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穩的日子一晃,就已經是五月份了。
這段日子,是林霜霜前世今生度過的最閑適的日子,閑適到她差點忘記了自己是個異能者。
五月的江南,多雨。
雨還大多是溫柔細膩的,不但在外頭的大湖上積起一層氤氳霧氣,也在院子里垂下一面細細的雨簾。
雨簾后,林霜霜穿一件中長袖的連衣裙,挺著八個多月的孕肚,露出的四肢,卻依然纖細。
她看著這雨,也看冒雨回來的葉銘陽:
“哎?這既不是中午,也不到下班的,你怎么回來了?”
一旁看電視、縫補衣服、聊的鄭金娥、康彩珍、華大伯幾個,也七嘴八舌的問著:“是啊,銘陽今回來早了。”
葉銘陽先沒回林霜霜,一個個長輩招呼了一圈,把傘抖了抖,放在廊檐下。
他又掏手帕擦干凈了手,走過來扶住林霜霜在后面的藤椅子里坐下,才微笑著:“就是想你了,回來看看你。”
林霜霜看著他。
男人現在是歷練了一段時間的商人了,英俊的眉眼里比以前精明了許多,但他看她的目光,永遠是溫情的,暖暖的。
林霜霜抬手理了理他烏黑的發絲:“那,扶我回房去吧,我去躺一會兒。”
“好。”
等到了房里,一關了房門,林霜霜就:“出什么事情啦?”
葉銘陽笑笑:“沒什么事。”
林霜霜斜眼看他,走去床邊一坐,不再出聲。
葉銘陽嘆氣,在房間里走了幾圈,走到窗戶邊,看著外頭的雨。
雨沒看幾眼,他繼續在房間里轉。
林霜霜:“你別轉了,轉得我頭暈,你要么馬上,要么你這輩子都別了。”
葉銘陽回頭看著她。
她的臉比之前豐滿了些,胸圍也豐滿了些,整個肚子鼓成了球。
她坐在那里,永遠是抬手摸著肚子、護著里頭孩子的姿勢。
她像一尊閃著光芒的神像。
葉銘陽嘆了口氣,走過去,也摸了摸林霜霜的肚子:
“唉!我…我知道我該馬上和你,可我多么希望我永遠不需要和你,在這種時候,我就覺得我自己不像個男人!”
他頓了頓,支手坐在林霜霜身側,吐出一口氣:“總部的急召,…鈴鐺出事了,最好是你去一趟。”
林霜霜驚愕的看向他。
葉銘陽眉眼里都是愁緒:
“我…我提了好幾次,你懷孕了,都八個月了,總部那邊也很為難,他們知道,這次的事不強求,不作為非要你去的任務,但…希望我們認真考慮一下,實在沒有辦法了。”
林霜霜一把抓住葉銘陽的手臂:“鈴鐺她怎么了?”
葉銘陽憂心忡忡:
“已經昏迷。需要找你,自然是和你特長有關。具體的情況電話里沒細,總部的人和我詢問了你的事情以后,門主又特意找我,只是,醫生無能為力,但鈴鐺這么年輕,又是剛從高地撤下,她為前線戰事立下大功,門主實在不舍得她…希望你對自己的身體進行考量,在確保自己安全的情況下,再作考慮。”
“她在哪兒?”
“滇省,靖邊。”
“她怎么…”
林霜霜到一半,醒悟過來,滇省靖邊是對YUE前線。
前線的事,不適合討論,這是紀律。
但既然明知她在孕期還急召她,那鈴鐺一定是在生死線上。
屋子里靜悄悄的,能聽見外頭康彩珍的哈哈大笑聲,有鄭金娥吆喝狗的話聲,有美蹦跳著回家的腳步聲…
那般的愉快和鮮活。
林霜霜在各種聲音里抬頭,看向葉銘陽:“我很好,非常健康。我們馬上出發,先和老人我們回城里住,到了城里直接走。”
“霜霜…”
葉銘陽伸出手按住她,眼里是無比的擔憂。
林霜霜淡然的笑了笑:
“沒什么好的。于私,鈴鐺是我的好朋友;于公,她,是英雄。以她的特長,她去前線做什么,我們心知肚明,她活著,一個人就能幫助無數人。我去一趟,不過是履行我異門成員的義務罷了,和她相比,我實在不算什么。”
“雖然現在我在孕期,但我每并沒有停下練功,只不過我聽師祖的話,沒有強求進階罷了,但是我自己知道的,我除了肚子里多了個孩子,別的并沒什么問題,你不要擔心。去吧,去。”
葉銘陽大力擼了把臉,默默的站起來,腳步沉重的走出去,和鄭金娥等人話:
“兩位娘,明霜霜要產檢,我還有點事要去蘇城,那我帶她回城里住了啊。”
鄭金娥:“啊?那我去煮飯,吃了飯再走。”
葉銘陽:“不了,我帶她回城里吃。”
康彩珍:“你們搞什么,雙雙一下午都沒,干嘛突然提這個?”
葉銘陽:“嘿嘿嘿,霜霜想吃城里飯店的菜了。”
康彩珍:“我就知道又是她!行了行了,金娥,讓他們去吧!饞嘴貓似的!”
就這樣,在迷迷蒙蒙的細雨里,葉銘陽扶著林霜霜,走出了山角村。
葉銘陽的汽車停在外頭村路上。
葉銘陽先護著林霜霜坐進車里,才去開車。
一路上,兩人都不出聲。
到了家里,葉銘陽馬上去打電話聯系總部。
林霜霜利索的換了一件寬松的上衣和長褲子,開始收拾東西。
當她把自己的衣物全部收好的時候,想了想,還是將一套醫用裝備放進了包。
她摸了摸肚子,八個月了,孩子隨時都有可能生的。
葉銘陽走了進來,在身后輕輕的抱住她。
林霜霜抬手摸了摸他的臉:“不要擔心我,我真的非常好。”
葉銘陽:“不擔心是不可能的,所以,我陪你一起去。”
“沒有這個必要。你留在家里,娘問起的時候,好給我掩護。”
“不可能。你不在家,我根本就靜不下心做事,還不如陪你一起去,我和總部好了,減少一位隨隊戰士,由我上。”
“…唉,好吧。”
林霜霜應著,從口袋里拿出異門徽章,戴在領口。
葉銘陽輕輕給她理了理領口,把她抱在懷里半分鐘,林霜霜輕輕的拍拍他。
一切無聲。
葉銘陽放開她,走去理自己的東西,快速的帶上徽章。
沒有晚飯。
時間緊迫,葉銘陽拎上兩個行李包,掛上一個軍用水壺,在口袋里揣上一包酥餅:“老婆,我們需要馬上趕到機場。”
“嗯,我明白,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