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帝會所在弋州的鬧市區,這邊特色餐廳很多,蔣韶搴帶方棠去的是最近的一家。
“現在是一池殘荷。”蔣韶搴透過二樓窗戶看向外面的人工湖。
十二月不算太冷,但外面已經是冬日的蕭索枯敗,沒什么可觀賞的景色,蔣韶搴沉聲道:“等明年夏日再帶你過來。”
“好。”方棠清冷的眉眼中有愉悅一閃而過。
上輩子被囚禁在島上,吃穿住都是最好的,但失去了自由,方棠對外界的了解和認知都源于電腦,旅游是絕對不可能的奢望。
當然,現在的方棠也不愛出去,可看著身旁冷傲峻冷的蔣韶搴,方棠忽然很期待兩人一起出游的場景。
看著眉眼里充斥著期待和喜悅的方棠,蔣韶搴莫名的多了幾分心疼,小棠的性格會變成今天這樣的清冷淡漠,必定和她的過往有關,往后余生,他必定讓她只有歡喜再無憂慮。
想到古爺想到明康,方棠忍不住的道:“明家人已經來弋州了?”對上京明家和蔣家的矛盾,方棠還是有點好奇。
或許對蔣家早就沒有了感情,所以提起時,蔣韶搴的語調很是平淡,“兩家的宿怨延續了幾十年,爺爺當年壓了明家老爺子一頭,導致明老爺子最后郁郁而終,沒過幾年就去世了。”
雖然明老爺子是心臟有問題,再加上想不開才去世的,可明家卻將這仇恨算到了蔣老爺子頭上,這也讓明家和蔣家的仇怨達到了高峰。
沒有了明老爺子的保駕護航,明家被打壓的厲害,差一點跌出了一品家族的行列,不過福禍相依,經歷了過多的磨難和挫折,明家主在逆境中成長。
而蔣韶搴的父親蔣德勛反而顯得平庸多了,總執行長秘書一職,當初蔣德勛以為這個職位是自己的囊中之物,誰曾想竟然被明家主拿下來了。
明家再次發展起來,蔣德勛丟了職位也丟了臉面,自然也怨上了明家主,兩家的仇恨更深了幾分,不過蔣老爺子還活著,明家發展的再好也打壓不了蔣家,所以這種狀態持續了數年。
蔣韶搴峻冷的臉上一片淡漠之色,“也是因為明家這個強敵虎視眈眈,爺爺才會讓我繼承蔣家。”
第一代的爭斗,蔣老爺子勝了,明老爺子郁郁而終;第二代的爭斗里,明家主完勝了蔣德勛,但如今兩家是奇虎相當,所以勝負只能看第三代。
“明家的繼承人是明康的大哥明禹。”蔣韶搴這些年一直在總衛隊,極少和上京這些家族打交道,所以外界并不知道蔣韶搴,上京年輕一輩的第一人并不是蔣睿澤,而是明禹。
只不過因為忌憚蔣家,蔣睿澤和明禹并稱上京雙驕,天之驕子!但真的論起來,明禹的城府、謀略、手段都要強過蔣睿澤。
“所以明康連蔣這個姓氏都如此痛恨?”方棠聽明白了兩家的宿怨,但對明二少那狂妄行事還是無法認可,人命在蔣二少眼里如同草芥。
“蔣睿澤的妻子汪芷薇是上京第一名媛,明禹也追求過她。”蔣韶搴曾遠遠的看過汪芷薇一眼,的確是一個明人的女人。
汪芷薇從長相、到能力到家世都無可挑剔,但蔣韶搴更從汪芷薇眼中看到了野心和欲望,所以她選擇蔣睿澤絕對不是因為愛情,更多是基于利益。
明家主的殺父之仇,明禹的奪妻之恨!明家和蔣家是不死不休的宿敵一點都不奇怪。
看著神色平淡而冷靜的蔣韶搴,方棠遲疑了半晌開口:“你一點都不在乎蔣家嗎?”
除了蔣家親衛外,外界都認為蔣家大少是蔣睿澤,日后也是蔣家的繼承人,否則汪芷薇怎么可能放棄明禹而選擇蔣睿澤一個私生子。
除了該有的地位和尊崇之外,蔣韶搴失去的還有蔣德勛這個父親。
方棠上輩子在孤兒院長大,之后被老師收養,然后被抓到島上囚禁了二十年,即使有瞿老這個長輩,但方棠對親情的認知依舊是淺顯的。
方棠抬起頭,視線里是蔣韶搴峻冷的五官,深不見底的鳳眸深藏著溝壑和謀略,這個男人無比的強大。
可方棠想到的卻是在年幼時期,蔣韶搴還是一個稚嫩孩童時,那個時候他和強大、冷漠、內斂完全不搭邊,只是一個稚嫩的孩子,或許也渴望著父親的照顧和關愛。
可蔣韶搴面對的卻是父親的漠視,還有繼母一家的其樂融融,方棠無法想象蔣韶搴曾經受到過的傷害,是不是從期望到失望到最后的絕望,才造就了蔣韶搴如今的堅韌不可摧。
察覺到方棠眼底的擔憂和心疼,蔣韶搴不由沉聲一笑,長臂將人攬到了懷里,輕柔的吻落在方棠的額頭上。
“小棠,有人天性善良,有人殘忍惡毒,而我或許是遺傳了他們冷血無情的一面,所以你想象的那些都沒有發生。”蔣韶搴記事早也記仇。
當他知道父母結婚的真相不過是為了從各自家族騙取資源,而他的出生只是一個可以利用的工具,從那個時候起,蔣韶搴對父母就沒有了任何的期待。
或許是天性冷血薄涼,楊芮這個繼母的冷暴力并沒有對蔣韶搴造成任何傷害,當父母都將你當成可以利用的工具,失去作用后就如同垃圾一般丟下不管,楊芮一個外人更不可能傷到蔣韶搴。
“奶奶沒有過世之前對我極好,爺爺同樣也很偏愛我。”蔣韶搴也不是沒有感受過家人的溫暖,只不過隨著蔣老夫人的去世,這份溫暖消失的太快。
蔣老爺子是真的疼愛蔣韶搴,雖然這其中有愧疚的成分,也有為了蔣家未來的考慮,不如蔣老夫人的感情那么單純。
可蔣韶搴能理解,蔣老爺子是蔣家的掌舵者,他身居高位,要考慮的是整個家族。
蔣德勛是老爺子的長子,蔣睿澤和那對雙胞胎雖然是私生子,可骨子里有一半是蔣家的血液,也是蔣老爺子的孫子孫女。
人老了,心就軟了,更希望蔣家子孫能和諧共處、一致對外,這是蔣老爺子的性格,蔣韶搴能理解也不會怨憤,但是他卻不會如老爺子所想的那樣和蔣家人握手言和。
即使為了給蔣老爺子一個安慰,蔣韶搴也不會答應,或許他骨子里就是冷血無情的天性。
看著自貶的蔣韶搴,方棠不滿的一瞪眼,“可你對我好,這就夠了。”
比起一個顧全大局、孝順父母、友愛兄弟姐妹,照顧晚輩的好男人,她更喜歡這樣的蔣韶搴,寧可負盡天下人也絕不負卿。
想到這,方棠用力的抓住蔣韶搴的手,一字一字的開口:“我也是個自私薄涼的人,所以我們是天生一對!”
被方棠這話給取悅了,蔣韶搴也勾起了薄唇,抱著方棠的長臂收緊了幾分,沉聲笑著附和,“是,我們天生一對!”
感覺蔣韶搴這話像是在忽悠小孩子,方棠認真的開口:“如果你真的是翩翩君子,那我們門不當戶不對的,一旦父母長輩反對,你再爭取也會夾在中間為難,常大哥也說了,談戀愛是兩個人的事,結婚卻是兩個家族的事。”
即使方棠是修復大師,即使她也身價不菲,可是和蔣家比起來,方棠這身價估計也就夠給蔣韶搴提鞋的。
即使勉強結婚了,到時候家長里短的宅斗,是是非非、挑撥算計…
方棠只要想想就頭大,就自己這性格,真惹惱了,方棠絕對一拳頭就過去了,勢必會引起一場家庭大戰,到時候蔣韶搴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再好的感情最后也會被消磨掉。
看著說的一套又一套的方棠,沉默半晌后,蔣韶搴忽然沉聲開口:“這是不是你上個星期看的電視劇?”
方棠被抽血之后調養了一個多星期,閑著沒事就和邋遢大叔兩人坐在客廳看電視劇:《豪門虐債》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方棠才知道在大宅門里,連一句話都會是個陷阱,婆婆媳婦小姑子再加上塑料情閨蜜、極品娘家人,再有心機深沉綠茶婊初戀…
單純善良小白花女主角,和風度翩翩君子端方男主角,從至死不渝的深愛到分道揚鑣,賺足了觀眾的眼淚。
方棠很有觀后感的對蔣韶搴感慨,“我要是女主角,這電視劇就要從虐戀情深轉成滅門兇殺案。”
“以后別聽常鋒胡扯。”蔣韶搴再一次感覺要給邋遢大叔增加訓練量,他就是閑得蛋疼了,所以才有時間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思想灌輸給小棠。
方棠點了點頭,正因為電視劇里女主太憋屈,讓方棠看的時候都氣的牙癢癢,恨不能沖進去代替女主將那些極品都狠揍一頓,順便將太過孝順、想要兼顧家里長輩和妻子的男主角也給揍一頓。
“等到一月中旬我們回上京,如果遇到蔣家人,能動手就不用和他們浪費口舌。”蔣韶搴叮囑了方棠一句,真和蔣家人起沖突了,除非是觸犯到小棠的底線,否則她一般會聽之任之。
可蔣韶搴卻舍不得方棠明里暗里的受欺負,即使是語言擠兌也不行,所以能動手就動手,出了事還有他頂著。
“我絕對不會林瑤一樣。”方棠斬釘截鐵的回了一句,林瑤真是電視劇里的女主角,果真,深受荼毒的方棠還沒有出戲。
左右有自己在,再者封掣和常鋒應該也會跟著,不會讓小棠受了欺負,蔣韶搴也沒有多擔心。
十分鐘之后,菜送了過來。
“兩位請慢用。”侍應生態度殷切的將六個菜一個湯一個水果拼盤擺放在餐桌上。
“我們吃不完。”方棠看了一眼桌子,即使蔣韶搴食欲大,可這也太多了。
蔣韶搴先舀了一碗湯遞給方棠,“無妨,都是弋州的特色菜,也都是你喜歡的。”
一個過道相隔的隔壁桌也坐了一對情侶,看著自己桌上的兩菜一湯,其中一道還是最便宜的涼拌菜,再對比方棠那滿滿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女孩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將筷子一放,不滿的開口:“你看看別人的男朋友,再看看你,有你這么摳門的嗎?”
這家餐廳雖然也是弋州的特色餐廳,但價格上和昨晚上林園小館完全沒法比,人均消費也就四五百而已。
男人好面子,被女孩這么一說,不由惱羞成怒的漲紅了臉,不過顧慮到這是高級餐廳,只能低聲解釋道:“你不是在節食減肥嗎?再說點那么多就是浪費,這兩年不是提倡光盤行動,為了擺闊就這樣浪費食物,難道不可恥嗎?”
成為浪費一族的方棠瞅著蔣韶搴,這要是在長源,他們還能打包帶回去晚上吃。
蔣韶搴銳利的目光向著過道之隔的男人看了過去,成功的讓他停止了高談闊論,視線轉向方棠時頓時化為了溫柔繾綣,“喝湯。”
在外人看來是浪費,可對蔣韶搴而言他只會給方棠最好的生活,衣食住行都是如此,他放在心尖上寵著的人,輪不到外人說三道四。
蔣韶搴招手示意餐廳的侍應生將隔斷屏風搬了過來,這樣靠窗的位置就形成了獨立的小空間,也不必被旁邊桌的情侶羨慕嫉妒恨。
雖然多了這個小插曲,方棠和蔣韶搴的午餐也算是其樂融融,直到將韶搴的電話響了起來。
吃多了的方棠放下筷子,摸了摸圓鼓鼓的小肚子,要不是這一次被抽血遭了罪,方棠懷疑再被蔣韶搴養下去,一年至少要胖個二十斤。
等過個三五年,蔣韶搴依舊是這么精壯的身軀,而自己絕對是腰圓臀肥的胖大姐。
“明家的人包圍了金帝會所。”聽著電話另一頭手下的匯報,蔣韶搴是半點不詫異,明家主也好,明禹這個繼承人也罷,都是笑面虎型的人,唯獨明康被養的無法無天,行事驕縱跋扈。
據說明康的長相像極了郁郁而終的明老爺子,所以還健在的明老夫人對這個小孫子格外的疼愛。
而明家主也因為父親當年的死,對明康也很是縱容,若是這樣也就罷了,明康再跋扈,明家也會約束一二,而不是為虎作倀。
五年前,明老夫人七十大壽,明家的敵人卻潛入到了明家。
也不知是里應外合的勾結還是真的巧合,敵人竟然潛入進了明老夫人的臥房,當時只有明老夫人、明家主和明康三人在。
可敵人卻是個練家子,雖然堪堪進入內勁可以吸收元氣,但對付明家祖孫三代卻是夠了。
具體的情況外界并不清楚,只知道內勁初期的敵人橫死當場,明老夫人只是受到了驚嚇,卻是一點傷都沒有。
明家主胳膊上被劃了一刀,也只是皮外傷,唯獨明康身上除了手背上的防御傷,還足足中了八刀。
后背上兩刀,右肩膀上一刀,腹部還有左右胳膊挨了四刀,還要一刀最是危險,劃在脖子上,幸好沒有劃破頸動脈,否則大羅神仙都救不了明康。
蔣韶搴看著聽得認真的方棠,沉聲繼續道:“按照明康身上的傷口推斷,他當時是拼了命的擋在明老夫人和明家主前面,后背上的刀傷應該是他抱住了敵人的腿,被敵人轉身刺傷的。”
“所以明家才對明康這么重視。”方棠明白的點了點頭,很難相信神經病一般的明二少對自己家人如此在乎。
明老爺子當年郁郁而終,明家再仇視蔣家也只能憋著,明康不但酷似已死的明老爺子,而且為了救老夫人和明家主差一點喪命。
如今的明家都可以和蔣家抗衡了,所以不管明康行事如何跋扈,明家都會護著,這也是告誡外界,他們明家早已經不是幾十年的明家了,明二少再上京就是橫著走,不服也得憋著!
!分隔線!
等方棠和蔣韶搴回到金帝會所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而此刻,會所大門口黑壓壓的站滿了人,金帝會所的保安和明家的二十人呈完全對立的局面。
蔣韶搴不動聲色的往保安里看了一眼,幽深的目光掠過其中一人后,再次收回看向停在大門口的兩輛車。
明家的保鏢堵了金帝會所的大門,但明二少沒有在第一時間出現,而是比方棠他們早了兩三分鐘,這會兒還在車里沒下車,估計是先將明家的陣勢擺出來。
金帝會所的客房里,韋艾德自然知道明家的人來了,身為韋家的少爺,在國外時,韋艾德那也是上流社交圈的話題人物,結交的都是有身份有家世的同輩人。
可如今,他像縮頭烏龜一般躲在房間里不敢出去也就罷了,偏偏明家的人還咄咄逼人的堵上門了,韋艾德如同暴躁的野獸,雙眼都已經憤怒的赤紅了,他這輩子都沒這么屈辱過。
“艾德,伯父怎么說?”鐘子蕙何嘗不是同樣的心情,她想回國內娛樂圈發展,原本以為有自己在國際影壇的地位,回到國內那必定也是娛樂圈一姐的位置。
可誰曾想出師未捷身先死!她還沒有進入雙魚集團,卻已經得罪了公司的老總明二少,早知道會如此,打死鐘子蕙她也不會跟著韋艾德一起回國。
“我爸最快也要明天早上才能過來。”韋艾德早上回到房間之后就打了電話通知了韋家。
韋艾德原本是打算等韋家的古董都拍賣出去了,然后再回韋家,至于他和林天寶的沖突,韋艾德也知道不妥,不過他好面子,就沒有第一時間通知韋家。
如果事情真的不能處理了,韋艾德再通知韋家也來得及。
至于明二少這邊,韋艾德真沒多想,蔣韶搴踢了明二少一腳,林天寶掄著椅子將他砸開瓢了,這事論起來和韋艾德真沒關系。
可對明家而言,明二少說的理就是理,他要追究韋艾德的責任,所以沒責任也變成了有責任,吃柿子撿軟的捏,韋艾德對比方棠蔣韶搴和林天寶,他是最沒背景的一個,所以明二少第一個要收拾教訓的人就是韋艾德。
“不行,我要下去看看!”韋艾德倏地站起身來,滿臉陰郁的向著臥房門外走了去,再這樣隱忍憋屈下去,韋艾德真的要瘋了。
鐘子蕙遲疑了一下,也想知道結果,所以踩著高跟鞋也追了上去。
大門口,古鄞正在和林四爺說話,明家的人堵在金帝會所門口時,陳秘書就打了電話給古鄞,他帶著古博親自過來處理這事了。
“古州長放心,這是天寶惹出來的事,我林氏一力承擔。”林四爺的確是胸襟寬廣,他看得出古家的為難,所以直截了當的將事攬過來了。
“多謝林四爺體諒,不過即使是上京明家,如果出格了,我古鄞也不會坐視不理。”古鄞也表明了態度,古家這一次的確是無妄之災,古鄞能這樣說,擺明了他站在林氏這邊。
古博也暗自松了一口氣,看到從會所里大步走過來的韋艾德,俊朗溫和的臉上卻是多了幾分同情。
古家很無辜,韋艾德同樣無辜,他和林天寶打架,林四爺都不追究,偏偏明二少盯著不放,大有寧可錯殺絕不放過的兇殘狠辣。
韋艾德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他也是忍無可忍了,“林四爺,古州長、古大少。”
看了一眼大門口明家黑色勁裝的二十人,那撲面而來的鐵血殺氣,讓韋艾德臉一白,不過畢竟是韋家少爺,即使心里不安,面上撐住了。
“你也別怕,先看看明家怎么說。”古鄞溫聲開口,對韋艾德的態度倒是挺和善。
但韋艾德心里卻明白,如果明家針對自己,古鄞至多出聲維護幾句,卻不會為了他和明家撕破臉。
回到國內短短數日的時間,韋艾德迅速的成長起來了,只可惜以前太紈绔,經歷的事太少,如今也只能維系韋家人的面子和尊嚴。
車門終于打開了,下車的明康頭上包著紗布,面色蒼白,或許是因為面容兇狠猙獰了三分,乍一看倒像是齜著獠牙的惡鬼,無端打讓人打寒顫。
“他為什么針著韋艾德?”方棠低聲問著身邊的蔣韶搴。
對這些勾心斗角的算計手段,經歷事太少的方棠和韋艾德一樣都看不透,只當明康跋扈慣了,想要對誰動手就對誰動手,沒有章法條理可循。
蔣韶搴隔著人群對著林四爺、古鄞微微頷首算是打了招呼,這才對著方棠解釋道:“殺雞儆猴,也是為了試探古家的態度。”
牽一發而動全身!明家要為明康出頭,但也不會胡來,徐榮昌名義上是蔣家的人,如果古家這一次站在明家這邊,說不定明家會借著古家動一動徐榮昌,來削弱蔣家的實力。
但如果古家明哲保身,明家也可以借機試探一下徐榮昌,看看他會不會出手幫古家。
“昨兒在林園小館你可是囂張的狠那!”明康陰森森的開口,詭譎的目光看向繃著臉的韋艾德,“我也不管你是真無辜還是假無辜,昨晚上要不是你和林天寶動手,也沒有后續的事。”
明康一手指了指自己頭上包著的紗布,“我老爹說了,讓我別出格,這樣吧,韋艾德,你身邊這個女人交給我玩三天。”
對自詡為紳士的韋艾德而言,遇到強敵時選擇犧牲自己的女伴而換取生存的機會,這對韋艾德而言是莫大的恥辱,也是他最不屑而為之的事。
欣賞著韋艾德因為憤怒而漲紅的臉,明康再次開口:“至于你,那就跪下來給我磕三個頭,高聲三聲我錯了,這事就翻篇了。”
“你!”韋艾德的臉頓時變得鐵青,明康這是故意折辱他,讓他下跪,讓他拋棄自己的女伴!
“我的條件就擺在這里,你要是同意了,自然皆大歡喜;你要是不同意,金帝會所今兒可要見血了。”明康輕蔑的目光看著韋艾德,他開出的條件就是為了折辱韋艾德,打斷他的傲骨,讓他像狗一般下跪,到時候再將這畫面傳到國外去。
大哥說的很對,殺了一個人那是最低劣的手段,只能一時痛快,而用手段折磨一個人,不但能享受到報復的快感,而且還不會給家族帶來麻煩,一舉兩得!
自己的機會到了!鐘子蕙不忍的看了一眼艾艾德,忽然邁開步子迎著眾人詫異的目光向著明康走了過去。
鐘子蕙不同于國內那些整容女明星,她的美勝在氣質,高傲冷艷、不茍言笑!
“明二少。”鐘子蕙的聲音卻是清脆的悅耳,完全不像她的外表這么冰冷,“艾德只是無心之失,還請明二少高抬貴手。”
子蕙!看著鐘子蕙為了自己而選擇向明康屈服,韋艾德一下子紅了眼,身為男人,這是莫大的恥辱!
可看著明家這氣勢洶洶的二十人,再想到明康的狠辣,韋艾德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張了張嘴,終究沒有說出挽留的話來。
方棠雖然不夠精明,但看人的眼光還是有的,再者她還記得鐘子蕙之前想要買自己的宣德爐就是為了送給明家主當生辰壽禮。
鐘子蕙此舉像是為了韋艾德犧牲,可在方棠看來,鐘子蕙絕對是想要和明康搭上關系,只可惜,方棠沒辦法從鐘子蕙臉上看出任何異常來,只能說她身為國際影星,演戲的能力還是很強的。
明康一手順著鐘子蕙纖細的后背摸了下去,最后色瞇瞇的攬著她的腰,如同勝利的王者向手下敗將炫耀,“韋艾德,美人我替你接收了,看在美人的份上,你就磕一個頭吧。”
話音落下的同時,明康的手突然對著鐘子蕙的臀部狠狠的拍了一巴掌,啪的一聲響,讓所有人都是一愣,明康更是放聲大笑起來。
鐘子蕙的臉一下子難看起來,不過卻依舊高冷的昂著下巴,忍受著這份屈辱。
“身材不錯,一會到了酒店好好伺候我,聽說你也是娛樂圈的,你就直接簽約雙魚集團,以后有我捧著你,比跟了這個窩囊廢強多了。”明康話語里充滿了挑逗,也明顯是將鐘子蕙當成了一個玩物,用來羞辱韋艾德的工具。
鐘子蕙低下頭,韋艾德只當她是在強忍著這份屈辱,誰也沒看到鐘子蕙眼中一閃而過的喜悅,即使過程不美好,但這就是她要的結果,只要跟了明二少,以自己的情商和手段,日后要在國內娛樂圈站穩就很容易了。
“既然韋艾德耳朵不好使,你們兩個過去幫著他跪下磕個頭。”明康一手依舊摟著鐘子蕙,一手指著旁邊兩個明家保鏢。
明家這一次一共來了二十二個人,堵在門口的二十人都是統一的黑色勁裝,周身的氣勢沒有收斂,都是內勁武者,看得出明家的大手筆。
而跟在明康身邊貼身保護他的是一個中年男人和一個老者,兩人呼吸綿長而輕微,眼中精光內斂,雖然沒有動手無法判斷兩人的修為,但這二十人都是內勁武者,這兩人只怕已經突破到先天了。
看著一步一步走過來的兩個保鏢,韋艾德下意識的向著林四爺這邊看了過來,可惜從明康發難開始,不管是林四爺還是古鄞都沒有開口阻止。
林四爺雖然胸襟寬廣,可他不追究韋艾德打傷林天寶的事,已經算是寬宏大量了,林四爺身為武者,自然也有殺伐果決的一面,他如果幫著韋艾德和明家動手,那真的是以德報怨的迂腐。
而古家一直想要置身事外,更不會主動開口幫忙,韋艾德還真沒這個資格。
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韋艾德死死的攥緊了雙拳,血紅的目光死死的盯著明康,只感覺他這高高在上的面容如此的丑陋,韋艾德恨不能撲上去和明康決一死戰。
可是他不敢!如同明康嘲諷的一樣,韋艾德終究是慫了!
就在兩個保鏢的手抓住韋艾德胳膊時,他猛地轉過頭,期翼的目光看向了方棠,嘶吼的嗓音里卻充滿了孤注一擲的絕望,“方棠,你幫我這一次,韋家的古董我都免費送給你!”
都說病急亂投醫!韋艾德是真的被逼到絕路上了,所以他只能將最后的希望放到了方棠身上,她不是喜歡韋家的古董,還特意從長源趕來了弋州,這些古董他都不要了,全都送給方棠,只要她愿意出手!
一抬手示意兩個保鏢先不動手,明康戲謔的目光從情緒崩潰的韋艾德身上緩緩的轉移到了方棠身上,意味不明的問道:“這位方小姐要多管閑事嗎?你可要想清楚了,多管閑事的代價也許是你扶不起的。”
明康沒有直接威脅方棠,也沒有讓手下押著韋艾德下跪,他就是要給韋艾德一絲希望,然后再殘忍的將希望打碎,親眼看著韋艾德再次跌入無底的深淵!
眾人的視線齊刷刷的落到了方棠身上,林四爺和古鄞都沒有插手,方棠她敢干涉明二少的報復嗎?這可是上京明家,這一次即使袁老出面,只怕也護不住方棠了。
明家和袁家都是一品家族,明康是明家最受寵的小少爺,而方棠不過是袁老看重的一個外姓晚輩,兩人在身份上有著天壤之別。
“好,我答應了。”方棠清冷的聲音不急不緩的響了起來。
韋艾德眼中迸發出狂喜,而明康那戲謔得意的表情則是僵硬在了臉上,他沒想到方棠竟然真的敢忤逆自己!
“方小姐,你把話再說一遍,剛剛我沒有聽清楚。“明康陰沉著臉,一字一字的開口,詭譎森冷的目光凌遲一般的鎖住了方棠,威脅的意味不言而喻,“閻王要他三更死,絕不留他過五更!我明康在上京被人稱為小閻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