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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節 公主護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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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李慢侯的失望中,馮益的聲音響起:

  “李大人。謝恩吧。”

  李慢侯這才抬頭:“臣謝恩。”

  馮益這種太監,最懂得察言觀色,看到李慢侯的神情,立刻就能猜到七八分。

  笑道:“李大人。奴婢給您道喜了!本差此次前來,只為圣上關切公主安危。待護持公主回京,陛下定會另行嘉賞,勛爵、散官都是少不了的。”

  馮益的意思是,他這次來的匆忙,說是關心公主安危,其實就是來辨真假的。等公主回京后,還會給李慢侯授勛加官。散官也是有俸祿的,勛爵就更難得了,必須立功才有。最低的勛官武騎尉也是一個七品官,從七品。口諭中封的武功大夫已經是第二十七階武官,才不過正七品,防御使是從五品。

  顯然馮益以為李慢侯覺得封賞少不滿意,他再懂得察言觀色,也絕對想不到,眼前的人根本就不在乎職位高低、俸祿豐欠,一心只想要兵權。要是他知道了,恐怕會感到害怕,在宋朝皇帝最害怕一心謀兵權的人。

  “借馮大人吉言!”

  李慢侯調整心態,感謝道。

  馮益見完事了,接著轉身朝兩個公主躬身:“二位公主。要是無事,奴婢先告退了。”

  茂德帝姬點點頭,馮益拱手離去。

  “怎么回事?”

  馮益一走,李慢侯立刻問道。

  茂德帝姬一番解釋,李慢侯才明白剛才到底發生了什么。

  原來是那個平江知府來搶功了。公主駐蹕在湖州地界,理應歸湖州地方官安排,潯溪村地處鄉下,兩個官員和馮益一開始都希望公主能盡快搬到湖州城去。可是平江知府不請自來,硬生生插手,要公主搬到平江去。理由十分牽強,說湖州偏僻不及平江豐饒,擔心公主在湖州受了委屈,又說公主回京,必經平江,請公主移駕平江,也免得以后勞頓。

  湖州兩個官員雖然過去一個主和一個主戰,政見不一,可是在這件事情卻很一致,自己剛剛就任不久,地界上憑空冒出兩個真公主,一個還是皇帝的親妹妹,這天降的功勞,怎么能讓人搶走,沒這種道理。真給臨府的官員搶走了,這日后他們在官場上還怎么混?

  雙方爭執很大,平江知府道理很歪,但態度很堅定。湖州官員據理力爭,寸步不讓。馮益居中也調和不了,最后請公主來裁定,兩個公主表示,先住在這里,等回京的事情安排妥當后,直接從潯溪起駕,哪里都不去了。

  還有這種事?

  很讓人無語,但這是天賜的功勞,沒有任何的風險,平平安安把公主送走,就是大功一件,這樣的機會不爭取,那才是傻子。

  對此茂德帝姬神情自然,似乎已經習以為常,可能在蔡京府里見到太多這種事情。柔福帝姬則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大概是身份終于落定,馬上就可以去見親兄長了,一時間情緒復雜。

  這時候李慢侯只能跟茂德帝姬商議:“公主。兵一定要募的!”

  茂德帝姬道:“不能回京后再論?”

  公主覺得李慢侯過于著急。

  李慢侯嘆道:“事不宜遲,一天都等不了。等回了京,未必還能回來。”

  這是李慢侯最擔心的事情,一旦離開江南,以后還能以什么名義回來?

  茂德帝姬道:“可名不正言不順,該以何名目募兵?”

  李慢侯已經有了主意,不然也不會立刻跟公主商議。

  “就以公主護軍的名義。”

  皇帝給了他一個公主護軍統制的臨時職務,他就順勢用這個名義去募兵,先把兵招到,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只要手里有人,其他操作都好進行。畢竟有皇帝親妹妹這層關系,大不了再去砸錢,走門路,總能弄一個合適的身份。

  茂德帝姬又解釋了一番,這公主護軍只能算儀仗,現在湖州、平江兩個地方爭著籌備這件事,李慢侯擠進來,不太合適。

  “有勞公主跟馮大人商量商量。只要公主態度堅決,不怕馮大人不答應。”

  李慢侯態度堅決。

  茂德帝姬無奈,看向妹妹柔福。

  柔福帝姬表示:“全聽姐姐吩咐。”

  李慢侯又道:“公主正好借機把江南查封的產業都討回來。”

  杭州、平江、湖州一帶都有公主府購買的產業,大都被當地官府沒收,可是地契還在公主手里握著,現在可以收回了。

  跟兩個公主商議了一些細節之后,李慢侯才回到自己房中,金枝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正跟張妙常說著話,張妙常說著什么,她一個勁的點頭。

  見李慢侯回來,也不搭理他,立刻拉起金枝就往外走。

  “急吼吼的干什么去?”

  李慢侯疑惑。

  “給公主請罪去!”

  金枝說著就跟張妙常跑了出去。

  李慢侯站在門口看了一眼,見她們兩跪在公主屋前,正在磕頭請安,嘴里說著什么,聽不太清楚。

  有他們做樣子,很快其他人也都跑去跪了一排,金二郎兩口子,張三的遺孀、李四兩口子,都是如此,公主府的那些家丁、雜役也被感染跑過來給公主請安、道喜。

  公主讓侍女傳話,叫眾人各自起身,還發了一些賞賜。金枝回來后,安心多了,嘴里不斷的說公主大人大量,不會跟她一般見識,至于見識什么,李慢侯始終不知道。

  家里的事情暫時平靜,可外面卻很不平靜。湖州府之前就派來了近千的官差,將這一片都封了起來。平江知府不請自來,也帶來了大批官差,兩撥人馬的存在,給潯溪村造成了很大的困擾。此時他們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看到官兵封了地主大院,還以為地主家出了事情。

  官差之間最麻煩,公主家在潯溪兩岸建造了大量河房,有足夠給他們居住的空間。可是這兩撥人是來搶功的,什么都要搶。湖州的官差在公主府前守衛,平江府的官差也要守衛,兩撥人你不讓我,我不讓你,險些打了起來。

  馮益也沒走,幾個地方官他都支走了,可他自己不能走。每天要來請安不說,調和兩地的官差也是他的任務,讓這些莽漢驚擾了公主,可就不美了。這本是一件美事,他因為認識公主,就能得到這件美差,一路護送公主回京,無驚無險大功一件,要是讓這些地方上的粗坯攪的公主心情不好了,在皇帝面前嘀咕兩句,他可兜不起。

  看到這種情況,馮益先是面見了公主,接著給該地最高級別的地方官,浙東安撫使翟汝文寫信,說明了情況,讓翟汝文出面斡旋。同時公主也說起她們的產業被地方查封,一并告訴了翟汝文,讓他處理。

  對李慢侯最重要的事情,柔福帝姬也按照大家商量的辦法做了。見了馮益的面,就哭個不停。這可把馮益嚇了個半死,柔福帝姬要是不高興了,他有沒有功勞都不重要了,責罰是跑不了的。

  馮益連忙告罪,可公主一句話不說,就是哭。

  這時候茂德帝姬將他叫道一旁解釋起來,說她們這一路南行,吃了很多苦頭。經過許多風險,要不是府里死士用命,都未必能到得了江南。這些情況馮益是相信的,如今兵荒馬亂的,他一直在北方,看到的都是這樣的景象,心想公主下江南,路上遇到一些土匪、亂軍之類的,也不奇怪。

  茂德帝姬又解釋說,路上還遭遇了許多官差,驚擾過鑾駕。公主年幼,給嚇著了。今天又見門外來了許多官差,吵吵嚷嚷,不免想起以前的際遇,心里又驚又怕。馮益趕緊安慰,說這些都是來保護公主的,讓公主放寬心。

  可公主還是哭,馮益沒了主意,茂德帝姬只能提了一個折中的建議。平江府、湖州的官差都遣走,由公主府出面,招一些老實本分的農夫充作護軍。馮益覺得這樣不妥,但茂德帝姬發問,說要是這些地方上不懂事的官差,路上再招惹了柔福公主,誰能負責,況且公主見著這些人就不高興。

  馮益被這一系列表演給難住了,最后只能同意公主府臨時招一批人,可在哪里招,招多少,公主沒提,馮益也沒關心。被忽悠著,簽署公主寫的一份募集護軍的信件,讓地方官配合。

  得了這封公函,李慢侯馬不停蹄出門,借了幾匹馬,帶著李四,直奔杭州。

  士兵可以從山區招募,可是手里沒有可用的軍官,李慢侯早就看重杭州那群西軍,能要到幾個是幾個。

  杭州知州叫葉夢得,是一個非常典型的宋朝文官,科舉出身,作文的水平很高,后世留下了很多能入選宋詞選集的佳作,文采風流。可是做官和做人的名聲就不值一提了,有宋朝文官普遍的貪腐,不貪腐不行啊,開銷太大,常常逛青樓,還納了一個青樓女子做妾,給小妾寫了不少詩詞,經常在家里宴請同僚、好友,這都是開銷,光靠俸祿維持不住。

  同樣這樣貪腐的官員,往往也不會跟其他權勢人物硬頂,懂得做順水人情。立刻叫過城里西軍的一個指揮田均,讓他挑選一些得力將校,充作公主護軍。田均滿臉不樂意,很快就找來了一批西軍士兵。

  李慢侯上次來的時候,跟這些西軍接觸過,還請其中不少小軍官喝過酒。發現其中沒有一個軍官,全都是普通士兵,而且都是些年輕力弱的士兵,他很不滿意。

  他不滿意,葉夢得就不滿意。當庭斥責田均,毫不留情,要不是李慢侯勸,他都把田均拉出去打板子了。文官對待武官,如同對待奴婢。

  田均被迫將所有手下都叫來,依然只是士兵。留在杭州的西軍,只有一個指揮,一個指揮的標準兵額是五百,可是吃空餉是慣例,因此不滿員,真實數量不超過三百。因此不會有太多軍官,每一個軍官,都是田均手下的重要資源,他必然舍不得。西軍軍事文化濃厚,自然也就有將部署看做資本的習慣。

  李慢侯知道田均有意將軍官藏了起來,也不愿多糾纏。立刻對在場的兩百多人,一個個進行面試,專門挑選那些跟西夏人打過仗的。這只軍隊是童貫鎮壓方臘起義時組建的勝捷軍,當時兵力高達四五萬人,方臘起義平等之后,大部分調去跟金國聯合夾攻遼國去了,杭州只有幾個指揮的兵力留守,以免叛亂死灰復燃,田均是其中一個指揮。因此這些士兵其實都是打過起義軍的,其中打過西夏人的,都是以前就從過軍,跟過種師道這樣的西軍將門在西北打過仗的。

  一共挑出了三十個人。看到李慢侯挑出的人,田均臉上松了一口氣。葉夢得眼中露出一閃而過的嘲諷,但只要李慢侯滿意,葉夢得就滿意。于是三人盡皆歡喜。

  這三十人,全都是四五十歲年級,最大的五十出頭,最小的也過了四十。一個個頭發多少都有些白發,是田均和葉夢得眼中的老弱,沒想到公主府的統制如此沒有眼力,竟然會挑這些人充護軍。不過他們也都懷疑,這可能是新的吃空餉的法子,可以從這些老兵身上克扣軍餉。

  面試進行了一整天,到了晚上才結束,葉夢得熱情宴請李慢侯。席上解釋了一些誤會,原來翟汝文已經給他發文,讓他調查杭州官府查封公主府產業一事。席上還坐著一個富商,是杭州城里一家綢緞莊的掌柜,真正的身份,則是茂德帝姬安排在杭州的心腹,幫公主打理著巨額財產。

  李慢侯沒見過這個人,但是見過他父親和弟弟,此人正是老車夫的長子,姓侯,名東。

  席上葉夢得跟李慢侯和侯東解釋說當時查封的時候,并不知是公主產業,以為是逆產,才有此誤會,滿口答應,馬上奉還。葉夢得一點都不糾纏這些產業的性質,說到底,抄底這些朱勔黨羽低價賤賣的財產,本身就有些不地道,可這也是權貴兼并的一種方式,就看惹不惹得起地方官了。

  散席后,侯東跟李慢侯來到侯家。侯東對李慢侯百般感激。晚上還想讓他一個小妾來陪李慢侯,李慢侯不能接受,婉拒了。侯家是蔡京心腹,現在轉到公主門下,而公主也放心,正因為侯家的富貴,一個下人的兒子,不但在杭州城里擁有大宅,還能納妾,這樣的富貴,還不忠心,那就沒有人性了。

  侯東感謝李慢侯將公主一路護送南下,對他父兄也是頗多照顧。這其實都是客套話,主要是因為李慢侯現在是公主身邊的紅人,公主南下的功勞幾乎都算到了李慢侯頭上,李慢侯加官封賞,傻子都看得出來,公主最看重李慢侯。以后大家還要在公主府里做事,李慢侯最不濟也會是公主府的司承,甚至會是公主府令,到時候都要在李慢侯手下做事,這時候不巴結,到時候就晚了。

  不但是李慢侯,李慢侯手下心腹李四也得到了照顧,酒足飯飽后,派了家妓伺候,李慢侯回來的時候,他們早已睡下。

  第二日,從葉夢得處領了公文,在軍營里點齊了三十老兵,借了一百多匹騾馬和十幾艘官船,立刻出發,沿著富春江朔流而上,兩天后就趕到了婺州(金華),向婺州知州出示了柔福公主和太監馮益的書信,以及葉夢得錦上添花主動寫的公函,婺州知州也很配合,派了官差跟隨一起去義烏和東陽。

  義烏、東陽兩縣官員雖然很奇怪,公主招護軍為什么會跑到婺州來,還跑到他們這山區縣中。李慢侯解釋說因為山民淳樸,兩縣縣令都很詫異,連忙表示山民可不淳樸,最是窮山惡水出刁民,他們兩縣常為此苦惱,因為抗捐抗稅的都是這些山民。

  站在不同的角度看問題,果然得出的結論不一樣。李慢侯還是堅持,兩縣縣令也只能配合,派出差役跟著兩人前往山區招募山民。

  時間緊迫,他沒時間一一甄別士兵,想到了這樣一個主意。他去東陽,讓李四去義烏,讓兩人都招募大量山民,十日為限,能招多少招多少,軍餉從優。標準很低,甚至比一般宋軍都低。北宋招募士兵有一些奇怪的標準,宋太宗時期,看身高,喜歡挑選身高馬大的百姓當兵,宋仁宗時期,甚至按照身高發軍餉。這種理念跟地主雇長工一樣,身材高大的,力氣就大,干活就多,出力大的多拿錢。

  李慢侯的標準不一樣,他看年齡,二十歲以下,十六歲以上,身高正常即可。同時招募的時候申明,他們是去打仗的,跟北方的蠻夷打仗,這樣讓應征的士兵都有心理準備,那些不想或者不敢打仗的山民就不會來投軍。

  沒有甄別不代表不甄別,缺乏甄別的時間和標準,他用了這樣的方式。招募的東陽山民,集中起來后,讓他們徒步趕往義烏縣城,義烏招募的山民則讓他們徒步趕往東陽,先到的山民,按一定比例選取,裁掉了發路費讓他們回去。

  十日之后,李慢侯招了近四千人,而李四招了六千多人。竟然有近萬人愿意打仗,讓李慢侯沒想到。他根據自己目前的管理能力和條件,決定先裁一半,從東陽到義烏,從義烏到東陽,只有最先趕到的一半人被留下。然后讓這些人全都趕去東陽縣集合,休息兩日后,一起出發。率先趕到金華城的一半人留下,李慢侯又在被裁的一半人中選了一些身材較為高大的兩百多人,將招募兵力擴充到三千人。

  先后經過兩次對半比例的嚴酷的淘汰后,留下的這些人幾乎個個體格強健。讓李慢侯奇怪的是,其中少有身材高大魁梧的,跟他在山里游歷時候見到的情況相悖。心想這種選拔方式,可能只能選出善于跋山涉水的健將,身材高大的負擔也重,未必就善于奔跑。

  木已成舟,重新篩選已經來不及了。將三千人百人為一都,交由一個西軍老兵統帶。這些老兵,大多都是打了一輩子仗,也只會打仗的匹夫。從少年時就開始當兵,打完仗就回鄉,有仗打了,就又被招募。運氣好的,打出來了,當了小官,本事差的,就一直蹉跎成了老兵,成了軍中的弱者,受年輕人欺負,被指派做雜役。現在突然時運來了,從雜役搖身一變,領了一都兵馬,而且李慢侯還承諾會給他們都頭身份,轉眼間他們就跟打虎的武松混一個水平了,一個個掩飾不住笑臉,帶著爆發橫財的興奮。

  對李慢侯說的話,他們也言聽計從,甚至很多人用力過猛。李慢侯讓他們帶著山民立刻出發,路上教新兵們一些行軍隊列之類的技巧,有的老兵過于敬業,軍中本流行體罰,他們揮舞著軍棍,痛打一個個排列不齊的士兵。

  這些新兵都是山民,李慢侯為了讓他們能更好的凝聚,還可以將一鄉一村,臨近的士兵分在一個都里,希望能形成曾國藩湘軍那種子弟兵的氛圍。于是一個都里,幾乎只有軍官是外人,而軍官拿著軍棍打人,山民尚未馴服,語言又不通,難免就團結起來沖突,第一天就有三個老兵被人合伙給揍了。

  李慢侯立刻將三個都的士兵全部裁撤,發了路費讓他們回家。在維護軍官威嚴方面,李慢侯毫不手軟,很快大部分士兵就老實了。只是可惜李慢侯的部隊,一仗沒打,減員三百。不過新兵們老實了起來,李慢侯來的時候,帶著官船、騾馬,拉了大量銅錢,當兵前,每個士兵都發了安家費。定下月餉標準是一貫錢,并告訴他們,出戰一次就發雙餉,每月如果出戰三次以上,發三倍軍餉。若超過十天,則額外發一年軍餉。

  北宋低級士兵月餉只有三百錢,一貫錢就已經讓這些山民眼熱,隨便算算,只要打仗,他們會拿到想都想不到的錢數,一個個異常憧憬。本來他們就習慣了械斗的人生,從小打到大,打死人不害怕,窮死人才是受罪。兩相比較,那些好容易通過層層考驗,眼看著要過上富足日子的士兵被裁,對其他人的震懾力是巨大的。

  一方面是豐厚軍餉在前面吊著,一方面是軍官棍棒在旁邊敲打,加上古代軍隊隊列要求其實很低。沒有現代那么繁瑣,就要求走路橫平豎直就可以,至于先邁左腳還是右腳,沒人會管。因此很快他們就走的有了模樣,只是氣質上還是有些懶散,外加一些野性。看著不像軍隊,倒像攔路搶劫的好漢。路上就嚇到了不少人,經過嚴州的時候,治所建德縣城甚至閉了城門,駐軍登城嚴陣以待。

  李慢侯好說歹說,出示了所有文書,縣令也死活不開門。卻愿意白給一些糧食。

  就這樣浩浩蕩蕩,一路返回杭州。

  到杭州又多留了幾天,李慢侯刻意給那群老兵放了假,讓他們去跟老弟兄敘舊。

  他心里憋著壞,就是要讓這些老兵去勾搭一下西軍士兵,這些軍里的老弱都能混成都頭,李慢侯不相信其他軍官不心動,要知道他們的老長官田均也就是一個指揮,一個指揮下轄五個都頭,都頭已經是他們中第二高的官職了,剩下那些分隊長,小隊長怎么可能不眼紅。

  修整了一番,還托葉夢得幫忙制作了正規的軍裝、武器,一一分發下去后才重新上路。

  武器是舊的,新做來不及,軍裝卻是新的,讓山民們十分高興,當兵有錢拿,還有新衣服穿,哪能不高興。李慢侯可是記得,第一次見金枝的時候,她還為把衣服弄臟而哭,說自己就沒穿過那么好的衣裳,而那所謂的好衣裳不過是一身細麻布制成的而已。

  武器裝備,都是按照西軍標準裝備的,經典的山地步兵。唯一欠缺的,是鎧甲。宋軍中裝備的鎧甲極為精良,只可惜披甲率不高,不是北宋裝備不起,而是士兵扛不起。一身步人甲六十斤,能披的動這樣重甲的,幾萬宋軍中才能跳出一二百人。因此披甲兵,都是西軍精銳。而留在杭州的這只西軍,算不上精銳,本就是臨時招募起來的邊地百姓,用來準備跟遼國開戰,臨時來打農民起義軍,精銳不到哪里去。

  因此這不是重裝步兵,而是輕裝山地步兵。

  李慢侯也不計較,他也是學習摸索階段,本身就不會帶兵。甚至還以身作則的跟士兵一起接受訓練,每日也不騎馬,也不乘船,徒步跟士兵走在一起。跟老兵學習,向老兵請教。問出了許多西軍戰斗的戰例,練兵的技巧,也跟這些西軍老兵學到了許多戰場上殺人的陰損招數。

  他挑出的這些老兵,最少的也有十年的從軍經驗,都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家伙,時運不濟,沒混出頭,大本事沒有,當兵卻成精了。只是沾染了西軍士兵的普遍惡習,比如酗酒,賭博等等。也因為這些原因,一個個普遍四十多歲,竟然有一大半沒有取到老婆。以前年輕的時候,發了軍餉,不是喝酒、賭博輸光,就是逛窯子花光,日子過的倒是瀟灑,可是后半生依然只能靠當兵謀生,前景凄涼。

  幸虧遇到了李慢侯,時來運轉。

  李慢侯不知道一群西軍**,加上一群山地刁民,能摩擦出什么樣的火花,但目前看著士氣高昂,軍列日漸整齊,還練上了刀槍,似乎很能打的樣子。

  等走到湖州的時候,已經沒人懷疑這是一只精兵了。回到潯溪村之后,早都等急眼了的馮益很奇怪李慢侯從哪里拉來了這樣一只精兵,不過他不關心這些,剛見面就催促上路,他實在是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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