽終正寢。不吊唁、不發喪，骨灰拋向大海。洪門自此解散，白海宣布破產。后面的程序，阿霑你幫著小海弄一下。辦好了這一切，咱們一起去天都，開武道館。”

　　奈莎、葉霑、洪小海沉默答應。

　　一個龐大的暗夜帝國，自此退出歷史的舞臺。

　　白家高級會所里。

　　洪世襄捧著紅酒在喝。那么名貴的酒，愣是被他牛飲，他的眼睛都喝腫了，像死魚眼。

　　“爹、爹，孩兒不孝，你不要怪我，不要怪我。”

　　白敬瑤走了進來，步子優優雅雅，看著哭的稀里嘩啦的大男人，嘴角扯出一絲冷笑。

　　“洪先生，請節哀。”

　　媽的，主意是你出的，計謀是你定的，現在你在這風輕云淡的。

　　他橫眉以對，沒有任何好臉色。

　　白敬瑤也不惱，在他一旁坐下，自己倒了點紅酒，輕晃。

　　她的紅唇比酒還殷紅。

　　“洪先生，我讓人給你注冊了一個新公司，名叫白世物流商貿有限公司。白海的白，世襄的世，新公司主營業務情報收集、販賣，職業跑腿人以及不上臺面的，暗殺。注冊資金1個億，算我給你的小小禮物。”

　　洪世襄一愣，這個振奮人心的消息舒緩了他的悲痛，他咧開嘴笑了，真是個讓人又恨又喜歡的女人。不過，她仍然好心的問：“你白家現在那個處境，還過得去嗎？”

　　白敬瑤掩面，宛若悲傷，“快要過不下去了，所以以后還要仰仗你和你手下的人了。”

　　錢到位了，好說。

　　洪世襄暗搓搓又問：“柔然…？”

　　白敬瑤登時掛了臉色，“你不怕葉霑報復，就自己去找柔然。我保證，結局比洪世忠還慘！”

　　洪世襄不問了，柔然這種女神，能一親芳澤已是三生有幸，算了還真惹不起。

　　“叮玲玲”手機鈴聲響起。

　　白敬瑤看了眼，是一串沒有備注的號碼，也是倒背如流的號碼。她接了起來，對方說：“寶貝，你什么時候過來？”

　　五十來歲的人了，跟個初戀小男生似的。白敬瑤想想，渾身都不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