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 人間不值得

　　法醫的驗證結果，死亡時間在昨晚11點至12點之間，死亡原因是人為溺水。但葉云霏身上并未見傷痕，指甲等處也未提取到兇手細胞組織。以此推測，要么兇手太強大，葉云霏完全沒有還手之力；要么，葉云霏與兇手認識，在沒有防范意識的情況下被對方制住。

　　負責湖底搜尋的人，找到了葉云霏失落的手機，只是進了水，一時間恐怕難以修復。而葉零則在水下找到了一個TT套，私下交給了葉霑。

　　葉霑瞇著眼，他從來未想過，這風光無限的熙湖，竟成了人間情愛之地。很可能對方正在行事，被葉云霏意外撞破，出于某種原因，殺人滅口但即便撞見，也不至于索命這么殘忍，或許還有不可告人之密？

　　奈莎獨自一人坐在了湖邊，思及和葉云霏從相識到相交的種種。她其實不過是一個被家族邊緣化的可憐人，找不到存在感，對外以乖戾、蠻橫武裝自己，甚至不辨是非。而當別人對她真心以待時，她則傾心以付，重拾最真的自己。

　　她還那么年輕，未來的人生還有很長，便畫下了休止符。

　　眾人已散，葉霑留了下來，在她身邊坐下。偌大的家族，他覺得只有奈莎真心為這個小透明堂妹悲傷。

　　奈莎靠在了他的肩膀，聲音低低的軟軟的，“我霑，你一定找出兇手，還云霏一個公道，好不好？”

　　葉霑抬起根根如玉的手指，擦去奈莎臉上的淚痕，相識以來他從未見她哭過，今日為她的堂妹而流淚。“奈莎，云霏遇到你，大概是她平凡而孤單的生命中最大的一抹溫暖了。我會盡力的。”

　　奈莎猶豫了一下，似在斟酌話語。

　　葉霑讀懂了她的意思，“有什么話都可以和我說，如果我們還不能敞開心扉，還有誰能交心以付呢？”

　　“我霑，你二叔的微表情很奇怪。”奈莎在葉霑的手上畫畫，邊畫邊說，“他狀似傷心，可他的微表情出賣了他，人類真是復雜的生物。”

　　葉霑順勢握緊了她的手，“我的寶貝還懂微表情呢！我猜，二叔大概在想，云霏不在了，那云霏的股份該如何歸屬呢。可憐的丫頭，用這種方式成全一個野心勃勃的親爹。等著吧，很快就要來了。”

　　人間有許多不值得，這一刻，奈莎為葉云霏不值。

　　當葉霑回到文安堂時，有一個傭人主動站了出來，承認是他一時失手，殺死了葉云霏。

　　葉霑自己的小院里。傭人瑟瑟索索地站著，不敢抬頭更不敢直視。

　　葉霑沉默了幾分鐘，問：“說說吧，你是怎么殺死小小姐的？”

　　傭人鼓起了勇氣，“我昨晚…看到小小姐在湖邊散步，一直尾隨著。小小姐以前幫過我，我我我心里喜歡她，一時起了色心，意圖對小小姐不軌。小小姐不從，抵死反抗，我怕事情敗露，胡亂地把她摁在了湖中。”用人開始打自己的耳光，聲淚俱下，“我不是人，我該死，我是畜生，我愿意…愿意以命抵命。”

　　他說著，徑直朝著院里的石椅撞去。葉霑腿一抬，把他帶出去很遠，撲通一聲巨響，然則并未傷到筋骨。“誰給你的膽量，敢打小小姐的主意，嗯？”

　　傭人拍拍身上的灰，又滾到了葉霑的跟前。“少爺，實不相瞞，這官邸里的人，明面…明面上不說，實際上心里…都門清，小小姐就是個不受重視的。就算欺負了一下，她也就忍氣吞聲了。至于二爺，那…那位從來不正眼瞧她一下的。”

　　葉霑深深看著傭人，葉家家規很嚴，雖然是聯邦時代，但昔日的皇族多少還有些尊卑規矩。他不曾想到傭人眼中的葉云霏居然是這樣子的好欺負。但現在不是懲處傭人的時候，查清真相才是關鍵。“你說，你遭到了小小姐抵死反抗，可法醫說小小姐身上沒有傷痕，也并無劇烈反抗，你怎么解釋？”

　　傭人的眼珠子轉轉，“小小姐…她力氣小，我抓住衣領就給她浸水了。我看破案劇，不能留指紋，如果…如果人泡在水里，那指紋不就…消失了嗎？”

　　葉霑隨手拿出了葉零在湖底找到的證物，包在一個小小的塑料袋里，在傭人面前晃了一下。“你意圖為非作歹，行頭備的很齊嘛！這是在案發現場找到的，那你總該知道你的是什么牌子吧？”

　　傭人錘了一下頭，一咬牙，隨口說：“第五感。”

　　牌子是不對的，傭人的回答看似說得通，但其實漏洞百出，葉霑知道這不過是個替罪羔羊。他繞著傭人轉了一圈，忽然大喝一聲：“到底誰指使你認罪的。我葉霑那么好糊弄嗎？我告訴你，即便你不是真兇，就你剛剛說過的話，做過的證，我照樣可以讓你生死兩難，還會揪出幕后的真兇。”

　　傭人被葉霑嚇慫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便去抱葉霑的大腿，“少爺，都是我干的，你不讓我死，我就去自首。”

　　葉霑沒有理會，自己出了小院，向門外的葉零一擺手，“看著他，別尋了短見。”

　　他出門沒幾步，母親寧姿風走了過來，“許多賓客來悼念，你不去見見嗎？”

　　“二叔接見就好了，他一輩子沒見過做父親的責任，現在再不表現就沒有機會了。我只負責查兇手。”葉霑歪了下頭，打量母親，“媽，你說對嗎？”

　　寧姿風依然端莊，下巴微抬，目視前方，“葉霑，適可而止吧。葉家接連去世兩人，你還嫌新聞不夠多嗎？大家都在傷痛中，你就不要往傷口上撒鹽了。”

　　“你們傷痛嗎？抱歉，我沒感受到。像你這種丈夫走了都不會傷痛的人，還會為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侄女傷痛嗎？”

　　清冷冷的話從葉霑口中說出，饒是寧姿風，也不禁身子微微一顫。“是你父親負我，我從來沒有對不住他。”

　　父母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官司，葉霑懶得理會，他擺擺手，臨走前說道，“里面那個不過是個替死鬼，看來害死云霏的另有人在。媽你了解我，沒有一個結果，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第二日葉云霏出殯，入了祖陵。而在當晚，那個傭人的一個疏忽，被他逃了出去。幾分鐘后看守追了出去，那個傭人也投湖自盡了。

　　就在葉霑打算繼續追查時，他接到了葉氏集團股東委員會發出的通知。三天后，將在葉氏總部大廈舉行股東大會，就集團的未來發展和構架進行磋商。

　　葉霑將信息拿給奈莎看，奈莎當即說道：“好一個圍魏救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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