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
小美不知幾時醒了,揉著眼睛,低低的哭著走在門廊里:“外婆,外婆,你在哪兒啊,外婆…”
林霜霜和葉靜貞一站到門口,小美抬著頭,呆呆了看了兩人半天,忽然撲向葉靜貞:“娘!”
又是好一陣子的相對而泣。
葉靜貞蹲在地上,激動得差點蹲不住。
她緊緊抱住小美,看一下,抹一會兒眼淚,看一下,緊緊抱一抱,完全的不知道怎么好。
“小美啊,你,你真好看啊,小美!”
“娘!”
“小美啊,娘看見你了,娘看見你了啊,我的小美!”
“娘!”
林霜霜嘆了口氣,默默的越過母女倆身邊,先回了房。
她把自己房間的東西略微收拾了一下,走出去,和站在門廊里也抹眼淚的鄭金娥說:
“姐姐的那些東西,先放我那邊吧,她現在需要好好休養,西梢間濕氣太重了,住著不好,讓她和小美住在我那邊,我去住西梢間。”
鄭金娥嚇了一大跳,連連擺手:
“不不,冬雪,啊不,霜霜啊,那可不成!沒有這個規矩,沒有這個規矩,決不行的啊!”
林霜霜皺眉:“怎么不行?”
鄭金娥為難的說:
“霜霜,靜貞她,她是嫁出又…不能住正房的啊,你,你要是非要讓她住著,這,這,人家會說,說的啊…”
葉靜貞抱著小美,也站了起來,紅著眼睛說:
“霜霜,娘說的對,規矩就是規矩,我一個被人丟回家的女人,怎么可以住在弟弟弟媳婦的正房?會壞了你和銘陽的運氣的。我不住,我決不住。”
“霜霜,我已經好多了,真的,看見小美,我渾身是勁兒,你看,我抱著她,一點兒都不覺得重。我住著西梢間,已經很好了,誰家有像你這么好的弟媳婦,不嫌棄我和小美,還給我治病?”
“誰家有?只有我!我家銘陽好福氣,能娶著你,連帶我也沾了大光。霜霜,你已經這么顧著我,你可千萬別讓我住正房,不然,我一輩子良心不安啊!”
鄭金娥也小聲又堅決的說起來:
“霜霜啊,要是能住,我那邊早就換給靜貞了啊,還不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咱們都得跟著啊!來來,東西給我,不早了,我去給靜貞理好。你們先在灶間坐一坐,我煮幾個雞蛋你們吃。”
林霜霜不出聲。
她心里是無奈和懊惱的。
本來,她一方面真是想把房間讓給葉靜貞養病,另一方面,她真的太生葉銘陽氣了,不想等葉銘陽回來還當室友了,哼!
但現在葉靜貞和鄭金娥這么說了,她也沒有辦法。
世上總是有這樣那樣的規矩,沒有特別能力的人,貿然挑戰規矩,會壓力很大的。
如果非要葉靜貞住,說不定最后會像上次送衣服一樣,反而害了她。
林霜霜默默的走去了灶間。
身后,葉靜貞和鄭金娥相互看了看。
葉靜貞把小美放下,重重的嘆了口氣,小聲問鄭金娥:
“唉,今天要不是霜霜機靈,我們都回不來。銘陽真的是!他人呢?怎么也沒出來幫著拿東西?”
鄭金娥不解的問著:“什么人呢,不是跟你們在一塊兒嗎?我問你弟媳婦,她很生氣的樣子,我就沒敢問。”
“沒啊!他早走了,害霜霜一個人忙前忙后,能不生氣嗎?銘陽…他沒在家?”
“沒啊,他說他去魔都看你們,就沒回啊。”
“這…”
葉靜貞半天沒說出話來。
最終,她把小美放下了,和鄭金娥說:“娘,你帶小美先去睡吧,我和霜霜說幾句話。”
鄭金娥擔憂起來,抱著小美不肯走:“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葉靜貞輕輕搖頭:
“我不知道。但是,銘陽跟我和霜霜說的,是先回家伺弄地的。誰知道他…唉,霜霜肯定生大氣了!”
“這…這孩子怎么這樣啊!你弟媳婦說,她還去鎮里問過,以前銘陽總說民兵訓練什么的,根本不是真的,但我問銘陽,銘陽又不肯說。這,這倒是怎么回事啊?”
“唉!要是銘陽在外頭做不好的事,我…我也不理他!我只聽霜霜的!”
葉靜貞皺眉說著,轉身也進了灶間。
鄭金娥忐忑的看了灶間幾眼,只好抱著困倦的小美回了房。
灶間,林霜霜煮著水。
葉靜貞走過來,靠近灶臺坐了,看了看林霜霜的神色,說:
“霜霜,銘陽…不好。他怎么能這樣呢?都不知道跑哪兒去了,真是太不應該了!他要是敢做出對不起你的事,我決不幫著他!要是你想打他一頓,我給你遞搟面杖!”
林霜霜抬眼看了葉靜貞一下,見她臉上帶著堅決和氣惱,不知怎么的,心里的氣惱就少了些。
她努了努嘴,說:“姐,那可說好了,我要是真和他打起來,你得幫我!”
“對,我幫你!他可太不像話了!”葉靜貞大力點頭。
“要是我和他離婚呢?你幫誰?”
葉靜貞頓住,不再茫然的眸子里閃過為難,最終看著林霜霜說:“要是他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你要離婚,姐姐也幫你!”
林霜霜不禁笑了一下:“姐,那,要是我和他離婚了,你還跟我過,怎么樣?”
“你,你,霜霜,你真這么想啊?”
“啊!真這么想,我不要他,我只要你和小美,我和你和小美過!”
“哈哈哈!”
葉靜貞忽然笑了起來,笑得合不攏嘴,笑得本就清秀的五官,格外的靈動起來。
然后,她說:“霜霜,你要真這么想,那不管銘陽做沒做壞事,只要你想打他,我都給你遞搟面杖!”
林霜霜忽然覺得心情舒暢了,笑著說:“那咱們就這么說定了!”
“啊,就這么說定了!他要是敢回來,我幫你打他!”
就這樣,雖然辛苦了一天,受了無數氣惱,林霜霜心里倒也不再像一開始那么堵得慌了。
以后真有什么變故,她帶著葉靜貞出去單過!
那可不就是最好的結局了嘛,她還生氣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