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聲低低的響在耳畔,有一種特別的空靈。
余音裊裊的飄在山洞,有一種無言的憂傷。
許久,林霜霜站起來,聲音沉悶:“對不起啊,阿丑,讓你這么痛,我沒什么可以幫你的,那,我走了。”
阿丑趕緊也站了起來,拉了拉她,便側身寫字。
紙張遞過來:“太好聽了。我現在覺得,我不疼了,非常謝謝你。”
沒等林霜霜看清,他又去到山洞口,那剛才丟在地下的野雞拎上來,遞給林霜霜。
“給我?”林霜霜錯愕。
阿丑大力點頭。
“不不,我不要。”
阿丑又往她身前遞了遞,野雞無辜的扇了扇翅膀表示抗議。
阿丑不管它,向林霜霜做一個烤火的姿勢,又指指自己的嘴巴處。
剛才林霜霜用碘酒消毒過的傷口,依然腫脹,看起來觸目驚心。
林霜霜不安的說:“你是說,現在你不能吃烤的?”
阿丑又點了點頭。
林霜霜太難過了,她呼了口氣,說:
“這…都是我不好,忙沒幫上,還害你這樣…那野雞我拿了,你的伙食我包了。晚上你等著吧,我送點清淡的粥和菜給你。”
阿丑點點頭,傷口腫的厲害,不能笑,但看得出來,很高興。
林霜霜勉強也笑了笑,拎了野雞走了。
家里忙得差不多了。
鄭金娥看見林霜霜拎回來一只野雞,高興的說:
“霜霜你真能干!你看你去后山一趟,就有一只野雞,真是再好福氣也沒有了。這雞你想怎么吃?”
現在家里每天都賺錢,連鄭金娥也不再看見魚和雞、就想著賣錢了。
林霜霜說:“熬湯。晚上煮點粥,還有,多做幾個清淡點的小菜。我…送人的。”
葉靜貞在一旁插話:“給你三嫂送去?那我來煮吧,保證又清淡又好吃。”
“…哎,好。”
林霜霜能說啥?
三嫂就三嫂吧。
安胎的幌子,總比直接說給外頭男人吃要讓人能接受點。
沒有辦法,是她的錯,總要給阿丑賠個禮。
但有葉靜貞鄭金娥在,家里煮飯實在輪不到她。
葉靜貞眼睛好了以后,做事情比以前快了許多,不過一個多小時,飯桌上便多了一個搪瓷缸子,和好幾個小菜。
葉靜貞說:“霜霜,雞湯我直接給你放在搪瓷缸子里了。雞肉我都拆好了。雞胸肉剔了絲,做了個蔥油豆芽雞絲;還有這幾個菜你看看,咸蛋黃釀野雞腿、雞雜炒酸筍、還有芝麻銀魚干,還有一個腌蘿卜絲。夠不夠?”
林霜霜摸摸下巴:“姐,你這,做得太多了吧?”
“不多!讓你三嫂多吃點。”
林霜霜搖搖頭,自己去拿了個碗,每樣菜裝了一點單獨放起來,便和葉靜貞鄭金娥招招手:“行了,這些我們自己吃,吃好了我去送飯。小美,吃晚飯啦!”
現在葉靜貞和鄭金娥也摸熟了林霜霜的脾氣,見她這么說了,也不再堅持,一家子圍住飯桌吃了起來,都很高興。
等吃完飯,已經暮色濃濃了。
葉靜貞還催著林霜霜早走:“霜霜,你要送飯還是早點去吧,遲回來我和娘也擔心你。”
林霜霜沒辦法,拿了飯菜,假裝推了自行車出去,騎到村口繞一圈,便回來了。
她把自行車放在屋后,便入了山林。
極淺的光線里,阿丑坐在鷹嘴巖水潭前的石頭上,望著林霜霜的方向,像一塊山石。
林霜霜拔開一叢樹,低低喊了一句:“阿丑。”
阿丑向她這邊望了望,便奔了過來,欣喜的氣息也飛撲向林霜霜。
他這么高興,林霜霜竟然也很歡喜。
嗯,被人期待的感覺,也…挺好。
“快吃吧,還有點熱,我姐姐做的。還有,這個…”
林霜霜把東西放在石頭上,從口袋里掏出一根麥桿子來,放進裝了雞湯的搪瓷缸子里面。
“雞湯。你試試,這樣吸著吃,就不會太影響你的傷口了。”
林霜霜把搪瓷缸子捧給阿丑。
阿丑沒接,指指下午那個被林霜霜涂消毒藥水弄到的傷口。
林霜霜就著微弱光線看,嗯,比剛才好多了。
看來,阿丑是比較有經驗了,果然是過了幾個小時會好一點。
林霜霜放心了些,但還是把麥桿子給他。
阿丑倒也不客氣,就著林霜霜的手,連著吸了好幾口雞湯,盡管看不太清楚他神色,但他真的非常高興,林霜霜能感覺出來。
林霜霜便也很高興,把搪瓷缸子放了,遞給他一個小孩子用的湯匙:“我外甥女的!畢竟傷口還沒好,這個小湯匙給你用。”
阿丑的身影,便在大石頭上前后搖了搖,愉悅無比,還伸出大手揉了揉林霜霜的頭。
他開始吃飯。
努力的張嘴,但似乎每一次都是疼痛。
即便暗沉夜色里,林霜霜也能感覺他的難受。
但他很快樂。
每一勺都很快樂,他混身散發著愉悅滿足的氣息。
林霜霜就這么感受著,便開始覺得,自己送飯送對了。
阿丑吃了好久,才把東西吃完了。
他把搪瓷缸子和碗拿去潭邊洗,隱隱約約的,能看見潭里有小小的漣漪。
林霜霜蹲在一邊看,問道:“阿丑,這個水潭里,有魚嗎?”
阿丑搖搖頭。
林霜霜又問:“阿丑,你想吃魚嗎?”
阿丑頓了頓,低下頭繼續洗東西。
林霜霜小手一拍:“哈哈,你想!”
阿丑便抬頭,忽然撩了一點水,潑向林霜霜。
林霜霜笑著讓開了,說:“呀,你不好意思啥,我們是朋友啊!我害你這么辛苦,我去抓魚給你吃好了!那就這么說好了,明天我做魚給你啊!”
阿丑繼續洗著碗。
林霜霜繼續絮叨著:“哎,你臉上有傷口,不好吐骨頭,我去湖里看看,弄條…嗯!這個季節,弄個大鯰魚是最好了!鯰魚的蛋白質最容易讓人吸收,還消水腫,磷脂也最能促進細胞代謝,最適合你了。就這么說定了!”
阿丑轉頭,一邊起身,一邊拿濕漉漉的手大力揉了揉林霜霜的頭發,無盡寵溺都在其中,似乎在說:“你就吹牛吧你!”
林霜霜打開他的手,低喊起來:“哎,你干嘛!你好像不信我的樣子!我說了能弄到就是能弄到!”
林霜霜有點生氣,能感覺出來,阿丑不相信她說的話。
她是沒想到阿丑的傷不能用藥水,弄得他越發嚴重了,但逮個魚,對于現在的她來說,實在太容易了好不好?要啥魚有啥魚,都是隨便叫叫就來的嘛!
林霜霜不再分辨,拿了阿丑洗好的碗,裝進籃子里,準備走人。這會兒出去,順便到湖邊,召喚一條魚回家正好。
誰知她走了一段,后面傳來沙沙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