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這一切,尤忘心以肩膀輕撞金林夕,對方立時會意,十分喪氣地搖搖頭輕語道。
“感應不到,要么實力遠超過咱們,要么根本不是邪祟…”
聽到這個壞消息,他眉頭一皺。
究其本質,不管邪靈還是邪祟,都是一種精神層次的能量。如果連金林夕都察覺不出它們的存在,對方一定極為擅長此道。
該如何破局呢?
等等,剛才那些小童不止一次提到“老爺爺”,或許這就是一個突破口!
“前輩,我們來到這里沒有惡意,只是想尋找我父親的下落,他曾經在這里住過一段時間。
不過時間比較久遠,他的名字是尤銘。”
遍思良策無果,尤忘心再次向著沙發的方向抱拳,話語可不再像剛才那般威脅。
對方暫時沒有惡意,也沒必要一上來就針鋒相對。再說,他倆的實力并不占優。
并未有回答出現,房間還是破窗吱呀作響、蚊帳飄動。
只是他清晰看見沙發上的凹陷有了輕微的復位,伴隨出現的,還有隱約的單腳落地聲。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十數秒時間第一次令人感到漫長。
一旁的金林夕剛想好奇上前試探,屋內驀地出現一個蒼老沙啞的聲音。
“尤銘…那個小屁孩,我有印象…”
小屁孩…
還別說,當年的父親在這里度過完整的童年,稱其為‘小屁孩’也不為過,只要說話者足夠老。
“您認識他,最近一段時間您有沒有見過他?”
尤忘心的話語稍顯急促,并且抬手止住了女友的上前動作。
蒼老聲音有了短暫的間隔,仿佛是在思索,但在七八秒后重新響起。
“沒有…外面的事是你做的吧?”
外面?
對方是指銀山路出現的夢魘么?
還不等他有所確認,蒼老聲音嗤笑地給出了答案,好似在嘲諷對方的不自量力。
“小子,你以為陰山路只是一個小娃娃的噩夢未免太瞧不起鬼門鎮的名號。
“什么鬼門鎮不是天門鎮么”尤忘心疑惑道。
“陰山路?前輩,你說的可是陰陽的‘陰’?”金林夕更為心細一些,立刻聽出某字聲調的不同。
“哈哈哈,天門中斷楚江開,何為楚江楚江便是黃泉路的代名詞。后人有所忌諱改成了‘天門’,但這有區別嗎?
街道的名字…嘿嘿,小姑娘腦子轉得不滿嘛。“
對方在得意狂笑,但屋內的兩人卻聽出了感慨和緬懷的蒼涼。
也對,楚江不正是活大地獄之主么 尤忘心二人就在屋內默默地站著,也不去打斷蒼老聲音的狂笑,一邊心中消化著話中蘊含的信息。
許是笑得夠了,許是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沙發處的凹陷驟然彈起且在恢復原狀。
“那個小屁孩確實匆匆來過一次,是在五天前吧,不過在這里塞了一一張紙條就離開了。
一股突兀出現的陰風在高處掠過,自蚊帳頂部的一角卷出一片巴掌大的白紙,輕飄飄飛向尤忘心。
尤忘心狐疑地抓住紙條,按下即刻想要查看的沖動,再次向屋內張望。
現在,他有一個模糊的猜測。
說話的老者不是什么邪祟,而是如同歐冶和姜太虛那種不出世的隱士。魂靈之體的可能性不太大,倒像是某種神通。
“你們可以走了,剛才的談話和洋房發生的一切不得對外人提起。
至于被你們破去的夢魘幻陣,隨它去吧!
靈氣復蘇在即,鬼門鎮是該顯世于人前了…
靈娃,替我送客!”
短短的一陣交談,蒼老聲音似乎有些倦怠,也不給兩人繼續說話的機會,很干脆地下了逐客令。
老者口中的靈娃,就是那四個來無影去無蹤的頑童。
“是,老爺爺!”
這次只有一個聲音在靠近門口的位置響起,其余頑童均是以嬉笑附和。
飄飛的蚊帳和吱呀作響的破窗歸于沉寂,而且還有一陣凌亂的赤足踩踏地板的動靜。
既然主人下達了逐客令,尤忘心也不好多待,拉住金林夕的手腕向屋外的走廊走去。
盡管他的心中還有疑問。
“其它房間不要亂闖,那些人可沒我這么好說話!”
當兩人堪堪走出房間,身后淡淡傳出一句叮囑,敞開的木門也在吱呀著緩慢閉攏。
其它房間…
不好說話…
看來,這座小洋房的秘密不少,難怪紙扎店的孫大嫂對這里談之色變,也包括他們遇到的中年司機。
有了四名靈娃的殷勤“相送”,他們也沒有機會生出探究的心思,很快沿著原路走出了小洋房。
或許是因為靈娃引路的緣故,兩人沒有再感到恐懼,甚至還有少許的輕松。
銀山路是沒有供人居住的旅館的,索性這里四通八達,還能遙遙聽見另一條街道的淺淺喧囂。
尤忘心攥了攥手中的紙條,回頭瞅了一眼遠處已經模糊的古槐,毫無留戀地快步離去…
還是那間洋房的房間。
仍舊空蕩沉寂。
在屋外那兩道人影逐漸消失在一條小巷時,破窗前的空間一陣紊動,身穿一襲墨色古袍的背影驀然出現。
一頭銀發披散在背后,腰間更是懸著一柄造型奇特的長劍。
不止是一人,在他身后還有四個站成一排的幼童,不著寸縷。
唯獨左首第一個在頭上扎了一條沖天辮。
“老爺爺,夢魘幻陣還需要布置嗎?”沖天辮幼童前行半步,恭恭敬敬地抱著肉乎乎的小拳頭請示道。
“不用了,也算是給尤銘后人一個面子。”
“好的,我們四個也該打掃這里的衛生了。”
“靈娃,咱們也得做些準備了,大家都在積極謀劃,好處又豈能讓他們獨占。
還有,稍稍向他們透點口風,讓大家一起加入進來。
渾水,方能摸魚!”銀發老者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還特意看向右側的墻壁。
沖天辮幼童顯然清楚對方所指,萌萌地點點小腦袋回答道:
“我們聽你的,老爺爺。”
“去吧,以后不要在樓外晃悠了,畢竟掩護已經被人破去。”銀發老者再度叮囑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