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八,因為是年關了,相關部門也都放假了,所以景家的律師并沒有找賀景元過戶景蔚的嫁妝,只等年后再辦理相關的手續。
而因為賀家易主的消息,導致上京的年味里都充斥著一股山雨越來風滿樓的危險和緊繃感,除了那些吃喝嫖賭的紈绔們,上京這些家族還真沒心思過什么年。
“大少,抱歉,讓你和小棠再陪我跑一趟。”率先下車的賀景元看著賀家的老宅,門樓上掛著寫著奠字的白燈籠,門聯也換成了黃色,代表家里有長輩離世。
“賀家權利交接,還有一些細節要和賀家主商量。”蔣韶搴說話的同時也跟著下了車。
黑襯衫黑西裝,外面套了一件長款黑色大衣,胸口別著白花,配上他肅殺冷峻的臉龐,蔣韶搴一下車就引來了不少目光。
沒理會四周人的視線,等方棠下車后,蔣韶搴立刻給她圍上了圍巾,羊毛圍巾在脖子上裹了一圈,襯的方棠的臉精致小巧。
上京的溫度已經降到了零下十度了,車里有空調,可外面卻是寒風刺骨,因為來吊唁,方棠外面穿的是同款的黑色大衣,明知道她也是先天高手,可蔣韶搴依舊擔心方棠會受涼。
“那是方棠?”有眼尖的認出方棠來,看著她和蔣韶搴握在一起的手再次開口:“那應該就是她的保鏢,看來賀教授和方棠之間真沒什么曖昧。”
“沒關系會舍得將賀家拱手相送?”站在一旁的貴婦酸味十足的嘀咕了一聲,再濃重的妝也遮擋不住她臉上的羨慕嫉妒。
這可是二品家族賀家!賀家主把賀家交給賀教授這個長子還算正常,可傳言賀教授竟然轉手就要把賀家資產過渡到方棠名下,這已經不是情圣,是腦子進水了!
可跌破眾人眼鏡的是,賀家沒有辟謠,也就是說賀啟東身為賀家家主他竟然默認了,這讓不少人都懷疑方棠是不是給賀家父子下了降頭,否則怎么會發生這樣的事!
賀家老宅。
賀老夫人的喪禮自然有賀家嫡系和旁系的長輩在主持,此刻賀啟東正在靈堂旁邊的小廳接待幾位多年的老友。
“啟東,你也保重身體。”張常衡安慰的拍了拍賀啟東的肩膀,賀老夫人離世和賀家易主的事湊到一起來了,賀啟東眼見著清瘦了不少,好在人雖然疲憊可精神還算不錯。
“放心,我沒事。”小廳里的四人是賀啟東的發小,也是合作伙伴,不是兄弟勝似兄弟,賀啟東也沒有什么客套的,揉了揉眉心開口道:“母親身體不好,這樣也解脫了。”
就賀老夫人那折騰勁,有時候連賀啟東都招架不住,更別說賀家其他人了,說是怨聲載道半點不為過。
“哼,沒事?我看你是被人下蠱了,腦子不清楚!”性格最暴烈的歐陽寅冷嗤一聲,都是五十多歲的人了,可這暴烈的性格和年輕時一樣。
怒視著賀啟東,歐陽寅毫不客氣的道:“這里沒有外人,你要是當我們四個是兄弟,賀啟東你就給個明白話,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賀家就這么交給方棠一個外人,這是你私生女嗎?還是說你上趕去抱袁家的粗大腿!連腦子都不要了!”
余下三人聽到歐陽寅這話都無奈的搖著頭,不過目光卻齊刷刷的看向了賀啟東。
賀家易主這事就跟小孩子過家家一樣,要不是確信眼前這就是賀啟東,他們都要懷疑這人是不是被人調包了,否則怎么就能做出這么荒唐的決定。
“不說其他的,方棠是什么性子相信啟東你也清楚。”最是沉穩的張常衡插了一句,就算是后繼無人,也該找一個能力強的小輩接手。
方棠在古董修復上的天賦和技術,在場的人都認同。
可管理一個家族,別說方棠沒接受過精英教育,關鍵她也不是這性子啊,說句不好聽的,賀家交到梅知秋手里都好過方棠。
歐陽寅嗤了一聲,沒好氣的開口:“方棠那性格和我年輕時候有的一拼,一言不合就動手,你們賀家日后是要打算棄文從武了。”
張常衡幾人瞅著脾氣爆裂的歐陽寅,不由笑著調侃,“還年輕時候,你這把年紀了還不是一樣沖。”
“我聽說上個月還親自掄鞭子教訓了家里的熊孩子,估計這輩子都改不了了。”
幾人調侃埋汰了幾句,氣氛倒是和洽了許多。
賀啟東不能透露蔣韶搴的存在,這是基本的誠信問題。
不過面對四個發小,賀啟東意味深長的開口:“方棠去流歲畫廊的同行人是袁老,之后她去張家參加張老爺子和老夫人的金婚紀念,是袁霄親自陪同的。”
呃…四人一怔,這兩個消息他們也都知道,畢竟張家宴會上,方棠和明康豪賭了一場,賺了五個億。
四人只當是袁老格外看重方棠,可結合賀啟東的話,這說明方棠身份絕對不簡單,貴重到袁家看重,貴重到賀啟東愿意把賀家交出來,當然,這種交給更像是一種附庸。
四人被這一點撥也就都明白了,再看著老神在在喝著茶的賀啟東,大家也不會再追問,能說的,不需要他們問,啟東也會言明;不能說的,他們追問只會讓啟東為難。
對聰明人而言,窺一斑而知全豹,日后四人對方棠的態度也會從一個陌生的小輩轉為需要鄭重對待的貴客。
另一邊,靈堂。
聽到傭人的回稟,披麻戴孝的賀行直接從靈堂沖到了院子里,歇斯底里的嘶吼起來,“誰準你們進來的,滾出去,給我滾出去!”
短短三天不到的時間,之前意氣風發的賀二少變得頹廢而萎靡,眼下是睡眠不足的烏青色,下巴上也是沒有修整的胡茬,血紅的雙眼死死的盯著賀景元,渾身充滿了戾氣,像是要發狂的瘋獸。
四周賀家的人還有前來吊唁的賓客都是一怔,隨后搖搖頭,賀二少果真是爛泥扶不上墻。
“賀行,來者是客,于情于理你都不該這樣阻止賀教授來吊唁老夫人。”站一旁的中年男人繃著臉嚴厲的斥了一句。
從血緣親情而言,賀景元也是賀老夫人的親孫子。
就算從普通賓客的身份來論,賀行也不該在靈堂外大吵大鬧,更別提賀景元日后才是賀家真正的家主,賀行都要被掃地出門了,他還敢沖著賀景元耍威風,這就是蠢。
猛地轉過身來,被激怒的賀行一手指著中年男人怒斥,“姓齊的,你算什么東西也敢教訓我!當初是誰見到我一口一聲賢侄!”
看著中年男人一下子漲紅的老臉,賀行痛快的大笑起來,提高聲音的譏諷著,“你們不就是看賀景元這雜種要接手賀家了,你們這些狗眼看人低的,一個一個都迫不及待的要捧賀景元的臭腳。”
俗話說有奶就是娘!話雖糙可理不糙,賀啟東退位讓賢,賀景元賀方棠一旦真正接手了賀家,不說在場這些賓客,就是賀家旁系的人也要巴結著兩人,和未來的當家人作對,那真是腦子進水了。
可賀行卻扒了眾人的臉面使勁踩,也難怪大家的表情難看。
“阿行,回來!”梅知秋匆匆的趕了過來,心疼的看著氣憤難耐的賀行,安撫的拍了拍他緊繃的后背,這才嘶啞的聲音對賀景元道歉,“景元,你奶奶走了,她生前最疼愛阿行,再加上阿行就是沖動的性子,景元你身為大哥多多包涵。”
不等賀景元回答,梅知秋再次向著院子里的眾人微微頷首致歉,“對不起各位,阿行被我慣壞了,他心里難受說話也不過腦子,我代阿行給各位道一聲歉。”
梅知清瘦了不少,憂傷而悲痛的蹙著眉梢,略顯得嘶啞的溫柔嗓音,這一聲誠意十足的道歉之后,眾人被賀行激起的怒火也就散了。
“老夫人走的突然,我們也能理解。”
“是啊,賀夫人你要保重身體,節哀。”
大家紛紛勸慰著梅知秋,畢竟家里有個熊孩子的都能理解,賀行要真是個歹毒兇狠的,就不會傻了吧唧的將所有人都得罪了。
方棠看著三言兩語就挽回局面的梅知秋,她明明是最痛恨賀教授的,可她的態度里卻感覺不到一絲敵意,反而是溫溫柔柔的,將繼母長輩的身份演繹的淋漓盡致。
方棠低聲對蔣韶搴開口道:“我一輩子都學不來。”
所以日后蔣韶搴身份暴露出來了,面對蔣家人,方棠絕對做不來梅知秋這樣笑里藏刀、口蜜腹劍的模樣。
“看不順眼的讓常鋒直接動手。”蔣韶搴握著方棠的手微微用力收緊了幾分,峻冷的臉龐上有著寒意一閃而過。
蔣家的情況比起賀家更復雜,畢竟賀啟東這個家主還是有遠見有決策力的,對權利也是拿得起放得下,只要對賀家的發展有利,賀啟東并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賀家的家主。
可蔣韶搴那個名存實亡的父親卻是志大才疏,一心想要接手蔣家,如今雖然已經成為了蔣家的家主,但上面還有蔣老爺子這尊大佛壓著。
尤其是蔣老爺子一直偏愛蔣韶搴這個孫子,所以對蔣父而言蔣韶搴不是他兒子,而是搶奪他在蔣家地位和權利的仇敵,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不會給你添麻煩?”方棠已經改變了許多,她一個人的時候,那真的是無所顧忌,都敢和敵人直接拼命。
但和蔣韶搴在一起,方棠有了大局觀,知道該顧全全局,她一時沖動或許會給蔣韶搴帶來很多麻煩。
看著面色鄭重的方棠,蔣韶搴鳳眸里有著無奈一閃而過,到底是誰給小棠灌輸了這樣的思想,如果不能讓小棠隨心所欲的活著,他蔣韶搴有什么資格將人帶回上京這個復雜的大漩渦里。
修長有力的手指輕輕的摩挲著方棠的手背,蔣韶搴沉聲開口道:“不用顧忌什么,即使天塌了,也有我給你頂著。”
撇開蔣家大少的身份,蔣韶搴依舊是衛隊總指揮,上京這些家族連總衛隊都不敢招惹,難道還敢招惹衛隊的一把手?
即使沒有這個身份,蔣韶搴身為先天高手,不管是在上京還是在古修界,蔣韶搴的修為都能讓那些老怪物們忌憚,三重身份之下,方棠在上京那絕對是橫著走,只不過她沒意識到這一點。
賀景元沒理會惺惺作態的梅知秋,瞄了一眼湊到一起低聲說話的方棠和蔣韶搴,這要不是親眼所見,賀景元真不敢相信自家大少竟然也會像普通男人一樣談戀愛。
就在此時,賀啟東聲音溫和的響了起來,“把賀行帶下去。”
“爸,我…”看著走過來的保鏢,賀行面容難看到了極點,他想要反抗,但是對上賀啟東看似平靜卻嚴厲的目光,賀行一下子就蔫了,在賀家還從沒有人敢違背賀啟東的命令。
梅知秋安撫對賀行點了點頭,示意他跟著保鏢先下去、
眾人此時也紛紛打招呼,賀啟東一一寒暄之后,這才看向方棠三人。
不同于剛剛的客套,對待方棠和賀景元的態度更像是一個慈和的長輩,賀景元溫聲道:“先進靈堂祭拜一下。”
梅知秋隱匿住眼底的不甘,只能跟在幾人身后向著靈堂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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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蔽的章節已經修改了,但還沒有被放出來,關鍵是我也不知道哪里曖昧了,所以只能繼續修改著,親們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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