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里的,正是裴遠志。
此時,裴遠志轉著頭,看著眼前的女人。
她的額頭上粘著烏黑的頭發,臉上都是雨水,卻顯得她的皮膚特別的白,象牙似的;嘴唇特別粉,桃花瓣似的。
她的淺紫色春秋衫都濕了,皺巴巴的粘在身上,越發有一種楚楚可憐的味道。
裴遠志眼睛閃了閃,嘴角勾了勾:“哎呀,別錢不錢的了,你上來再說。”
“多少錢?”
“你!唉,一百二十!便宜吧?”
“不便宜。八十!八十的話我現在就給!”
“哎唷,你還還價…好了好了,八十八十,你上來吧。”
“我還有東西,你把車開到售票處吧。”
“…行吧。”
林霜霜執意先給了錢。
她總覺得,先給了錢,原主和裴遠志的那些似有似無的事兒,她能遠離些。
林霜霜冒著雨走回到售票處,葉靜貞裹著被子,站在門口張望。
她看見林霜霜回來,趕緊從身邊的包裹里抽了條毛巾:
“霜霜,快,擦擦頭發,別折騰了,咱們就在這邊地上睡一晚吧?行不?我這心里…”
林霜霜接了毛巾,隨便在臉上抹了一把,說:“不行,這里不給人睡的。沒事了,我找著車了,走,你先坐進去,我再搬東西。”
“啊?找著車了?哦哦,哪兒呢?”
林霜霜扶著葉靜貞站在門口,裴遠志的車子過來了。
他搖下車窗,看見林霜霜還帶著個人,臉就拉下了:“怎么還有人?”
林霜霜不出聲,只管先把葉靜貞塞進汽車。
裴遠志皺緊眉,提高聲音又說一句:“哎,我可沒說載兩個人啊!”
林霜霜頭一偏:“我也沒聽說過,出錢坐你這種黑車,還按人頭算的!”
說完,她走開了,只管去搬東西。
她還自己去扒拉開后車廂,把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塞在里頭,又把被子枕頭等軟的東西,塞了后車座的一半。
這些東西又擋住視線又占位,不然,林霜霜就塞副駕駛位了。
現在沒辦法,只剩她自己這個大活人,只有副駕駛位可以坐了。(、域名(請記住_三<三小》說(網)W、ω、ω.x、彡、彡、x`¥s.c、oм文)字<更¥新/速¥度最&駃0
林霜霜自己拉開車門坐進去,綁好安全帶,目視前方:“司機,開車。”
裴遠志吸著氣的看她:
“哎,你,你這個女人,我,我只說載你一個人,你怎么給我塞了一車東西!你看看,這車成什么了?啊?這車是領導坐的,鎮里的領導,懂不懂?”
林霜霜微轉頭看看他:“領導坐的?鎮里的?鎮里的車…你開著做生意?還收我八十塊錢,嗯?”
女人的臉冷冰冰的,眸子都隱含著一股濃濃的怒意,緊緊盯住裴遠志。
裴遠志竟然有點心虛。
“你這…行了行了,真是的,算我倒霉!”
終于,車子開起來,往蘇城方向去。
車里滿滿的東西,車里也滿滿的沉悶空氣。
林霜霜坐著副駕駛位,也背脊挺挺的,肩平平的。
葉靜貞坐在后面,手里拎著被子,一言不發,墨鏡后的眼睛,幾乎沒離開過林霜霜的背影,心里暗自的嘀咕著:
“唉,霜霜生氣得厲害,是個人都能感覺出來。”
“唉,銘陽啊銘陽,這次,姐姐也覺得你真是太掉鏈子了,什么大金,鬼影子都沒一個。這下,可怎么好?”
“真的真的太辛苦她了啊!銘陽啊,這下可怎么回報霜霜啊!”
而裴遠志,一邊開車,一邊時不時的瞄一眼林霜霜,還從反光鏡里看葉靜貞。
車子直開了有近一個小時了,裴遠志干咳一聲,和林霜霜搭訕:
“哎,林冬雪,說說話啊,你怎么在魔都的?還帶…這么老些東西,誰的?搬家呀?”x電腦端:<ahreftarget_blank
林霜霜不說話。
裴遠志往反光鏡里看一下,兩個手指從方向盤上抬起來,指指自己眼睛,說:
“你…大姑子?以前就聽說了的,嘿!是這樣的啊…咳咳!哎,你搬家…怎么沒個男人幫你呀?哎,你男人呢?”
林霜霜目視前方,毫無反應。
裴遠志笑了:
“哎,林冬雪,你很生氣啊?我知道你生啥氣!你,一定是出去找你男人了吧?哈哈,前幾天你去人武部打聽的,我都知道!哎,你男人,是不是跑出去玩,不要你了,啊?”
林霜霜深呼吸,目視前方,冷冷的說:
“司機,你他娘的再這么多廢話,我就把你在魔都汽車站拉私活賺私錢的事告訴所有人!”
裴遠志楞了楞,忽然就大笑起來:
“啊哈哈哈,啊哈哈哈,林冬雪,你還挺好玩的!哎呀,你要告訴人就告訴唄,讓人家都羨慕去吧!誰能拿我怎么樣?有本事,就讓他們來搶著當駕駛員啊,可咱們鎮,有幾個土鱉會開車的,啊?啊哈哈哈,林冬雪你真有意思!”xwww.xm.x
林霜霜氣得別開臉,望著窗外。
但腦子里卻“嗡嗡”的。
討厭的葉銘陽,做的這叫什么事!
要是他不說會有人來接,她也好早早想辦法。
然而搞成這樣措不及防的,人人沒有,車車沒有,前后受了無數氣,時間還浪費了,搞得她差點回不去。
最終還不得不搭這種人的車,真是憋屈死她了!
“葉銘陽,再也不會相信你了!”
林霜霜憤恨的在心里罵了一句,把這幾天對葉銘陽的好感,也一并抹去了。
裴遠志卻還在興頭。
他看了看林霜霜側著的臉,再偷偷看一下葉靜貞的墨鏡,他抬手,拍了一下林霜霜擱在腿上的手。
快速,狀似無意。
“哎,別生氣了。我跟你說,男人嘛,都是這樣的,出去玩一玩,走一走,過幾天就回來了。”
林霜霜手觸電似的大力一縮,惱怒的轉頭瞪裴遠志。
裴遠志若無其事的說:“哎,你男人,喜歡賭錢不?是不是找人賭錢去了?
賭?!
林霜霜人沒動,腦子開始轉。
葉銘陽神秘兮兮的,說什么有些事就是不能告訴普通人,還得去賺錢。
他自己就不是普通人了?
他能去哪兒賺錢呢?
上次偷偷寄放在鄭金娥那兒五百塊,還總是說離婚給一萬塊,他一個農民,上哪兒弄這么老些錢?
不會真的跑出去賭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