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出了火車站,直奔停車場。
夜舞開了一輛黑色小轎車的駕駛室門,身子剛坐進去,就把副駕駛位推開了。
但是魔星沒有坐進去,只是從副駕伸手到后面,開了后面的車門,一下子坐了進去。
夜舞的臉,緊緊繃起來:“你什么意思?”
魔星垂著眼:“我只是不想讓人看見我。你想什么意思?”
“你…”夜舞語塞。
她瞪了男人很久,男人草帽蓋著臉,毫無動靜。
夜舞忿忿的說:“戴這么個東西,真土!我也不想讓人看見我帶著你這么個土鱉!”
這才發動了車。
走過一段路,男人忽然出聲:“先往第一人民醫院去。”
夜舞不出聲,只管開車。
男人把草帽摘下來:“我說,先往第一人民醫院去!”
夜舞依然不出聲。
男人身子探前一些:
“還總是說你哪兒得罪我了,你看看你,我們永遠都不會相互配合,雖然有些東西你自己也沒辦法,但我不知道你對我哪兒來的那么大氣,做什么事都故意和我斗!”
夜舞一甩方向盤,又一腳剎車,把車停在路邊,回頭說:
“是啊,我就愛和你斗,我故意的,我他娘的還故意來接的你!行了吧?”
男人嘴角扯了扯,別開臉:“行,謝謝你來接我。但現在我要去醫院看我姐姐和我老婆。”
老婆二字,十分的順暢,十分的自然。
夜舞的臉僵住,胸口不斷起伏著,好一陣子,她默默的轉了回去,發動了汽車。
一路無語,汽車停在了魔都第一人民醫院的停車場。
夜舞手握方向盤,波浪卷一動不動。
魔星撓撓頭:“咳咳,夜舞,我…請你幫個忙。”
波浪卷兒輕輕動了動,但依然沒有轉過來。
魔星:“麻煩你去腦ct中心的臨時等候病房,找313號病人家屬,林…霜霜。那,是我老婆。我要等會兒才能去病房。”
波浪卷一飛,夜舞轉了臉過來。
她細眉輕挑:
“嗬!我去給?你老婆,不會因此懷疑你的身份嗎?你一個鄉下男人,為什么會認識我這么…”
她頓了頓,撩一下頭發,冷笑:“…這么時髦好看的城里女人呢?嗯?”
魔星翻起大眼,睨了她一下,冷聲說:
“請守著門內規矩,閉緊你的嘴!我不知道是你來接我。要是幻影或者驚蟄來,這就不是事兒了。所以,你不該來啊!我才不信,分堂主會派你來!誰不知道你的臭脾氣!”
“魔星!連你也這么說我?”
夜舞立刻繃起臉,丹鳳眼里竟然火光熊熊,如有實質。
她握在后座的一只手上,纖長五指,其中兩只手指尖頭,陡然升起兩簇橙色火苗。
怪異而離奇。
然而,魔星視若未見,身體靠在座位上,淡淡的說:
“你自己知道我有沒有說錯!行了,別跟我面前搞花樣,我老婆很著急用錢呢,你快點去吧。”
汽車里溫度急升。
夜舞手指上的火苗晃啊晃,晃了好一陣,才慢慢自己熄滅了。
夜舞深吸了一口氣,一語不發,從副駕駛位前的抽屜里,拿出一個大信封,繃著臉準備下車。
魔星說:“請你告訴她,你是阿丑派來的。”
“阿丑?!”
夜舞一偏頭,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著魔星很久:“…她,見過啦?”
魔星淡淡瞥她一眼:“這是我的私事。我再提醒你一次,守著規矩!”
“…嗬!嗬!還阿丑!丑死你個土鱉算了!”
夜舞冷笑著,罵了幾句,下了車。
林霜霜今天一早起來,鼻子就像擰不緊的水龍頭似的,聲音也沙啞。
她戴上口罩,還得時不時的擦鼻子,實在辛苦。
就算這樣,該做的事還得做。
等把早上洗漱吃飯什么的事情料理好了,她就寫了個地址給葉靜貞,說:
“姐,我去腦專科那邊等專家的消息,要是有人來找我,就有可能是…葉銘陽匯的錢什么的。那你和他說,讓他去這個地址找我。”
“好。你…唉,你小心些。”
林霜霜答應著,出了病房。
沒走幾步,迎面碰到一個女人。
大波浪披肩發,大蛤蟆鏡,大褲腳的喇叭褲,還甩著風衣,穿紅色高跟鞋,涂很浮夸的紅嘴唇。
喲呵!八十年代經典打扮!
艾瑪!這時代的人的審美啊,嚇死個銀了啊!
怎么看怎么殺馬特,她們還覺得自己很漂亮。
瞧瞧那抬起的下巴,那鏗鏘有力的腳步…
林霜霜用超前四十年的眼光、看歷史戲劇似的心情,看著這女人從自己面前驕傲又夸張的走過。
這女人的表情,太好玩了。
林霜霜終究沒忍住,低低的笑了一聲:“嘻。”
剛錯身走過的女人,忽然退回來,擋住林霜霜的路。
大紅唇上下一動:“你笑什么?”
林霜霜口罩上的眼眨了眨:“我…笑什么,關你什么事?”
女人偏了偏頭,蛤蟆鏡后,隱約有眼睛在緊緊盯著林霜霜。
林霜霜絲毫不讓的看著她的蛤蟆鏡,淡淡的說:“借過。”
女人深呼吸,大紅唇吐出兩個字:“土鱉!”
這才甩了甩頭發,走了。
林霜霜無語的搖搖頭,也走了。
可她還沒走出這個病區的長走廊,身后高跟鞋“噠噠”的聲音,又追了上來。
大紅唇女人一陣風似的站到林霜霜面前,命令:“把口罩拿下來!”
林霜霜詫異的看著眼前的女人。
這人有病啊?
城里時髦女人都這么霸道嗎?
就算她剛才笑了一下是她不對,但至于這樣嗎?
林霜霜口氣冷漠:“你,是要去看精神科的嗎?那你走錯病區了。”
“我…你!”
女人似乎一時沒反應過來,剛想說什么,才聽出了林霜霜的意思。
她氣的錯了錯牙,一把摘下蛤蟆鏡,加大了命令的語氣:
“給我把口罩拿下來!要錢的話就給我把口罩拿下來!”
嗯?!
林霜霜皺眉,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慢慢的摘下了口罩,看著女人問:“是阿丑叫你來的?”
女人不說話,只是用眼睛,緊緊的盯著林霜霜的臉,像掃描機似的掃。
哪有人看人是這樣的?
太沒禮貌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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