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嘴上又嘆又酸,又眼饞,便翻來覆去的怎么也睡不著。
二成,足以養好幾個西涼了!誰不知冀州現在財富積累巨盛!
自張夫人變了一個人似的以后,這府里上下井井有條的,所有人全老實了。包括張楊。以前還敢鬧點夭蛾子,現在呢,也不敢了,自覺的每天都陪老妻同進同出的,有事也有商有量。
張夫人頭都不抬,道:“蠢話!”
張楊一噎,臉脹的通紅,本想頂嘴,想了想,又沒敢,忍住了,只道:“汝是婦人,哪里懂這個!”一時隱悔不該與她提此事,倒叫他下不來臺!
張夫人哧笑一聲,哼道:“將軍若立了功,將來是徐州功臣,論功行賞也能排得上號。可是馬騰簽了此約盟書,拿了這個好處,以后便沒了這功勞,這是兩清的買賣,而買賣,會有什么情份!?”
張楊愣了一下,不語了!
“溫侯現在需要馬騰,方才如此。將來,若是壯大聲勢,馬騰今日之盟,他也得親自作廢,甘心臣服!”張夫人道:“馬騰是不信溫侯能贏,所以行事先看風頭再說,把好處拿到手,至于以后,看徐州勢大,便見風使舵,若是式微,他包管立馬撇清關系。他在做兩算!如妻妾對丈夫的區別,妻無二心,妾卻未必有一心一意。”
“他既有二心,又怎么能真正的得到徐州的放心?!”張夫人道:“所以將軍這話甚蠢。與其心中含酸,還不如怎么想想與溫侯更親密些,將來便是將軍功勞少,溫侯只要時時惦記著你與旁人不同,自也有將軍的好處!爭一時之長短,短視至極!”
張楊啞口無言,半晌才哼了一聲側身睡了。能耐了這婆娘!自從發過虎威以后對他說話也不客氣起來,有時候陰陽怪氣的,讓他生氣!
可是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雖說是婦人之見,然而,確實是在點上!
他現在心情反而慢慢的平復了下來!
眭固卻有點愣神,他在營中問今日之事,道:“可知馬騰與呂布談了什么?!”
眾將皆道:“不準人靠近,并不知談了什么!”新八一m.x81zw
眭固心亂的很,恐怕他怕的事情也在發生。就是盟一旦約成,張楊,馬騰,皆附于呂布,若三方皆力圖冀州,恐怕破冀州之日,只在旦夕!
這可是大情報啊!
眭固心亂如麻,整個人都是猶豫以及徬徨的,他身邊一批人,以及他自己都隱有投靠袁紹之意久矣!因為河內這個地方,總有一天,必定是要被曹操或是袁紹給吞沒,那楊丑是有心要投靠曹操,而他以及他的人都一致以為,袁紹的贏面更大。他們存此心并非一時了,是很久以前就一直有著這樣的想法。然而問題在于,袁紹暫時只是顧不上這里,因此并沒有花大心思像曹操那樣用人離間,說服這里的諸將。
當年袁紹連呂布都不敢收,便是名將,他也并不怎么放在眼中,更何況是他們這種無名小將了。所以眭固等人一直沒有尋到投靠的機會!
眾所周知,若想在一個大集團中站穩位置,要么有人脈提攜,要么就得有功勞自己站穩腳跟。
這便是與投名狀有異曲同工之妙了!
眭固一直都想要拿下河內,等到機會就帶著河內或是眾部將一并跟袁紹去的。能帶著河內去更好,若不能,率眾去投,也好!
然而,張楊一心只在呂布身上,他是袁曹一個都不想投靠,這些年他也并非沒有打探過張楊的心意,張楊此人雖說仁慈,然而也不是沒有心眼的人,他一直打著哈哈,從不言及將來要投靠誰,以至于都弄不清他的真正心思。
眭固做不出叛主之事,更顧忌著萬一真的殺了張楊,恐怕并不能為世所容。因此一直以來,便按兵不動,隱藏的比楊丑還更深。楊丑至死都以為,他是一心效忠張楊的。并無二心。
河內這個地方其實說實話,沒有靠山,真的很危險,以前也一直是靠著張楊八面玲瓏,以及各方都顧不上這才圖了個安靜,眭固是知道的,這樣的局面長久不了,想要長久的安穩,絕無可能。他試探過張楊,張楊以前是假裝不知道,不懂,現在看來,也并非是不懂,只是假裝不懂而已!
他其實心里也是知道的,恐怕這才這么快就選擇了投靠呂布!若非在心里早有衡量。張楊又怎么會決斷的如此之快?!
眭固糾結了,他接受不了呂布!真的接受不了!他與他長久以來想要投靠的人完全不同。
可是不管接不接受,事情已經至此了。
現在他面臨著兩個選擇,要么認命,從此以后,跟隨張楊,效忠呂布,唯徐州馬首是瞻。要么,就得反。然而這個風險也依舊很大!
比如現在這個局面,要不要與冀州送信去呢?!若是送了信,就是坐實了謀反之事了。倘若事發…恐怕死無葬身之地。現在事發,他就算能跑,跑去了袁紹營中也無功績,真的能排得上號嗎?!
至少眼下他在張楊身上,已是二把手!
所以他很猶豫,良久后,見諸將眼睛盯著自己,便道:“…再看!城中別叫打起來!西涼與徐州兵馬皆悍勇,若兩方果真發生交戰,我河內諸軍士也很難免于波及!”
“是!”諸將道:“只隔開便是!”
他們也很難做,現在兩方人馬在一處,哪個不緊張?!他們河內更緊張。真打起來了,他們不僅得拉架,還可能被亂拳腳給打到啊!
況且打仗就是你死我活燒房子,到時候萬一控制不住局勢,把城里的房子燒了,收拾爛攤子的是誰?!還是他們河內。
眭固晚上弄不清發展到哪一步了,因此睡不著,馬騰也是!
他在帳內生悶氣,對謀士們道:“這呂布,現下也有心眼了許多!以前倒不曾看到他有這個智慧!”
眾謀士道:“可見徐州真正的主心骨已是呂嫻。呂布身邊的謀士與諸將心知呂布如此性情,難以更改,如今只對他沒了更高的期待,反而更容易接受他的本性,希望二字已寄托于呂嫻身上。那么對呂布,便是以安撫和哄捧為主。這種哄捧又與奸佞不同,更為忠心為主。他們都是能人,一腔忠心皆為徐州考慮,因此雖然也有哄捧,但該干正事的時候,一向都是極為敢言又忠心能說話的,最重要的是團結,但又不硬頂,而是學會了策略的說話,知道順毛捋,沒了以往對呂布的高期待,還保有忠心,人的態度上就會有很大的改變,這樣的臣子,一心為呂布考慮,呂布自然知道好歹,別說是以往至少掌過權,也作主慣了的人,便是再蠢笨,也能聽得進去幾句良言。”
馬騰聽了默然不語。徐州上下如今如此團結,水潑不進,針插不進,這一點,是他沒有想到的!
“呂嫻此女有大才。她為父親身邊安排的人,都是忠心有余,而又溫順又余的能人。”謀士對馬騰道:“主公,此事還是要盡快落實,不然恐怕夜長夢多!一旦司馬懿帶著程昱來,恐生變故!主公也知,呂布與曹操也是有盟約的!”
馬騰可不就是擔心這個事嘛?!
“呂布既已被曹操默認放進兗州,便是既有彼此忌憚,也有相互利用的關系,袁紹終究勢大,曹操又有敗象,糧草與兵力皆不足,他依賴強者,助他一臂之力,圖取冀州,主公此時若不跟上,恐怕以后再也沒有摻合中原大事的機會,并且,也無人會再將主公放在眼中,西涼就徹底的任人宰割了!”謀士道:“參與其中,借著打袁紹的機會,壯大自身,才最重要。”
“有呂布在,圖取冀州的勝算大大增加!”謀士道:“程昱不來還好,他一來,恐怕是忌憚著呂布撇開曹操,獨自進了冀州,財寶馬匹等全被呂布所得,他哪能安心?!必有二手準備!”
馬騰之前還沒有深想,現在聽他這樣一說,眉頭都擰了起來,道:“騰以為,程昱來只是為了試探軍情!”
“恐怕不止是如此!一旦知道呂布之勢不可擋,與其阻撓他,還不如跟著他,叫他不能獨自吞了冀州!”謀士道:“那程昱是聰明人,曹操更知順勢而用事,一向都是能低得下頭的人。做出這樣的決斷,并不奇怪!當此之時,可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天才一住噺バ壹中文m.x/8/1/z/w.c/o/m/
馬騰聽了都不禁感慨,道:“曹操的確是個梟雄!這般心胸,無人可及!在決斷與優柔之間,他總能做出決斷,而不是白白猶豫著錯過了時間!”
“曹操與呂布,是既恨不得對方死,但又不得不彼此依賴,卻又相互忌憚的關系!”謀士道:“只怕司馬懿心中也有數!”
所以他才提前去接程昱,恐怕是要在路上相互試探的,甚至是要謀求合作的。
這要是司馬懿回來了,獨食要與呂布一起吃,不帶他馬騰吃了,那馬騰折騰這一番,豈不是白白的廢了太多的功夫?!
這么一想,也確實是沒什么不能答應的!
雖然以后要聽呂布的軍令有點令人不爽。然而若是不聽,這二成也沒了啊!沒了也沒什么,關鍵是上船的機會沒了…
以后再想與呂布死皮賴臉的要這要那的,那都算是借,而借多了,總是要還的!
因為借是不一樣的,借了就是債,債多了,就欠的多了,到時候,西涼不是呂布的,也變成了呂布的!
與其如此,還不如現在談好,雖說是當小弟吧,好歹算是自立的小弟。
現在錯過的話,以后西涼被這邊的情勢擠壓的什么都沒了,只能靠徐州接濟,那完了…靠他養著,那是連自立都小了的小弟,能一樣嗎?!
想來想去,思來想去,馬騰也不糾結了,也不端著他的自尊了,道:“準備一下,連夜準備,過了四更,騰親自去尋呂布!”
謀士見他終于下定了決心,也松了一口氣!
大事上,不要糾結才好。大事定了,小細節上就忍一忍吧!
馬騰也沒含糊,天還沒亮便來尋呂布了!
二人在帳中,在兩方謀士文臣與武將的見證之下,兩方簽定了盟書,蓋下了金印,然后交換了盟書,并且歃血于酒中,對著天地,跪在黃土上,鄭重的對天地起誓了一番,約為永世兄弟,二人把酒分著喝了!
然后都大笑著勾肩搭背的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似的哈哈大笑,一番其樂融融!
像盟書之中約定好的敲定的細節方面是不可能向外面公布的,畢竟分贓這種事,怎么能把細節透露出去呢,不講究!
所以對外也只是二人永結盟好,約為兄弟,同生共死,完成盟約了!
至于分二成,聽不聽軍令什么的,除了心腹文武大臣知道外,不可能,也不會向外公布!
此事一成,呂布大喜,忙請了張楊來,要在帳中擺上三天的宴席,好好的慶賀一番!
張楊自然也喜不自勝,雖然吃喝全是他河內出吧,但他身為東道主,他也高興啊!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他是小弟,出錢出酒的讓全軍大吃大喝,他也樂意!
眭固一看這情景,心都涼了!
這邊事一敲定,斥侯就馬上出城,將此事匯報與司馬懿,當然是去報喜的,司馬懿本來走的就不快,因此很快就報了來,與眾人的喜氣洋洋不同,司馬懿的心那個涼啊!
這呂布看著也不是不中用,難得也有用腦子的時候!知道多個朋友比多個敵人要強。
算了!
司馬懿雖說有點小失望,但也沒糾結,而是加快了腳步去接程昱了!
等二人在河內邊境相見的時候,程昱也接到這個消息了,那個心情復雜的!心里更是拔涼拔涼的。他眼神復雜的看著眼前的司馬懿,還以為是他一力促成的,因此,便道:“仲達謀計盤算,無人可及!”
司馬懿要吐血,卻只能笑道:“實是溫侯魅力無人可及,連西涼也不得不折身以事!”
程昱被噎的沒法說,這話聽著,就有那么幾分味兒了,這是炫耀。
呵,他暗中冷笑,誰還不知道你們的一點盤算?!背地里有什么交易,誰不知道?!天下各英雄也沒幾個人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