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 葉霑的領路人和光

　　(女生文學)

　　來天都半年多，奈莎去了很多地方，然而中央廣場的白色大屋頂，絕不在此列。

　　總統官邸，是一棟白色的新古典建筑，分為主樓和東西兩翼，也是總統居住及辦公的地方。這里是聯邦權力的中心，被民眾稱為“白色大屋頂”。

　　今天，奈莎是與葉霑、四大金剛以及百名科研工作者一并過來的。本著低調行事，她穿了咖色格子風衣，長發藏在了漁夫帽下，很中性風的打扮。

　　經過南草坪時，葉霑指著一株古老的木蘭花，低聲說：“這是聯邦第三十任總統為紀念亡妻而種的，據說他是‘史上最癡情的總統’。這株木蘭花，則見證了他們的愛情和聯邦的歷史。”

　　奈莎明眸流轉，看一眼“史上最癡情的總裁”，若有所思，脫口而出：“最是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四大金剛被暴擊習慣了，那些科研小伙子可都是單身狗，不知道誰輕嘆了一聲：“天上掉下個俏妹妹吧。”

　　葉零回頭，右眼眨眨，比了個手槍的姿勢。

　　一行人進入了主樓的二樓宴會廳。這個廳是立憲時代的風格，墻壁上還有那個時代的藝術畫作。奈莎經過時，不由自主在其中一幅前停下，畫上君主攜著王后，為一個伯爵加冕。而王后的脖子上，赫然戴著一款如瀑布一般華麗的彩鉆項鏈。

　　無比奢華！

　　停留只是兩秒鐘，奈莎神色自若地前行。

　　葉霑沒想到，居然在總統官邸看到華芙設計師提到的那款項鏈，世界很小，人的際遇總有很多巧合。

　　通過銘牌，奈莎看到出席今天授勛的有一些政府要員，聯邦宇航局高管以及學術界大咖，連教授也在其中。

　　葉霑的座位是第一排的，在宇航局局長身邊。奈莎本欲坐到第二排的，連教授咳嗽一聲：“當學生的，當然坐到老師身邊來。”

　　奈莎看看傲嬌的連教授，乖巧地叫了聲“老師”，脫帽，在旁邊坐下。

　　“連教授，這是您帶的博士生還是研究生？”這位宇航局局長顯然很驚訝。因為這女孩太年輕太美麗了。

　　連教授翻著眼皮，與有榮焉，頗為得意，“是學生、弟子。”

　　學生可是比研究生和博士生更親近的關系。“葉少，奈莎天賦極高，多花些心思和精力，未來成就不可限量。”

　　言下之意，別光顧著談戀愛，荒廢學業。

　　葉霑早聽說了真香事件，“那是自然，本次可回收性火箭發射成功，奈莎也功不可沒呢。”

　　宇航局局長和連教授吃驚不小，太讓人驚喜了。

　　人員全部落位，辦公室主任嘉林走上演講臺。“半個世紀前，聯邦首次將宇航員送上了月球，當時宇航員說，‘他的一小步，卻是人類的一大步’。后來，聯邦設立了星暉獎，旨在獎勵那些為聯邦航天科工作出卓絕貢獻的機構和個人。而三天前，發生在天漠基地的這次發射，葉霑先生以一己之力，將聯邦的航天事業推進了一大步。他，是我們的英雄。下面有請葉霑先生上臺。”

　　百人矚目中，葉霑走上講臺，沒有璀璨的鎂光燈，但他依然耀目不已。他微笑著向臺下致意。

　　“下面請總統為葉霑先生授勛。”

　　聯邦總統名叫羅布，六十多歲，精神矍鑠，這是他在任的第九年。每屆總統任期五年，最多可連任兩屆。明年將迎來總統換舉。

　　總統將一枚沉甸甸的星暉獎杯交到葉霑手里。“感謝你對聯邦的貢獻，為星空宇宙所做的貢獻。天穹探索太空公司的存在，也將激勵宇航局不斷創新，你居功至偉。”

　　葉霑與總統合影，臺下為數不多的聯邦喉舌權威媒體將這一幕拍下。

　　“經聯邦議會決定，同時授予你少校軍銜，望你再接再厲，為聯邦再創功勛。有什么想和大家說說嗎？”

　　相比卡羅納電影節的頒獎盛典，星暉獎的現場太低調，全場也才兩百多人，但意義全然不同。葉霑看到自己的女孩，看到自己并肩戰斗多年的伙伴，還有新加入卻斗志昂揚的年輕科研人，心緒此起彼伏。

　　“這個獎不是我一個人的。如果可以，我希望我最信賴的朋友doctor楊可以和我站在一起。沒有他八年如一日的付出，不會有今天的成功。”他用目光詢問總統和主任嘉林。總統同意了。

　　Doctor楊今年其實才三十五歲，但面容已經滄桑，那是天漠風沙的杰作，是無數個夜晚苦心孤詣、辛勞鉆研的結果。但他的心里還有火，眼里還有光。

　　葉霑擁抱了他。

　　“還有，今天不能到場的馬克，他是我心目中最了不起的宇航員，還有天漠基地一萬多默默無聞的航天人。”葉霑環顧四周，忽而提高了聲調，“但其實，我還要感謝一個人，一個指引我走上這條路的領路人，一個在離開這個世界二十年依然給到我幫助的人，他也是我女朋友的外公。也許很多人已經不記得他的名字，又也許將他深藏在心底，或帶著敬意，或帶著鄙夷，又或者是恐懼。”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葉霑的身上，屏息凝神。

　　奈莎蹙著眉，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但胸膛一片火熱。她猜到了他要說的話。她無法訴諸口的心愿，他全部都懂。

　　“他被湮沒在歷史的長河，但他不該被忘記。他的名字叫衛高翔，原聯邦科學院院士，原聯邦宇航局科學顧問，原天都大學航空航天學院名譽院長及終身教授，三度榮獲星暉獎最高成就獎，晶城晶礦公司創始人衛高翔。總統先生，我可以不要個人的榮譽，但我希望能還衛老一個光明和公平。”

　　當年，衛高翔遭遇礦道坍塌后，聯邦以其壟斷國家重要資源、威脅國家安全為名，抹去了他存在過的一切痕跡，導致很多年輕人根本不知道這個人。而今天，葉霑借著這樣一個盛典，提出了這個請求。

　　連教授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學生，難怪天賦如此卓絕，家族基因傳承啊。當年的衛老，便是自己也得仰望的存在啊！

　　總統羅布沒想到葉霑拋出一個如此棘手的難題，事涉上上任總統，很難輕易下定論。他還有一年多退任。流水的總統鐵打的六大家，他多次去熙湖官邸，了解這個家族的實力，他希望他的后人同樣可以得到這個家族的支持。

　　“葉霑先生，你的請求，聯邦及整個議會都會慎重處理，但需要時間調查取證。但至少有一點，我可以承諾，衛老不應該被抹去，他可以走進學生們的教科書，城市的博物館，他的風華和事跡，值得所有人敬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