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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4章 呂嫻挖坑禰衡跳

  禰衡止了聲,鄭重的打量了一眼呂嫻,道:“失義之人又有何禮?!小兒為何喚吾字?!衡并未與女公子如此相熟…”

  呂布聽了已是怒遏不住的升上來,眉頭倒豎,下一步便要撲上去吃掉他似的瞪著人,道:“進帳先不行禮,卻先號哭,是何道理?!自己無禮,倒有理了?!”

  呂嫻笑道:“父親有所不知,就是有這種人,天大地大,數他最大,天有理,地有理,也不及他有理。父親雖未見過這種人,現在開開眼界就挺好,就當長見識了,何必動氣。反正咱們不失禮就行了…”

  高順部將在帳外聽見,已是解氣的竊笑不已。

  高順嘴色也微勾起來,心里直樂。

  臧霸早見怪不怪,只是聽了,也是樂,反而是趙云,一下子就瞪圓了眼睛,發現奇跡一樣的看著呂嫻。

  司馬懿也是僵了僵,忍俊不禁的想笑。當然了,當下這狀況,也有點說不清的尷尬。

  禰衡不聽則已,一聽已是忘了哭,也不知是驚的還是氣的,看向呂嫻,“膚淺之禮,也為禮乎?!”

  “何為膚淺,何為禮之精髓?”呂嫻道:“難道先生不遵禮,就不膚淺了嗎?!”

  禰衡一聽,心中惱怒。

  呂布聽了果然哈哈大笑,怒氣已煙消云散,道:“果然世間真有這種人?!”

  “當然有這種人,多的是呢,”呂嫻笑道。

  呂布笑的不行了。

  “無,無禮之徒,”禰衡怒道:“何敢如此?安敢如此謬譖禮乎!?”

  “咦?我呂營并未有失禮之處,何故頻頻問我們失禮?”呂嫻笑道:“曹操不禮遇你,是曹操與你的事,我呂氏父女雖是粗人,但也是講禮的人,也是講理的人,不失禮,但也不讓理。大人這是對此不滿意了,要不重來?!我重新問,公平為何號哭?!”

  禰衡一時悲憤莫名,道:“必死之行,故號哭爾。有何不妥?!”

  “誰說我呂營要殺你了,”呂嫻笑道:“曹操要你來送人頭,我父親還不屑收呢。說真的,我爹便是再強,也不敢殺圣人,是不是?!正平自詡除了自己,世間再無他人,可不就只剩下天,地,與正平自己這圣人了嗎?!這都能與天齊平的齊天大圣,我爹,真不敢殺,不光不殺,還得供著,上點香,以示尊敬,弄個生祭祀,天天拜一拜,以免有事沒事便遭一頓噴…”

  呂嫻的策略是,遇到這種人,先發制人,千萬別被他的思路給拐過去了,不然,那就完了。能被他給氣死。

  所以呂嫻決定先氣死他。

  齊天大圣?!

  禰衡的臉已是脹紅,指著呂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噎的臉紅的要死要活。

  司馬懿背過身后,便是他穩重的性格,也有點忍不住想笑。解氣,難得見這種連他也不好惹的噴子吃鱉。

  趙云站到了臧霸身后,以掩飾自己發笑失禮的行徑。

  這個時候,他有點后悔在帳中了,早知道該與高順將軍一樣,守在帳外,可以放肆的笑。高順將軍果然有先見之明啊。

  “哈哈哈…”呂布卻沒那么克制,拍著大腿笑的帳蓬都在抖動。

  若論噎人,他就只服他的女兒。

  解氣,太解氣了。

  “齊天大圣,與天齊,與地平,可不正是齊天大圣,世間的大圣人,三皇五帝也不如你,孔夫子也不如之,諸子百家皆不如之,哈哈哈…”呂布促狹的佯拜了拜,道:“給大圣一拜,失禮了…哈哈哈哈哈哈…”

  禰衡這下真哭了,是氣哭了,怒道:“如此小兒,如此不尊,如此不遜…竟敢如此辱天滅地…”

  “你是說你自己有辱天地了?!”呂嫻笑道:“原來你也知道啊。我以為你不知道呢…”

  呂嫻說話不輕也不重,但也不客氣,道:“也不知道是有多大的才氣,才敢說天地之間,無人爾,只你一人的話來。我還以為,你多么自信,原來也知道,有辱天地了。這有自知之明就挺好。咱也打開天窗說亮話,真沒必要,搞那些在曹操那的一套…”

  “你辱罵曹操,曹操辱你,是你們的事,不要在我呂營搞那一套,”呂嫻道:“我父親也不是曹操的刀,他要想殺你,自己去殺便是,犯不著我呂營來。所以我才反其意而用之。素來也聽聞正平一向悲憤于天地,所以我呂營是真不敢惹,曹操對你無禮,我呂營對你有禮,站立相迎,曹操貶低你為鼠蟲之輩,我呂營奉你為天地間至圣之人,曹操要為你死祀,我們對你生祭,反著來,不知正平還不滿意,是為哪遭?!踩著不肯,捧著也不肯?!”

  禰衡還是第一回看到這樣不按常理來的人,一時之間默然無語,只是脹紫著臉,在那沉默。

  一開始在心里的什么無義之徒,什么牝雞司晨,倒行逆施的話,也噎在喉嚨口,哪怕再想罵出來,此時也罵不出來了。

  見他僵立不動,呂嫻便知道第一關已是拿住了他,笑道:“正平且坐,也好都就坐。”

  禰衡忍著氣,坐了下來,看著呂布,道:“奈何皮厚,不懼天下人嘲笑?!”

  “只要拳頭夠硬,哪管那么多人說什么?!”呂嫻笑道。

  呂布坐到了主位上,笑道:“不錯,我兒這話說的極好。只要拳頭夠硬,何懼天下人笑?!”

  “粗俗橫暴,無仁德,竟連假裝仁義也不做。”禰衡冷笑道。

  哪知道呂嫻就有現成的話等著他呢,聽了也不知道,只道:“我父與正平倒也相似,都懷才于心,不懼天下人笑。哪怕受盡非議,只要無愧于心,便是藐視眾,又如何?!”

  拿呂布與他相比?!

  禰衡冷笑道:“衡平庸之人也,不敢與溫侯相提并論。”

  “在懷才輕人一面上,可相提并論。”呂嫻道。

  禰衡一時竟不知道她這樣說,是詆毀他,還是詆毀呂布。

  然而呂布卻并不生氣,他只覺得,呂嫻真的說出了他的心聲,因此還感嘆道:“多有誤解布者,布從來不解釋,然而內心,也未必是不痛苦的。”

  這話說的很裝逼,說的好像你有多大的志氣,然后天下人多有誤解一樣。

  呂嫻忍住內心的笑意,頻頻點首,道:“如禰大人一般,被人所誤解一樣的痛苦。也許大人的傲氣與悲憤,才是真正天地間唯一人所表達的真正意思。”

  禰衡詫異的看著這對父女,他此時不僅覺得怒意消了,反而有一點詫異,也許是搞笑。

  他設想過太多見到惡名于世的呂布是什么場面,但萬萬沒想過是這樣的開場與結果。說驚怒有,說驚喜,那真是扯淡。

  他看了一眼呂布,又看了一眼呂嫻,此時也不哭了,也不鬧了,只是端坐著,嘆氣道:“溫侯,以及女公子,絕非常人。”

  “多謝夸獎,嫻便替父謝過了,”呂嫻道。

  禰衡心里冷笑,真不是夸贊。

  “雖然我剛剛說的話很狂妄,然而話里的意思是沒錯的,”呂嫻道:“我父一勇當先,天下第一人,毫不為過。拳頭夠硬,有本事,有能耐,確實是不在乎天下人笑。笑者,無知之人爾。我父之志,何人能知?!”

  “如禰大人,才氣驚艷于世,又有何人知?真叫人嘆呢,那曹阿瞞,非懂人之人也,”呂嫻道。

  她在胡扯。

  然而,這夸贊,真的半點不是夸贊。

  這特么的是反諷好吧?!

  禰衡不僅聽出來了,而且還很生氣,就算夸贊,與呂布相提并論的夸贊,又有何喜之有?!

  而聽出來了,但呂布沒聽出來,還在樂意的笑。

  禰衡便知道,呂布是真的認真。

  以至于禰衡自己都不知道,這到底是什么場面。

  司馬懿早知這局面,因此竟也不解圍,在一邊枯坐,大約是很閑,笑也不合適,不笑也不合適,在那袖著手,盯著桌案上的花紋在數,十分認真。

  他十足的表達了不想摻合的意思,但禰衡此時被氣的夠嗆,眼見是說不過呂嫻的歪理了,便對司馬懿道:“仲達,為何屈居于此,甘愿侍賊?!”

  司馬懿心里特別無語,你特么鄙視呂布父女就鄙視你的唄,干嘛扯上我?!

  但這扯上了,除了心里冤加郁悶,還真得好好應對。

  不管他與呂布父女之間是什么關系,但與外人還真沒關系。

  他當然要維護呂嫻與呂布,便道:“禰大人此言差矣,正因懿不欲侍曹賊,才甘愿在主公帳下效命。”

  這是說,曹操是賊,但呂布不是。

  禰衡嘆道:“世道崩壞,連司馬氏也淪為拍馬溜須之徒…”

  司馬懿是真的特別無語又生氣,他拱手道:“正平也淪為世之誹謗之俗人爾!”

  司馬懿也不是白捏的軟杮子,反擊也不客氣。

  禰衡默然良久,神傷哀怨道:“天下無人知我…”

  是是是,天下的確無人知你,神特么只你一個人是天地之間了,誰還能知你?!除了天與地,誰還能知你?!

  司馬懿也不鳥他,他與這種書生,是兩路人。

  呂嫻卻戲謔的接話道:“聽聞正平將曹操左右文武貶的一文不值,可是有假?!”

  禰衡冷笑道:“莫非女公子也要衡評價左右之人矣?!”

  “這倒不必,怎么評價他們,也不是你一人說了算,我還是那句話,只要拳頭過硬,管旁人說什么。”呂嫻道。

  這話其實是說,你禰正平的評價,也沒個鳥用,我不在乎。

  禰衡能聽不出來嗎?!因此黯然默坐,不語了。

  “正平自比于天文地理,堯,舜之君,羞與俗子共論,可是曾有此言?”呂嫻道。

  “是,”禰衡道:“確實曾有此豪言。天下皆凡夫俗子爾,不足與吾并論。”

呂布聽了冷笑一聲,“布都不配與汝并論了,你何不上天呢?!”的72文學網  “的確,可以與太陽肩并肩…”呂嫻說著自己都樂了。

  趙云與臧霸低著頭,都不知道作何表情了。

  禰衡冷笑一聲,道:“吾輩之人,豈是汝女子可知?!”

  呂嫻不鳥他的輕視,只笑道:“先生既知天文地理,我這正好有幾個問題,想請教先生,還請先生為我解答。”

  “請說,”禰衡道:“無我不知之事。”

  你咋不說你是先知呢,干脆封神算了。

  呂嫻道:“中原九州大地分南北,為何南方暖,而北方冷,為何一年要分四季,為何有月升月落,為何會有日食月食,為何又有日升日落…先生可知?!”

  禰衡顯然是被驚愕到了,原以為她再會問,也不會問到這種問題上,因此竟憋紅了一張臉,道:“…四季變換,秋去春來,是人世常理,有何可問?至于月食日食,是天文地理之妙,豈是凡人可知者…”

  “沒了?!”呂嫻故作出一副失望至極的表情,嘆了一口氣,道:“也是我誤了,禰衡非張衡,到底是問錯人了!也是,你雖自詡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卻是經學派,而不是學術派,怪我怪我,不該問這個。這個問題,猶如問華佗,如何做一桌飯食這么膚淺無知。是我之錯。”

  趙云已經在掐自己了,他是真的怕自己控制不住表情會笑出來,太失禮。可是他真的有點忍不住啊,手都掐青了,用了大勁。

  趙云已經不能再抬頭了,雖然這樣很失禮,可是他真的太想笑了。笑的話都說不出來。

  比當初看馬超吃鱉時,還想笑。

  臧霸還算免疫,只是喝水,用袖微遮了一下面。

  司馬懿更是無語想笑。這個呂嫻,的確促狹。

  “拿他來與你相提并論,也是委屈他了,”呂嫻道:“對死者不敬,不好。也是我想多了。經學派用嘴,學術派到底不同,悶頭做事者多。”

  呂嫻一臉失望的看著他。

  “但為學者,多為低頭做事,少有吹噓者。原來只研究過經學,就敢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連四季為何變換,月食日食都弄不清楚,就敢小天下人…”呂嫻接連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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