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橡樹》,也有人聽不懂。
比如和仇叔等人坐一桌的仇玉婷,就嘬牙花:
“嘖!我這妹子,說的啥,什么‘你有你的銅枝鐵干,像刀,像劍’,額,還‘我有…花朵,像火炬’,這是指什么,夫妻倆要打架?”
她身邊的李老四湊過來說:
“師姐,你不懂就別說,什么要打架,我聽著就是兩個人都要很厲害的意思。”
仇玉婷抿抿嘴,對著李老四笑:“對對,你說的就對了,大概就是都要厲害的意思,嘿嘿嘿!”
一旁的仇叔干咳了一聲:“咳咳,玉婷,別說話了,好好學著點。”
仇玉婷看了李老四一眼,臉上就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爹,我,要我整這些個詩啊什么的,我可整不了。”
仇叔:“咳咳,我沒讓你學這些個,我說你學著點人家,要結婚就早點結,別成天在一塊兒說廢話!”
仇玉婷看看李老四,李老四看看左右,附近的師兄弟沒人敢出聲。
只有華玉山,現在讀了書,膽子稍微大了一點,細白的臉上溫潤的笑:“姐姐,四哥,你們左看右看看什么呢?爹的意思,你們不明白?”
仇玉婷紅著臉,拿胳膊肘撞李老四:“笨死了,還有臉說我,你倒是快敬酒啊!”
李老四趕緊站起來倒酒,端到仇叔面前:“哎哎,師父,我給您敬酒。”
仇玉婷桌子底下又拿腳踢他:“不是師父。”
李老四撓頭:“那,那個,爹,您,您喝一杯。”
仇叔嫌棄的撇了撇嘴。
李老四懊惱的正要把酒杯收回,仇玉婷一把搶了,塞到仇叔手里:“爹,您就喝一杯吧。”
仇叔臉看著臺上,到底舉杯,杯中酒一飲而盡。
李老四趕緊又倒了一杯:“謝謝爹,您再喝一杯。”
仇叔白了他一眼:“好了,這是別人的婚宴,等你們結婚,再喝吧!”
“哎!那我馬上去辦,馬上去辦!”
他們這一桌,都捂著嘴笑了起來。
華玉山把眼睛轉到臺上看了看,本來笑著的臉,忽然就收了起來。
臺上,葉銘陽和林霜霜已經轉到了拿起酒杯,喝交杯酒的環節。
圍在他們身邊的一群孩子,拎著小籃子撒花瓣。
小猴子也拎個花籃,胡亂的撒花瓣。
連大黃狗大黑狗也用嘴咬著小籃子,由小松鼠幫著灑花瓣。
這種場面,溫馨而逗趣,還難得一見,大家看得都跟著端酒杯,跟著拍手,跟著興奮歡呼。
而站在林霜霜身側的小美,撒下一把花瓣的時候,有一根花枝掉在裙子上了,勾住裙子不好拿。
陪在她一旁的一個小男孩馬上討好的幫她撿:“何心美,我幫你撿。”
小美很有禮貌的說:“謝謝。”
小男孩小心翼翼的幫她撿了,還笑著,咧開嘴,露出還沒長出來的門牙洞。
他傻笑了半天,忽然想起自己的牙齒,趕緊抬手,一把捂住嘴:“不用謝。”
小美看他這樣,就也捂住嘴笑:“我的牙也沒長好呢,但是我爸爸說,沒關系的,我還是他最漂亮的女兒。”
小男孩眉眼彎彎,放開了手:“你爸爸真好。”
“嗯,我也覺得。”
“哎,何心美,你是不是不記得我叫啥呀,我告訴過你了,你都沒喊我呢!”
“額…嘿嘿嘿,是的,你說過,但我忘記了。”小美很不好意思,再次捂住嘴,不自在的搖晃著身子。
“我叫張志豪,你要記得呀,等你長大,你和我結婚吧?”
張志豪是個虎頭虎腦的小男生,個頭倒是和小美差不多高,但很壯實,一件小襯衫穿在他身上,胳膊那兒都繃的緊緊的,領結歪斜著,認真的看著小美。
女孩子,似乎總是比男孩子早熟一點。
小美聽見張志豪這么說,便歪著頭問:“…為什么呀?你為什么要和我結婚呀?”
“你長得真好看,你看,新娘子都是好看的,你長大和我結婚,我也給你撒花瓣。”張志豪興頭頭的說著,還把手里的花瓣往小美身上撒一點:“你給我當新娘,我給你當新郎!”
小美大力搖頭:“不,我不要。”
“為什么呀?”
“我不知道,反正我不要。”
“為什么不要呀?我喜歡你呀,我拉著你。”
“不要,我不和男生拉手。”
小美把花籃放下了,小手往身后一背。
前面,林霜霜和葉銘陽已經進行請華僑平鈿財證婚的環節了,正讓大家舉杯共慶,吃好喝好呢,臺后側,兩個孩子就鬧起了別扭,一個非要拉手,一個非不給拉手。
正這時,華玉山走過來,在臺邊輕輕的喊:“小美。”
小美楞了楞,歡呼一聲:“玉山哥哥,你來啦,你怎么才來!”
華玉山對著她笑。
臺邊的燈光照著他,少年的身高已經是棵小青松,臉龐已經是小帥哥了。
他伸出手:“嗯,我來得遲了點,你爸爸媽媽忙,你要和我坐一塊兒嗎?”
“好。”
小美馬上拉著他手,等著華玉山把她抱到臺下去。
張志豪指著小美生氣:“剛說不和男生拉手的,你怎么和他拉手呀?”
小美回他:“他是我玉山哥哥。”
張志豪說:“你別走呀,我們還沒玩好新娘新娘呢。”
“不玩了,我和玉山哥哥吃飯去。”
“…哇!媽媽,我的新娘不要我了!”張志豪哭著找孫紅英去了。
小孩子之間的游戲,沒人當一回事,華玉山只管帶著小美坐到了他那一桌。
仇叔看看華玉山:“哦,這個就是你學校的同學?何季成的女兒?”
華玉山“嗯”了一聲。
小美倒是嘴巴甜甜:“伯伯好。”
仇叔總是不動聲色的臉動了動:“嗯,你好。”
華玉山就和小美坐著,嘰嘰咕咕的講話,小美要什么,華玉山就給她夾菜。
隔壁一桌子,也嘰嘰咕咕的講話,萬兆祥也討好的不斷給鈴鐺夾菜:“來,這個給你…這個也給你…我的份都給你。”
鈴鐺看著面前堆成小山似的食物,咽了口口水,說:“老萬,不用了,我今天不能吃這么多。”
萬兆祥:“為什么呀?鐘敏,能吃是福,你吃,只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