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霜敲了門,站在一邊等著。
但是等了有兩分鐘,里頭也沒有回應。
林霜霜不禁趴在門縫上去看。
夜色已經開始漫上來,屋子里還沒有燈,有點黑,沒有動靜。
林霜霜回身和珍妮弗說:“我看這家沒人在。我們明天再來吧?”
珍妮弗微微皺眉,藍眼睛在夜色里有淡淡的光:
“羅,我明天還想進宮一趟的,上次來,我心里存著氣,沒有好好的看,這次我想去看看的。好不容易我可以再進去一次…”
林霜霜便說:“那沒事,只要你確定這戶人家有古董,我明天自己來看就是了。”
“這個我能確定,這戶人家一定有,還是一件好器物,玉的。”
“好,我明白的。”
林霜霜再次仔細的看了看這戶人家的門口。
很普通,就是一個沒有油漆的木頭門,上面劃痕累累,并無特別標記,只有門楣上釘了個門牌:甸后巷120號。
兩人便走了。
坐了出租車回到賓館,賓館的自助餐時間還沒過去,林霜霜和珍妮弗一起去餐廳用餐。
珍妮弗熟練的使用著筷子,但吃的很少,只在白瓷盤子里拿了一點雞肉和一個小巧的包子就完了。
林霜霜笑著說:“你吃的太少了,跟你吃東西,我都不敢吃了,我都開始想念我上次那位搭檔了,她一頓可以吃下你這盤子里的五十倍!跟她一起吃,我覺得吃什么都香!”
珍妮弗眼神忽閃,放下筷子說:
“你說的是上次那位鐘小姐吧?嗐,我以前聽皇上說過,宣宗那會兒,閩浙總督孫爾準去泉州閱兵。泉州知府便請客,剛給端上來一百個饅頭、一百個蒸餃,還有一個一品鍋。一品鍋知道吧?就是很大的、像火鍋的那種,里頭有兩只鴨子、兩只雞一起煮的那種。”
“本來這是給所有人吃的,但是孫總督一坐下,竟然把這些饅頭啦、蒸餃啦、鴨子啦、雞啦,一點兒不剩全倒進肚子里去了。大家都驚奇得不得了,只有孫總督一個人摸著肚皮說,‘我閱兵兩省,惟至泉州乃得一飽耳’,就是說,這些東西,他都才剛吃飽呢!哈哈哈,皇上說給我聽的時候,也是因為我吃的少呢。”
珍妮弗語調輕快,眼里是一種讓人感動的柔情,懷念。
林霜霜看著,小聲問:“你,很想念他?”
珍妮弗垂下眼,抿著唇不語。
許久,她說:“是,很想念。有時也會恨,不知道上天為什么只讓我一個人留下來,但更多的時候,是想念,提起任何一件事,我都能想到他,但我知道,這些事,我也只是能和你說說。所以,請你幫我這個忙,我想留在華夏,你要我怎么做,我配合。”
林霜霜很感動,為珍妮弗眼里的思念和痛苦。
她說:“我知道了,我明天就去那家看看,只要確定你說的是對的,我馬上就去幫你聯系,辦手續讓你留下來,我們生死之交,你相信我,能幫你,我一定幫的。”
珍妮弗真摯的說:“嗯,謝謝你,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晚上,林霜霜一個人住在賓館,對兒子真是萬分思念。
她先打了電話到英疆那兒。
本來想聽英疆說孩子很好,可是拎起電話來,就已經聽見了孩子的哭聲。
林霜霜:“師祖爺爺,讓讓怎么了?”
英疆:“唉!能怎么,想你咯!本來玩的好好的,忽然想你了,就哭了咯!”
“我…”林霜霜說不出話。
這會兒又恨不得兒子別想自己,照樣吃好喝好玩好咯咯笑,什么失落感,不要了不要了。
英疆也是嘆氣:“沒有辦法的,你忍住!小孩子總要過這一關,他以后可是要統領異門的啊!不能只想著躲在媽媽懷里!”
“師祖爺爺你說啥呢?什么統領異門,您老可別瞎說啦,他還小呢!”
“哎呀,我瞎說啥?只要我好好教他功夫,再加上他的天生神力和隨身空間,誰能拿他怎么樣!”
“您老別說了。現在洪大姐在哄著他嗎?您覺得要我和他說話嗎?”
“是,小洪哄著呢,你得了吧,你還不知道你兒子嗎?一聽見你聲音,怎么還肯罷休,明明是你自己想孩子想得不行吧?”
林霜霜被說中心事,蔫蔫的:“好吧,我不說了,我掛了。”
電話是掛了,可心中的掛念無法釋懷,她又打電話給葉銘陽。
葉銘陽還在工廠加班呢,拎起電話一聽是林霜霜,倒是很驚喜:“呀,老婆,你總算想到我了,我還以為你只顧著兒子不想我呢。”
林霜霜“哇”的哭出來:“嗚嗚,老公,我想兒子,我好想好想兒子,哇…!”
“怎么了這是?別哭啊?霜你哭啥呢?快別哭啊!哎喲,那要不要我馬上去買飛機票,啊?”
話筒那一頭,男人焦急得不得了。
林霜霜倒覺得不好意思了,抽泣著,把今天的事情說了:“…之前不是和你商量過了嘛,這么大了,是該把母乳斷了,那師父來一說,我馬上就應了,可現在我想他了,好想他,嗚嗚…”
葉銘陽:“唉,我知道了,別哭了,你哭我也難受啊,那,要不我唱歌給你聽?”
林霜霜抽抽答答的:“什,什么歌啊?”
“就你唱給兒子聽的那個歌。”
“就你總是吃醋的那個歌?”
“對啊。現在你比我傷心,我不吃醋了,我唱給你聽,好不好?”
“噗!”林霜霜帶著眼淚笑出來:“好,你唱,你得唱到我高興為止。”
“好嘞!聽好了啊。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塊寶,投進媽媽的懷抱,幸福少不了;世上只有媽媽好,沒媽的孩子像根草,離開媽媽的懷抱,幸福哪里找…”
林霜霜除了聽過葉銘陽唱“咱們共/產/黨人,好比呀種呀子”以外,還是第一次聽他唱別的歌。
五音不全倒談不上,就是好好的溫柔曲調,在葉銘陽嘴里跑出來,簡直是船工號子。
真是耳朵遭罪啊!
還不如聽“好比呀種啊子”呢!
但是生命里,有一個人不管任何事都站在自己這邊,不管多忙都這么耐心的哄著自己,耳朵再遭罪,它也是天籟!
林霜霜跟著他一起調高調子,唱得山響:“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塊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