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 打架
長期以來，生物學界一直有一種觀點。
人之所以會老會死去，嚴格來說并不是所謂的自然過程，而是因為自身基因的缺陷。
長壽的生物，人們最容易想到的首先肯定是烏龜。
然后是弓頭鯨。
再然后是管蠕蟲，它們能在海底的通風口附近存活170年，這僅僅是平均數據，其中個別個體甚至能存活250年左右。
而再玄妙一點的，燈塔水母的無性生殖給人們帶來所謂“永久返老還童”的錯局，某種意義上也可以視為一種追求永生的方式。
因此有人猜測，如果人類的基因足夠完美，是否能夠永生不死？
修真，自此而始。
不老不死，成就無上神通，視為羽化而仙。
千古以來，無數修士為了達成這一目標走上了自己的道，而其中的湘西趕尸一派十分獨特。
他們的道，有血祭己身，以尸證道的說法，甚至不知道能不能算另一種方式的永生。
雖然世界四大古文明中，每個都有長期保存尸體不腐的古老秘法，可卻沒聽說過有真正永存尸體的方法。
關于趕尸派，關小賢在那晚過后，做過了一些了解。
趕尸派起源于趕尸，而趕尸又起源于上古。
相傳幾千年以前，蚩尤率帶兵與敵對部族廝殺，打完仗要往后方撤退，士兵們把傷兵都抬走后，蚩尤對身邊的軍師說：“我們不能丟下戰死在這里的弟兄不管，你用點法術讓這些好弟兄回歸故里如何？”
軍師說：“好吧。你我改換一下裝扮，你拿‘符節’在前面引路，我在后面督催。”
于是軍師裝扮成蚩尤的模樣，站在戰死的弟兄們的尸首中間，在一陣默念咒語、禱告神靈后，對著那些尸體大聲呼喊祈禱。
原本躺在地上的尸體一下子全都站了起來，跟在蚩尤高擎的“符節”后面規規矩矩向南走。
這是關于趕尸起源流傳最廣的說法。
也是關小賢了解的極限。
而至于趕尸這一修真門派具體如何形成，“以尸證道”又是不是那位蚩尤軍師后人所創，這些問題就不是關小賢能知道的了。
就連他面前的這位母粽子也不知道。
現在叫“母粽子”或許有些不禮貌，所以關小賢開始稱呼她的名字。
“路雨安？是你？真的是路雨安？”
關小賢沒想過，那位因白血病去世的學妹，會以這種詭異的身份跟他重逢。
他半天才回過神來。
“學長，嚇到了嗎？...”
面前皮膚蒼白的女子輕捂檀口，咯咯地笑著。
“你別笑了，跟小母雞兒似的，我滲得慌...”關小賢看到這張熟悉的面孔，居然有心情打趣了，這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學長會不會說話...”
路雨安，或者說路雨安的尸體，嬌嗔著看了關小賢一眼，輕輕拍了下他的胸膛。
關小賢皺了皺鼻子，拂過之處沒有尸臭，是一種偏薄荷的淡淡清香。
“你在聞我？”路雨安血紅色的眼睛里，不僅沒有尸體的那種黯淡無光，還閃爍起玩味的神采來。
關小賢茫然地眨眨眼，這眼神跟曾經的那位調皮的小學妹簡直職太像了。
只是如今更多了一絲魅意。
路雨安猛地一下湊到關小賢眼前，一死一活兩個人，鼻間的距離剎那縮至厘米。
“學長，我好聞嗎？”
“Σ(°△° )”
關小賢心中大呼：好妖啊！這人好妖啊！
關小賢眼見路雨安睫毛微微顫著，一瞬間就媚眼如絲，蒼白的皮膚甚至恢復了嬌潤，那略微有些濕漉漉的唇近乎要貼上來，幽蘭之氣瞬間裹住了他全身。
“小路...小安...你我同學一場...”
“學長就曾只把雨安當同學嗎？”路雨安有些幽怨地開始把手臂繞上關小賢的脖子。
“朋友！朋友一場！”
“那...是哪種程度的朋友呀？”
麻蛋，這絕對是妖術！
關小賢即使心中很清楚，可是在聞到路雨安身上詭異的體香之后，他感覺如上云端，整個人迷迷糊糊，空空蕩蕩。
素色長裙不知為何逐漸薄如輕紗，關小賢眼見得春光隱現，身體分明感受得到路雨安的呼吸，熱度拂在臉頰，又麻又癢，眼前的一點絳唇也顯得那么晶瑩欲滴，芬芳襲人。
“學長，這幾年想過雨安嗎...”
恍惚之中，關小賢在路雨安眼里那陣陣媚意中看到了一些其他東西。
那紅色眸光中，一股哀傷與思念簡直濃的快要溢出來。
關小賢本已無意回答，卻在這一剎那回想起來過去種種，腦子頓時綻發出一瞬的清醒。
而趁著這一瞬的清醒，他身上藍光迸放，整個人如同被一盆冷水從頭澆到尾！
“學長身上是什么東西？”路雨安面露驚疑，不禁顰眉，手上動作也沒有再進一步。
“是罡氣，我加持了罡氣！”
關小賢突然感覺如同圣人一樣，百毒不侵，萬邪不擾，方才如夢似幻的身體燥熱與心中悸動蕩然不存！
雖然身體僵直依然無法動彈，關小賢卻已經恢復最開始的神智，從即將沉淪的狀態中脫離。
好險！我剛才不是要差點跟一個死人...那啥吧？
這也太邪門了！
關小賢正在后怕，門開了。
“關小賢！”
“哥！”
兩聲疾呼，在電梯上就感覺到一絲不對勁的二人，慌慌張張地闖了進來，一眼就看到關小賢和一個陌生女人曖昧的姿態。
“掌門你在做什么...”
李有容震驚質問的同時也不忘了捂住洛瑤的眼。
關小賢這也才驚覺自己不知啥時候連衣服都脫了。
“有容我動不了了！”
李有容也很快知道發生了什么，畢竟棺材板就落在地上，四顆館釘還插在墻壁和天花板。
戰斗在這個小套間內一觸即發。
“洛瑤過來！”
“哦哦。”
關小賢抱著洛瑤趕緊躲到角落瑟瑟發抖。
李有容和路雨安則是對峙，目光一個比一個凜冽，噼里啪啦的幾乎要實質化了。
三秒過去，沒有多余的話，兩個身體碰撞到了一起。
一個招式盡顯殺機，另一個則是一力降十會般地硬性碰撞。
跟那天晚上幾乎一模一樣。
動靜大的快趕上震樓神器了。
關小賢趕緊從床底下翻了把電鉆出來，突突突地開了起來，以掩飾房里發生的一切。
路雨安有了上次的教訓，這次很小心地避讓一些奇怪的著力點，讓李有容無機可乘，再不能像上次那樣把她給封進棺材。
而李有容真是各種招式都使盡了，一把飛劍是刺也刺不穿，砍也砍不動，連對拳對掌也是五五開。
明明她的靈力足夠渾厚，可就是拿這個奇怪生物沒辦法。
路雨安閃轉騰挪，外人根本看不出來她有多么的“皮糙肉厚”，關小賢也或多或少感受過，路雨安的皮膚的確細嫩的根本不像個粽子。
“所以她到底是不是尸體？”
關小賢懷疑人生了。
“粽子”這個稱呼，他和很多人一樣都是從現代的一些經典盜墓小說里看來的，泛指僵尸。
而實際上早在閱微草堂筆記中就出現過對僵尸的描述。
“白毛遍體，目赤如丹砂，指如曲勾，齒露唇外如利刃類接吻噓氣，血腥貫鼻。”
這樣的形容其實首先就跟路雨安對不上號。
而至于僵尸的其他種類，什么紫僵、白僵、黑僵、綠僵、如殺馬特家族一樣的。
還有蔭尸，游尸、伏尸、不化骨這些花里胡哨的。
都特么跟路雨安的狀態不一樣。
現在想起來，他只是基于兩點先入為主地將路雨安歸類為了粽子。
一，路雨安的死訊。
二，她是棺材里崩出來的。
且不說路雨安到底是不是一具尸體，就算是尸體，那一定就是僵尸，是粽子嗎？
當然眼下也并不是思考這些東西的時候。
兩人雖然沒有大開大合，但氣浪如潮水洶涌，杯子啊碗碟啊這些早就震碎了好幾個。
關小賢眼看她們難解難分，遲早禍及電腦等大件，于是一鼓作氣跳出來。
“別打了！”
兩人反應都很快，同時收手。
叮咚——
然后門鈴就響了。
關小賢跑到貓眼一看，是兩個鄰居，其中一個是蘇元。
“快！”
關小賢連比劃帶使眼色，李有容猶豫著和路雨安互看一眼，最終達成默契，把客廳的棺材一起扛進了衛生間藏起來。
關小賢這才開門，滿臉堆笑：“兩位有什么事嗎？”
“你特么說什么事！你們家在干嘛啊！”
開腔的是一個矮胖大媽，氣勢十足，把旁邊的蘇元都給震了一下。“實在不好意思，裝修來著。”關小賢舉了舉手里的電鉆。
“裝修？你們是拆樓吧！”大媽擼起袖子，“我正在家給孫子喂飯呢，直接把我手里半碗飯都給震出去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保證不會了！不然您直接報警！”
關小賢想解釋，但又發現好像完全找不到理由，因為他們鬧的動靜的確不像是普通搬家，跟拆遷差不多。
還好大媽也懶得計較，看關小賢也耿直，直接拿報警說事了，也就不多說什么，罵罵咧咧地回去了。
她一走，蘇元才拍著高聳的胸脯，開口就把關小賢感動了：“原來你們是裝修啊，那個...實在不好意思，我以為你們出了什么事故，一擔心就把報警電話都打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