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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7章 踐行宴離開河內

  不想上他的當。更不想上他的鉤。因為這里面,一定有陷阱。而且很可能是雙面陷阱。坑的未必是呂布,若是真的與他勾搭上了,他又假裝如此,若與呂布共同坑他曹營又怎么辦!?

  與這種人合作,哪里是那么好合作的!?誰知道他心里到底怎么盤算?

  也不知道他用眭固是坑誰呢,也許坑的不是他自己,而是袁紹。

  用他自己呢,真的就一定坑呂布嗎?!

  也許上鉤的是他程昱,最后被他坑的,還是曹營。

  此人…當真是狡猾又奸詐!

  他放了個大餌,無論咬不咬,怎么感覺都像上當呢!

  程昱氣的不輕,輾轉反側,怎么也睡不著,干脆起了身,將身上裹上厚毛皮,然而隆冬的深夜,還是極冷,哪怕他裹的像頭熊。

  風呼呼的吹到臉上來,程昱冷的瞬間就放下了厚厚的帳簾,實在太冷了!

  就算如此,隔了三層帳簾還是有風細微的吹到臉上來,吹的他腦門上一下子就清醒了。

  正鼓起勇氣想出營走走,外面親兵道:“大人要出帳嗎?!外面風大,恐怕吹久了會生病。”

  程昱想了想便算了,道:“也罷,只是睡不著,排遣郁悶罷了。既是風大,不出也罷。”

  “大人保重身體!”親兵道。

  程昱回到帳中重新坐了,外面又響起腳步聲,有斥侯來稟,道:“剛有異動,馬騰領兵出城去了!”

  程昱冷笑了一聲,道:“自我來此,他避而不見,連拜也不拜,最基本的禮節和客氣都不裝了,這倒也罷,他本就對曹公三心二意,不肯歸附,我也不會因此而不能容他。此時倒好,白日不走,半夜偷偷摸摸的走!就這般見不得人嗎?!”

  斥侯道:“大人可有吩咐?!”

  能有什么吩咐?他不能在并州的地盤上追殺馬騰。

  程昱道:“他走之前,可去見了呂布?!”

  “去了!不過匆匆就回,直接出城就走了,呂布未曾相送。張楊親自帶著人送到城外,現下只怕已離城十里之外!”斥侯道。

  以西涼馬的腳程,恐怕一瞬之間,十里不在話下,哪怕是在晚上,哪怕是在冰天雪地里。西域來的馬,都是耐寒很能跑的,十分適應這邊的氣候。這點冷,不在話下。只要不是放在冰窟窿里凍,西涼馬是凍不死的!

  程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斥退了斥侯,心里就十分郁悶。

  自來以后,馬騰是連個影都沒冒,現在又像沒來過似的一聲不吭的跑了。呵!

  簡直是完全不把許都當回事了!連表面的客氣都不要了!

  以為背靠著呂布,就高枕無憂了是嗎?!

  不對!

  呂布必定許了他重利,否則以馬騰這個人的性子,只會得到大利益,才會這么篤定,連最基本的體面和禮節都不顧了,連禮節上的見上一見都不顧人就這么走了。

  程昱心里是咯噔一聲,他知道,馬騰這態度,已經幾乎篤定著有靠山,才如此無忌了。

  這個局勢,燒心吶!

  夜已深,風呼呼的吹皺著人的臉,也讓他失眠!

  張楊送走馬騰,才緩步回城,眭固隨在他側,對張楊道:“馬騰不見一見兗州太守,真的可以嗎?!”

  張楊道:“此人以往不得不看曹操臉色,才忍著性子,哪怕正在雙方交戰,也得折腰拜見,以免遭到最大的打擊。然而,泥人尚有三分土性。馬騰并非是沒有驕傲之人,曹操明顯的幫著韓遂,意欲誅其族,滅其宗,拿下西涼,他心里未嘗沒有羞憤忍辱。以往是不得已,才如此小心。而現在,能不唾程昱其面,已算是克制,還能指望他拜見程昱嗎?!”

  “能當他不存在,只是無視他,就已經是留有后路了!”張楊嘆道。

  “這是怕將來溫侯事敗,他尚有轉寰之時!?”眭固道。

  張楊點了點頭,道:“這么急匆匆的走,也是早走早了的意思。留下來不拜見不像樣,又生氣。萬一出了什么事,還得他來背鍋,馬騰焉能不急?!”

  他嘆了一聲,道:“做到這樣,已是極致的修養和忍耐。這一點,便是楊也需向他學習!”

  眭固若有所思。

  這馬騰的確算是一個忍辱負重的典型人物了,雖然一直在西涼不怎么有大動作,然而,來而爭取最大利益,得到了想要的,也是立馬見好就收,火速的跑了。就沖這悟性和速度,他沒有機會便罷了,若是有機會,必定是能有一番成就的。就算不能開疆拓土,至少維護住西涼,他這腦子也夠用了!

  到底是個識時務,也不貪心的。若是貪心的,此時還不肯走呢。然而眭固也以為,現在趕緊跑路,才是最好的時機。不然徒留下去,多生變故,萬一喜事變悲事,那就不妙了!

  幾番兵馬合于一處,誰要是有心弄點什么小動作出了什么事,到時候有理都說不清,那才搞笑了!

  所以這馬騰,雖說是有點不體面,但這就閃人了,未嘗不是精明的考量。

  眭固護著張楊回了府,第二日一早,程昱也來辭行,呂布不舍,道:“仲德來日短矣?不如久留幾日,共議細事,擬個清楚,豈不更好?!”

  程昱帶著黑眼圈呢,便道:“連馬騰都已回西涼布守,昱哪里還能在此久留!?只恐兗州無守,若有不備,有袁紹兵來攻,便是昱失職了,因此向溫侯辭行,須回兗州去,各中細節諸事,昱自會來信與司馬仲達商議,如何!?”

  呂布本就是個好熱鬧的人,雖有些失望,但也明白他說的在理,便道:“既是如此,還請一路珍重。一應諸事,仲德只與仲達好生商議。我軍諸務,皆交與軍師處置。”

  程昱笑應了。

  呂布非要設宴為他踐行,程昱推辭不得,只能留下來。

  席上問呂布道:“馬騰行之緣何速速?!昱還未有與之相見執禮之時,他已不見,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莫非是在躲著昱?!”

  程昱道:“非為誤會,只恐他是心虛。”

  呂布瞇著眼睛,道:“鐘繇尚在韓遂處,這難道不是誤會而是心虛?!壽成要走,是怕與仲德相見,反而生了怨憎,多出事來,倒叫布難為。他已避讓于你,你又何必咄咄逼人!既已約盟,有布在中間,便是一條船上的同袍,何必執理不放?!仲德啊,你這般,可就失禮了!”

  程昱聽的面色微變,這話從呂布口中說出來,叫人聽著怎么就這么不得勁呢?!什么失禮了,他看呂布是缺了大德了?!

  這話要是沒有人引導他這樣說,他真不信。

  “看來馬騰沒少在溫侯耳邊說此事,竟叫溫侯如此言語相護!”程昱冷笑一聲,道:“兗州是與溫侯結盟,可非與他馬騰結盟!他既先走,不將兗州放在眼中,以后自有說處!”

  呂布聽著無語,也不高興了,道:“既已為盟,首要之務,只是拒敵袁紹,還請程太守分個主次輕重!既為同盟,雖說是布為介,然而將來行軍進攻之時,相互攻擊之事,絕不可發生。否則,布必追究!”

  連稱呼都變了,程昱知道他心里不高興了,也不想把呂布惹毛,便適而而止!

  心里卻幾乎可以確定的是,呂布與馬騰之間,必定還有很多的合作。

  這般維護,恐怕維護盟友,也是維護他自己的利益。

  這一趟冀州之爭,恐怕未必會順利啊。

  他抬眼看了一眼張楊,見這貨低著頭看案席,似乎無聊的在數著上面的草條,一時之間特別的無語。瞧這耳朵豎著聽的德性!?卻偏還要把自己裝成心不在焉的模樣!一時更氣。

  馬騰,張楊,呂布沆瀣一氣,狼狽為奸。真進了冀州,程昱知道,想要從他們三匹狼口中撕下一塊肉來,是極難的事情。

  司馬懿見氣氛僵冷了,程昱和呂布都頗有些不高興的模樣,他像沒事人似的,笑著對呂布道:“主公不是為仲德踐行!?怎么倒為旁人爭起來?!從武之人,偶爾絆幾句口舌,也無大妨,然,若是因此而上心,如稚童相爭可就不妥了!賓主之間,當要拿出大氣來,方好。同是盟友,何必為一微不足道的小事生氣?!來,懿請主公敬仲德一杯!”

  有司馬懿周旋,張楊也笑著舉了杯,道:“楊也請奉先敬仲德一杯!來者是客,對客可不能失禮啊!”

  呂布這才哈哈大笑,見人捧著他,也就樂得下臺階了,也沒犟著,舉了杯,笑道:“敬仲德一杯,此回兗州,一路順風!”

  程昱舉杯與他飲盡了。

  程昱也沒犟著,也就皮笑肉不笑的把這場宴席給糊弄過去了。

  等敲定了細節,是司馬懿來送程昱出城。

  張楊早溜了,知道他不好惹,哪里還敢湊上來?!

  張楊這貨別看他心軟的很,其實見席上這場爭鋒,心里是知道的,呂曹之間,早晚都是要撕破臉的。現在這暗地里都不知道有多少不滿和一觸即發的不安之事,以他的性格,哪里還會湊上去當炮灰?!

  雖說他人心軟,但看時勢的能力還是在的,不然也早就不存了,哪里能安于河內太守這位置這么長的時間!

  曹呂之間不能相容由來已久,之前也打過仗,現在又有土地之爭,有些關系,真的避免不了的亂,所以能不摻合,還是不摻合為好!

  呂布就更不可能親自來送。

  所以依舊是司馬懿送他出城。

  程昱看著依舊不動聲色,全沒有半絲情緒外露的司馬懿,心情極度復雜。

  終究是什么也沒多說,走人了!

  司馬懿瞇著眼睛,看著曹軍兵馬護送程昱離開河內,冷淡的回了城去。

  程昱卻心緒不平。這個司馬懿,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如此動心韌性,連餌也不投放,就想釣魚的?!

  這個人!

  程昱內心充滿了疑慮,因為他知道司馬懿處心積慮,甚至可以是說是下了一個套。他為此,也是不敢輕意的上套的。

  這件事,還得回信去許都,與曹操說明,與郭嘉商議才可定奪。

  這司馬懿絕非善類,他不同于任何一個可以利用的內奸。倘若真的完全的信任了他,才是真正的危險!

  程昱自問也是有智有謀之人,然而,任他識人無數,也依舊看不清這個人真正的心思。這才是不敢上鉤的慎重和可怕之處!

  司馬懿回了河內,對呂布道:“主公也當離開河內,靜待時機,發兵直取冀州!”

  呂布道:“此間事已畢,也該回去與大軍匯合了!”

  張楊十分不舍,道:“奉先若發兵,楊一聽到信,便立即從河內出兵,到冀州外匯合一處!”

  “可!”呂布道:“進冀之事,還需要吾兒與曹操相配合,才能真正的痛擊袁紹。若能掏了他的腹地,也算打亂了他的節奏了!”

  “兗州處程昱足有七八萬人馬,進冀之事,四方兵成,定有所成!”張楊道。

  呂布心里也挺高興,道:“只不知吾兒那里可有好消息!”

  司馬懿笑道:“我已去信告知女公子此事,女公子定會配合。程昱也會去信與曹操,曹操哪里能放過這個機會?!一定會與女公子合力,而痛擊袁紹前線兵馬,若前后方皆潰敗,便是龐然大物,也會首尾不能相顧。只要打亂了袁紹的節奏,以他營中人心各異的處境,恐怕一時不能集中而整合兵馬反擊,只要每每滯后,再壓著打,他敗滅之日,不遠矣!”

  呂布聽了十分高興,仿佛前景一切都在眼前,冀州唾手可得!

  “布有仲達,如有心臟也,前進之事,一切由仲達調度定奪!”呂布道:“拿下冀州,吾兒必定高興。哈哈哈…”

  張楊聽了也大喜。

  眭固聽著卻覺得這個未免太過樂觀了。戰場諸事,瞬息萬變,哪里能這么容易的?!

  他也是不笨,悄悄的瞅了一眼司馬懿。當然是啥都沒能瞧出來!

  軍師高人,不是他這介愚笨的凡人可以預知的,還是不要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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