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明康陰冷無情的臉龐,明明那么熟悉,但此刻是卻是如此的陌生,明唯一抹了一把臉,發懵的腦子忽然是從未有過的清醒。
視線轉了一圈,霍嘉品這些平日里玩得好的朋友不是別過眼,就是同情的看著他,和他有過節的幾人,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
而蔡妍蕤雖然一身狼狽,卻高昂著下巴,一副盛氣凌人的姿態,就等著明唯一給他磕頭敬茶。
“小棠姐。”當目光轉到方棠清冷卻透著擔憂的臉上,明唯一眼眶一酸。
這幾天他雖然湊到方棠這邊,不過是有些崇拜方棠的身手,而且他家明老板和楊影后也說了,和蔣大少交好百利無一害。
所以明唯一就樂顛顛的過來了,但畢竟認識的時間短,如果方棠和明康真的大打出手了,讓明唯一只能選一個,他必定會站到明康這邊,他和康哥可是十多年的兄弟交情。
“小棠姐,你不用管我,我沒事。”明唯一很想靠著方棠,可他更清楚明康歹毒狠辣的手段。
自己今天能逃過一劫,但以后呢?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可他不能連累頭發已經花白的明老板和楊影后。
蔡妍蕤聲音尖利的響起,透著濃濃的得意,“把茶給明少爺端過來!”
侍應生很快就回來了,托盤里是一杯剛倒上的熱茶。
大紅袍散發著濃郁的茶香味,雖然比不上蔣韶搴給方棠弄的御前十八棵龍井茶,但這種特級的大紅袍在市面上那也是有錢都買不到的。
“明少爺。”蔡妍蕤笑著,一副小人得志的猖狂嘴臉。
賀景元雖然是早上和明唯一第一次見面,可他那作天作地的嘚瑟模樣,明顯就是個不諳世事的小紈绔,這會卻被明康逼的要下跪了,這比給了明唯一一刀還要傷人。
“明二少這是吃柿子撿軟的捏?”冷漠的嘲諷聲響起,賀景元不屑的看著仗勢欺人的明康,“冤有頭債有主,小棠就在這里,明二少,你真沒種!”
方小姐身邊的果真都是狠人!霍嘉品等人無比敬佩的瞄了一眼姿態高冷的賀景元,看著就是個高知分子,可說出來的話卻這么沖!
明康原本得意的臉立刻黑沉下來,陰狠的眼神憤怒的看向踩自己痛腳的賀景元,“賀教授這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罵了一句后,明康視線一掃冷聲道:“明唯一就是我明康養的一條狗,要打要宰還輪不到外人插嘴,賀教授看不慣可以將明唯一帶走!我絕對不會攔著!”
“賀教授,不就是道個歉,不算什么!”明唯一鼻頭酸酸的,很感激賀景元這個時候給自己出頭,但他不能走!
“蠢貨!”賀景元看白癡一般看著紅著眼的明唯一,不過大少放任明唯一湊到小棠身邊,也說明這小紈绔人品還行。
伸頭縮頭都是一刀!明唯一雖然還很難受明康的翻臉無情,可看著方棠、賀景元還有一旁的常鋒,明唯一突然又滿血復活了,這才是真朋友,可以兩肋插刀的那種!
方棠不解的看著一瞬間又跟打了雞血一般的明唯一,下巴高高的昂了起來,腰桿子也挺直了,連伸向托盤的手都不抖了,明唯一到底又腦補了什么?
“明二少,今天是明溪農莊剪彩的大好日子,不如看在我面子上,各退一步就這么算了!”就在明唯一視死如歸要端起茶杯給蔡妍蕤賠罪時,清朗悅耳的男音響了起來。
明康還沒有開口,但有和明唯一結了仇,想要趁機巴結明康的紈绔抓住時機開口道:“敢讓明二少給你面子,你他媽的算什么東西,面子有多值錢…”
沒說完的話在人群讓開后,看到走過來的一男一女后,這話頓時卡在了喉嚨里。
說話的紈绔老臉漲紅了,瞬間又蒼白一片,原本諂媚的表情轉為了驚恐和不安,結結巴巴的道:“袁少…”
袁致修還不至于和一個紈绔計較,看都沒看對方一眼,帶著袁安寧徑自走過來。
和方棠點頭致意后,袁致修溫和一笑,“明二少,何必咄咄逼人!”
別人的面子明康可以不給,畢竟他明家二少的身份擺在這里!可說話的是袁致修,日后袁家的繼承人!
“你還沒去北河州?”方棠詫異的看向袁致修。
袁老夫人壽辰之后,袁致修就該去北河州歷練了,不過因為手里的工作還沒有交接完,所以時間又推遲了幾天。
“發生了點事,一會和你說。”袁致修笑著開口,態度熟絡而親密,完全不將方棠當成外人。
看來方棠和袁家交好的傳聞一點不假!霍嘉品這些人又是羨慕又是嫉妒,蔡妍蕤表情更是有瞬間的猙獰,方棠不過是父母不祥的賤人,蔣大少真的是眼瞎!
明康冷眼看著方棠和袁致修,表情變了又變,最后冷聲開口道:“袁少,這是我明家的家事,恕我不能給你這個面子!”
呃…在場的人微微一愣,沒想到明康竟然拒絕了,這可是袁家繼承人,是和明禹平起平坐的身份!
不過眾人想到明康在上京跋扈囂張的行事風格,倒也不太奇怪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明康和方棠是一類人,估計狠起來能自己都怕!
袁致修眉頭一皺,他和明唯一沒有任何交情,會站出來說話不過是因為方棠。
“哥。”袁安寧拉了一下袁致修的胳膊,雖然沒有多說什么,可要表達的意思很清楚,沒必要因為明唯一和明康杠上。
說句難聽的明康就是一條瘋狗,袁致修代表的是袁家,他不用懼怕明康,但沒必要惹一身腥。
袁安寧面容妍麗,透著世家名媛的矜貴和高傲,比起袁致修的溫和,袁安寧更為霸道。
她一直敵視方棠,只不過因為袁老爺子和袁海川的態度,袁安寧把這份仇視藏了起來,但讓她幫方棠,那絕對不可能!
袁致修還想要開口,賀景元搶先道:“袁少你不必插手。”
明康得意的冷哼一聲,早就猜到會是這有這種結果,除了方棠這瘋子,誰會給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出頭。
方棠和常鋒同時看向開口的賀景元,以賀教授的薄涼毒舌,他的話絕對沒說完。
賀景元目光透過鏡片打量了明康幾眼,不屑的嗤了一聲,高冷的聲音繼續想起,“一點小事而已,有小棠就可以了,袁少你再出手,倒顯得明二少面子有多大!”
常鋒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方棠認同的點了點頭,瞄了一眼面色難看的明康,清冷著嗓音附和,“的確,他還沒有這么大的臉!”
“賀景元!方棠!”被埋汰的明康簡直要氣瘋了,雙手死死的攥成了拳頭。
可即使他帶了保鏢過來,可真動手,明康只有被揍的份!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袁致修無奈一笑的搖搖頭,只能退到一旁不插手,左右小棠也不會吃虧。
其他人心驚膽戰的看了一眼面容猙獰的明康,一個個恨不能把耳朵堵住。
不是方小姐上輩子弄死了明二少,就是二少上輩子挖了方家的老祖墳,否則這兩人怎么一碰面就有種不弄死對方絕不罷休的兇殘!
氣狠了,偏偏拿方棠沒辦法!明康遷怒到了明唯一身上,厲聲吼了起來:“明唯一,你要磨蹭到什么時候!”
明唯一很想豎個中指,鄙視明康干不過方棠就拿自己出氣!可身為食物鏈的底端,明唯一再憋屈也只能認了。
方棠突然抬手擋在了明唯一面前。
來了!來了!在場的人眼睛刷的一下瞪大了,天雷撞地火的時候到了!
雖然有點怕淪為被殃及的池魚,可這一刻,一群年輕人心里莫名的又多了幾分期待,到底是放過小姐技高一籌,還是明二少大殺四方,決戰的關鍵時刻到了!
明康冷哼一聲,斜睨著方棠,勝券在握的開口道:“明唯一,你要想清楚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家可不是只有你一個人!”
明康一直想弄死方棠,可惜方棠家里就兩個人,她是個練家子,剩下一個是蔣大少,衛隊總指揮!
明康要是有本事弄死蔣大少,別說明家了,估計上京很多家族都要放鞭炮慶祝了。
“小棠姐,算了。”有方棠護著,明唯一其實已經沒那么難受了。
方棠看向站在一旁的蔡妍蕤,冷冷的開口:“蔡小姐,你想清楚了,今天你敢讓明唯一賠罪,我就讓蔣韶搴把獵鷹招供的東西送到相關部門去!”
蔡妍蕤傻眼的愣住了,這把火燒的不是明唯一嗎?為什么突然變成自己被架到火堆上去烤了!還有獵鷹是什么東西?
方棠估計也猜到蔡家的機密是不會告訴蔡妍蕤這個女兒,好心的解釋道:“你可以打個電話問問蔡家主,當然,也可以問一下總執行長,他們會告訴你答案的。”
蔡妍蕤不知道,可明康卻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到現在獵鷹十二人還被關押在總衛隊,幾個家族不是沒想辦法,也不是沒像總衛隊施壓。
可蔣韶搴卻是冷硬不吃的狠角色,他只放出話來,誰敢背后搞事,他就把獵鷹里其他人都放了,只留下搞事家族的這一個人!
原本結盟要杠死總衛隊的所有家族都偃旗息鼓了,妥妥的塑料情,分分鐘就能解體!
“方棠,你當自己是什么東西,總衛隊的事你也敢插手?”明康氣急敗壞的罵了起來,雖然他本意是想嘲諷方棠話說的太滿,最后會被啪啪打臉!
可一想到“眼瞎”的蔣大少,明康這表情就顯得色厲內荏,就憑著蔣大少對方棠的重視程度,別說用獵鷹弄死蔡家,就算是弄死總執行長,估計蔣大少也毫不猶豫。
這一瞬間,明康也酸了!檸檬樹下檸檬果,檸檬果下只有我…
沒理會叫囂的明康,方棠冷漠的眼神如同冰刀子一般落在懵圈的蔡妍蕤身上,“蔡小姐,你要想清楚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家可不是只有你一個人!”
這話怎么聽起來這么熟悉啊!眾人目光齊刷刷的向著明康看了過來,幾分鐘之前,明二少就是用這話威脅明唯一的,只不過現在被方棠一字不漏的丟到了蔡妍蕤身上。
“方棠!”明康面容猙獰的怒吼著,臉上因為憤怒而充血般的漲紅了,這輩子,明康都沒有這么憤怒過。
蔡妍蕤張了張嘴,可喉嚨卻像是被棉花給堵住了,她也想象明二少一般吼兩句發泄一下,可對上方棠冷漠的眼神,蔡妍蕤嘴唇哆嗦著,愣是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明唯一這傻缺都知道擔心明老板和楊影后,蔡妍蕤再蠢也不會蠢過明唯一,她不能因為一時的痛快連累了整個蔡家!
這一刻,蔡妍蕤是真的怕了!血色盡褪的臉上滿是悔恨,自己為什么要挑釁明唯一,為什么不長記性的和方棠對著干!
不就是被方棠潑了一杯果汁,又不是潑硫酸!蔡妍蕤悔的腸子都青了。
局面僵持著,氣氛顯得詭異又緊繃,眾人連呼吸都屏住了,唯恐這把火突然就燒到自己身上。突然的,一聲輕笑聲響起,賀景元一手搭在方棠肩膀上,薄唇勾著笑,“蔡小姐,你的確該好好想想,想想景家和付家是怎么破產的!”
付家自然是付小五的家族,景家是賀景元的外家,這兩家的破產雖然不是方棠造成的,但方棠卻是袖手旁觀,甚至加劇了兩個家族的破滅。
找老天借個膽子,蔡妍蕤也不敢讓明唯一磕頭賠罪了,此時猛地的搖著頭,“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不用賠罪,真的不用賠罪…”
說到最后,估計是嚇狠了,蔡妍蕤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看著一貫跋扈張揚的蔡妍蕤蹲在地上,抱著頭哭的跟個孩子一般,眾人瞠目結舌的一愣。
隨后,一個一個敬畏的看向方棠,論兇殘程度,方小姐認第二,絕對沒有人敢認第一!
明唯一沒想到方棠還有這操作,一掃剛剛忍辱負重的憋屈哈哈笑了起來,“行了行了,都二十多歲的人了,你哭什么,小棠姐也沒怎么著你。”
睜著眼說瞎話!一群紈绔們用譴責的目光看向滿血復活的明唯一,方棠還要怎么欺負人?再兇殘一點,蔡妍蕤還有命嗎?
方棠也沒想到把人給欺負哭了,無辜的看著哭的聲嘶力竭的蔡妍蕤,視線一轉看向一旁的霍嘉品。
“方…方小姐…”兩股戰戰的霍嘉品哆哆嗦嗦的看向方棠,這火怎么就燒到自己身上了。
自己有這么嚇人嗎?方棠看著被嚇得都快站不穩的霍嘉品,“派個人送蔡妍蕤回去。”
“好,我這就安排!”長長的松了一口氣,感覺自己又活過來的霍嘉品趕忙安排人把哭的快斷氣的蔡妍蕤給送走了,再留下來估計蔡家就真的完了!
!分隔線!
蔡妍蕤離開后,霍嘉品又硬著頭皮招待眾人重新坐下來,這會都快十點了,至少喝點茶,吃點糕點,壓壓驚也是好的。
方棠和賀景元幾人依舊在右側的遮陽傘下坐著,明康則是在左邊,中間隔著一條泊油路,楚河漢界、涇渭分明。
蔣涵和宋念雯是一起來的,身為農莊主人的霍嘉品也趕忙將兩位貴客迎了進來。
“霍少,你去忙,不用招呼我們了。”清甜的嗓音響起,蔣涵笑容可愛又唯美,“念雯,一會我二哥就過來了。”
宋念雯溫婉的笑了笑,卻沒接這話,她并不想嫁給蔣浩軼,不是說蔣浩軼不好,而是蔣家不合適。
自從宋濂平父子出事之后,宋家的地位一落千丈,不得不讓海外宋家回來主持大局,宋家的巨額產業比較好處理,最棘手的是宋家手里的幾個高科公司,公司的核心技術甚至領先國內。
這些公司讓海外宋家的身價水漲船高,可麻煩的是國外那邊不會輕易放走宋家,所以宋家能想到的最好辦法就是聯姻。
袁致修是現如今的宋家主,也就是宋念雯的父親深思熟慮之后選定的對象。
至于蔣家,雖然是一品家族,可不管楊芮這個準婆婆,還是汪芷薇這位大嫂,都是極其難纏的女人,宋念雯如果嫁到蔣家,別說借助蔣家的勢力了,只怕整個宋家都會被蔣家給吞并了。“小涵,我怎么感覺氣氛有點不對。”宋念雯向四周看了看,今天是明溪農莊開幕的日子,可也是明唯一這群紈绔給宋念雯接風洗塵的日子。
但在場這么多人,還都是愛玩愛鬧的年輕人,可這么多人在一起安靜的卻聽不到一點雜音,即使說話也是湊到一塊極小聲的交談,也襯的大廳里的小提琴聲格外清晰,乍一看還以為是音樂會現場。
蔣涵有她的交際圈子,不需要宋念雯提醒,蔣涵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向著幾個女孩走了過去。
五分鐘之后,聽完了事情的經過,蔣涵和宋念雯幾乎維系不住臉上的表情,兩人動作整齊的向著左邊遮陽傘下正喝悶酒的明康看了過去,憋屈到這種程度,明二少也不容易。
蔣涵和宋念雯也尋了一張桌子坐了下來,等侍應生送了果汁、茶水、糕點離開后,宋念雯忍不住的問道:“小涵,方小姐真的這么霸道?”
遠遠的看了一眼和袁致修坐一起的方棠,蔣涵瞇著眼笑了起來,一手端起杯子喝了兩口茶,這才笑著道:“嫂子她就是這個性格,并不是什么有心思的人,大哥也護短,這可是我們蔣家男人的特質。”
蔣涵對著宋念雯調皮的眨眨眼,順便也推銷一下蔣浩軼,蔣家其他男人護短不護短不清楚,當蔣韶搴絕對是上京最護短的男人!
宋念雯認同的點了點頭,眼底有思慮一閃而過,可惜宋家和方棠結了仇,否則如果能和方棠交好,那和袁致修的關系說不定就能更近一步。
蔣浩軼的車剛停下來,歐陽倫也剛下車,兩人打了招呼就一起過來了。
中午十一點。
拿著話筒,霍嘉品站到臺階上,英俊的臉龐上是熱情洋溢的笑容,半點看不到之前的膽戰心驚,“歡迎各位來賓,我代表霍家感謝大家撥冗前來…宋堇寧小姐因為工作要推遲過來的時間…”
簡短的開幕詞后,霍嘉品立刻招呼這些身份貴重的客人上臺來剪彩。
原本還要等總執行長的千金宋堇寧,沒想到她被工作絆住了,所以霍嘉品就把剪彩時間定在十一點十八分,也算是吉利。
霍嘉品滿臉熱情的笑容,微微欠身后開口:“方小姐、袁少、袁小姐、賀少,這邊請。”
“我哥上去就行了,我在下面給他們拍照。”袁安寧舉著手機晃了晃,卻是不打算上臺去剪彩。
方棠和賀景元也不愛湊這個熱鬧,可不等兩人回絕,袁致修苦著臉勸說:“你們倆就放心我一個人上去,要是明二少對我下黑手怎么辦?”
霍嘉品臉上的笑容一僵,這種笑話他不想聽啊!溫文爾雅的袁少終于被方小姐帶壞了…
“得了吧,你當明康和明唯一一樣傻嗎?”賀景元鄙視的看著連找理由都不用心的袁致修,“我不上去了,小棠,你陪膽小的袁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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