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中最終還是陷落,
裴離被殺,腦袋被摘了下來,高高的掛在了一根桿子上。
前去鎮壓暴亂的一千甲士,
聽到郡守府被破,竟沒有回援,亦是逃得逃散的散。
破舊的城墻之上,
望著逃離的甲士,沙摩柯有些不解道:
“阿父,為何放他們離開,以族人的實力,可以輕易的砍下他們的腦袋。”
老蠻王笑了笑,回到:
“若不放他們離去,金旋便不會來!”
“金旋要來!”沙摩柯激動的揮舞了兩下鐵蒺藜骨朵。
“等那個狡詐的漢人來了,定要讓他嘗一嘗我的鐵棒。”
看著神情激動的沙摩柯,老蠻王望著東北方得武陵自語道:
“只要擊敗金旋,猛虎的雄威定能重振。”
三日后,黔中陷落的消息傳回了武陵。
正堂之上,眾人正在商議著此事。
金疾聽到這個消息,高興道:
而潘濬,廖立皆是搖頭不已。
金旋見狀便問道:
“二位先生,以為如何?”
潘濬說道:
“此事還需等等!”
“等等!等什么啊?”金疾有些焦急道。
“黔中原本便是叔父所破,如今再次陷落難道不應奪回?”
聽聞此話,潘濬嘆息一聲道:
“都尉須知,我等雖有漢臣之名,但漢帝為曹所挾持,
如今州牧又逾制而行,使我等實為州牧屬臣,
而有攻下一城按理應為州牧所屬。
且黔中之守為州牧所任,
蓋因州牧不知黔中情形,急于治理,如今黔中陷落,許會讓州牧退卻。
此外黔中本就為蠻族所占,郡守以蠻制蠻,加之奇襲方能奪城,
如今敵城復還,必當警備,再次攻城恐非易事。”
聽到潘濬說了這么一大段話后,堂中陷入了沉默之中。
“若州牧令叔父攻打黔中又當如何?”金疾突然問道。
聽到此話,潘濬愣了一下,沉吟了一下說道:
“此事卻是我沒有想到!”
一旁的廖立是開口道:
“若真有此令,恐怕郡守不得不發兵黔中。”
聽到此話,金疾臉上不滿的神色立刻顯現出來:
“叔父竟能被州牧如此這般驅使。”
潘濬和廖立聽到此話,呵呵一笑,也不在回答他,而是看向了金旋。
金旋見眾人的目光看來,想了想說道:
“那便依二位先生之言,暫且觀望一陣。”
潘濬聽到金旋采納了自己的建議,便拱手道:
“郡守明智!”
就在眾人商議細節之時,
一個親衛走進來向金旋稟報道:
“郡守,外面有人求見?”
“何人?”金旋問道。
親衛搖了頭道:
“來人為表明身份,只說是江東而來?”
“江東!”
聽到這兩個字,潘濬幾人相互看了一眼。
而金旋擺了擺手道:
“將他帶上來。”
待護衛離開,金旋對潘濬說道:
“看來是被承明猜到,賊首與江東有關系?”
在眾人的等待中一人被帶來進來。
當金旋看到來人,神情微露驚訝之色。
在他的映像里,江東孫權派遣的使者,
怎么說也是像魯肅那樣的文士模樣,可眼前這人令他詫異。
其中身姿壯碩,皮膚黝黑,好似勞作的農夫,
這人來到正堂也不施禮,直接說道:
“金郡守,某來贖人!”
“你是何人?來自何處?要贖何人?”金旋問道。
“哼!金郡守心知肚明,何必問某?”
“你不說,我怎知你要贖誰?”
壯漢聽到此話,冷笑一聲道:
“金旋,看來你是不愿意放人!”
聽到壯漢直呼金旋姓名,在場眾人臉色皆是一變,
要知道在這個時代,直呼姓名,可是相當于指著鼻子罵人,當然若無表字,不算其中。
壯漢如此言語,先是惹怒了金疾,他猛的站起身說道:
“叔父,此人定是那賊人同伙,應抓起來。”
壯漢聽聞此言亦是不懼,大聲道:
“汝等要知道,洞庭由大江直通江東,一夜可至武陵,金郡守若是放之可還能得些錢糧,
若不然…”
壯漢直言威脅,非但沒有嚇到金旋,反而讓金旋有些好奇,被抓的是誰?
若能招攬…
可這時漁村中的那些慘像突然浮現,讓金旋心中有些難受,于是質問道:
“那些被掠殺的百姓,何人給他們交待?”
“哦!一些草頭而已殺便是殺了,金郡守若以此加價,未免有些好笑。”
潘濬廖立幾人,聽到這壯漢如此無視百姓性命,神色皆是不悅,
便是金旋也不能理解,這些人的腦回路,
此時的金旋猛地回想起后世的一句話。
“殺得人多了,人命在他們眼中和豬狗無異。”
金旋有何其扯了幾句無關痛癢的話,
最終還是將其放走,
并非是金旋心善,饒恕了這無禮之人,
也不是兩軍交戰不斬來使的原因 而是潘濬偷偷的像金旋遞了一條小竹簡。
待壯漢離開,金旋便看向了潘濬,
潘濬見金旋看來,笑了笑回到:
“郡守,此人并非是來贖人!”
“何解?”金旋問道。
潘濬拱手道:
“若不是郡守已經定下,在民眾前處斬賊首日期,
此人如此言語,濬當真懷疑他與那賊首有仇。”
金旋聽到此話,點了點頭。
潘濬繼續說道:
“既然如此,那便只有這一種可能?”
聽到此話,金旋突然想到了什么,脫口而出道:
“他們想要劫人!”
潘濬見金旋想到了,拍手道:
“正是!”
這時一旁的金疾撓了撓腦袋道:
“既然要劫人,派這使者過來,有何意義?”
金疾的話,讓堂中的眾人陷入了沉思中,
“也許是為探查武陵中情形。”潘濬猜測道。
可這個猜測剛說出口,潘濬又自顧自的搖了搖腦袋,否認了他自己的說法。
“這使者的行為確實詭異。”
郡守府外,壯漢頭也沒回,匆匆離去。
他也是沒有想到金旋會放自己離開,
按照將軍的設想,有七成的幾率自己會被金旋砍了腦袋,而活命的只有半成不到,
至于那兩成半,便是他來這里的目的。
想到此處,壯漢拍了一下腦門,心中暗道:
“糟了!將軍交待的事情還沒有完成,回去要受罰了,
金旋真不是個大丈夫,我如此辱他,唉…嗯…想跟蹤某…”
壯漢瞟了一眼身后暗影綽綽的幾人,閃身而去,
金旋那幾個親衛跟了過來,見失去了壯漢的身影,也只能干瞪眼。
當金旋得到這個消息后,心道一聲“果然”。
然后便下令戒備,將賊首關押之處增加了一些守衛。
武陵城東的一處密林中,有上百人聚集其中。
“將軍,已探得消息,三日之后在東門處斬。”
只見一渾身著甲的雄偉之人,站了起來,問到:
“可探明關押之所?”
“將軍,方才小七去過,發現郡守府守備森嚴,只得按照將軍之法,作為使者進入府內,
可惜,金旋既未抓他,又未殺他,故…”
說道這里那被稱作將軍之人點了點頭,可緊接著便咳嗽了兩聲,
一旁與之長相符的年輕人,急忙說道:
“父親,回去吧!”
將軍聽到自己兒子如此說道,大怒道:
“我竟有如此忘恩負義之子,”
他喊完,又是劇烈的咳嗽兩聲,
“可…可父親,派遣小七為使,已讓我等暴露,現不離去…。”
兒子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打斷:
“我太史慈信義篤烈,遣曲阿為洞庭湖上牽制長沙,
當初吾便有言,若其落難必救之,
如今正是兌現諾言之時,豈容推脫。”
“可,即是如此為何要派使者暴露我等?”
太史慈嘆息一聲道:
“金旋平定蠻族,保得一方安寧,
雖不得已行陰謀算計,為父敬佩其行,亦應提醒一聲”
“以父親如今地位何必親自來救,再說父親如今的身體,已不比當年。”
聽到此話,太史慈哈哈大笑,震得一片林鳥飛起,
“小病而已,不必擔憂,為父還未到四十,還可為孫家效力多年。”
見父親如此模樣,太史亨還要說什么,卻被一旁的人碰了一下。
此時的太史亨回想起什么,嘆息了一聲,
父親的為人,作為兒子的他再清楚不過,
也正因為父親如此性格,無法得到重用,
相當年太史慈亦是因此罪了官吏,遠避遼東,
之后恰逢黃巾之亂,太史慈前去探望其母,得知祖母被北海孔融善待,
又得知孔融為黃巾軍所圍困,
太史慈幾位重恩,不顧生死,竟然孤身一人突破上萬黃巾軍的包圍,
前去向劉備求援,最終使得孔融得救,
當時的劉備和孔融對太史慈的義舉和勇猛,驚為天人。
對其禮遇甚厚,意圖招攬,
可惜太史慈因與劉繇有言,重信諾的他不顧重用,南下江東。
但當他到了曲阿時,卻又不受劉繇重視 太史慈也沒有因此懈怠,
當時令劉繇太史慈偵視軍情,
恰好有一日,太史慈尋至神亭,遇到到了同樣來巡視而來的孫策。
彼時孫策所帶有程普、黃蓋、韓當、蔣欽、周泰等數員猛將。
而太史慈只帶了些小卒,
太史慈沒有退卻,選擇硬剛眾將。
眼看太史慈就要陷入危機中,這時出來一位曲阿小將,
竟然擋下了其他人,在這小將的纏斗下,亦為太史慈贏得緩和之機,
而孫策手下的幾名猛將,
見自己竟然被一無名小卒所纏斗,深感其辱,因而下手及重,
小將雖然只是為了拖延時間,游斗于期間,
雖然保住了性命,但還是受了重傷,
此事之后,太史慈自覺欠下恩情。
直到后來劉繇為孫策所敗,太史慈與那曲阿小將降于孫策。
太史慈因恩情向孫策推薦了這名小將,
孫策亦是欣賞曲阿小將的神勇,
又因其只有小名,而無大名。
孫策便給他起了一個孫曲阿這個名字,
可惜正當孫曲阿要被重用之際,孫策遇刺身亡。
孫權又對兄長所留之人有所顧忌,孫曲阿便無出頭之路。
孫策遇刺身亡的那一年,太史慈在柴桑防備劉磐襲擾。
當聽到孫策遇刺,他是悲痛不已。
當時他就懷疑,孫策遇刺與劉表與一些關系,
雖然江東一大族宣稱對此事負責,但他還是有理由懷疑劉表。
畢竟那時孫策天天叫喊著:
“定江東,平江夏,殺黃祖,報父仇,滅劉表,誅小人”
而孫策又是如此勇猛,竟然得江東小霸王之稱,
其勇猛絲毫不弱于當年的孫堅,
如此之人如何讓劉表安寧,畢竟殺父之仇總是要報的。
因而在如此懷疑之下,孫曲阿被他派到了洞庭湖中。
洞庭湖極為廣闊,北可到達江夏,南郡。
東西可達長沙,武陵。
又可通過大江直達江東。
如此便利之地,豈能不圖謀之。
因而孫曲阿去往洞庭湖的目的有兩個,
一則為賊,擾亂劉表的大后方,
第二個原因,是為了江東攻打荊州探路。
至于劉表水軍的圍剿,
這時的劉表的水軍皆在江夏防御江東,
面對江東的水軍,劉表可絲毫不敢大意,
因為此時江東水軍的都督是——周瑜。
但事情的發展往往出乎人們的意料,
未曾想到的是,孫曲阿竟然為金旋所破。
這是所有人沒都有想到的。
當初太史慈的部下得到這個消息皆是不相信,
如此勇猛之人,竟會敗給一個無名之輩。
當消息確信后,太史慈不能安座了。
孫曲阿的恩情還沒有還上,讓他去洞庭湖中做事,又遭遇死難,
雖然這些年里,人們不說什么。
但他們的地位到如今,差距如此之大,難免讓人產生一種,
他在壓制這曲阿小將的錯覺,
若是曲阿小將死在武陵,江東之人該如何看待他。
借刀殺人!
因此在這小將出事的消息一傳回江東,
他便親自領兵出發前去救援。
而救援的方法也他們思考出了兩種。
第一種便是贖人,
但這無疑會暴露江東的野心,
此舉不可取,
第二種便是把人救出來。
這種方法得到了一眾武夫的同意。
畢竟太史慈的名聲在外,
當初他單騎傳信的事情深入人心。
眾人也相信他有能力將其救出,
因而當聽他要來此救人眾人無數人愿意跟隨。
太史亨望著遠處的武陵城,
”不知不覺便想遠了。”
太史亨看著父親,那有些潮紅的臉色,
雖然有時不理解父親的行為,但這一次:
“希望一切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