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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7.提著一籃子雞蛋

  一句話說完,那胖婦人就急急忙忙的轉身走了回去,于奇正聽她話里的意思,似乎是知道那雞蛋有什么用途的。

  本來想喊住問一下的,但那婦人走的極快,幾步就已經走遠了,心里盤算著反正她要送雞蛋來的,等下再問也不遲,也就轉身回去了。可誰知道,于奇正剛到家門口,那胖婦人就一陣風一樣刮了過來,到了于奇正面前,將一籃子生雞蛋往于奇正手里一塞,話都沒說一句,又像一陣風一般的刮走了。

  于奇正提著一籃子雞蛋,一句話愣是沒來及問出口。于奇正無奈,只好將生雞蛋提了回去,一進后屋,那女聲就響了起來:“還好!時間還來得及,你將那二十個生雞蛋,供在觀音畫像之前。”

  “等晚上一定會有人來請你赴宴,但你千萬不可和來人同行,你要找個借口讓他先走,你自己隨后再去。”

  “宴席一定會設在陳瞎子家,到時候他們都會聚集在宴席上等你,有段興旺和陳瞎子在,他們也沒法出來監督你,正好給了你個機會。”

  “你去的時候,就提著這二十個生雞蛋,從楊家大門口算起,每走十步,丟一個雞蛋,二十個雞蛋丟完,也該到陳家院子里了。于奇正一聽,回想了一下,陳瞎子的家距離自己的家,好像還真差不多二百步左右,只是這每走十步丟一個雞蛋是什么意思?

  沒等他問出口,那女子繼續說道:“到了宴席,說話喝酒都可以,別喝醉就行,但是菜能不吃就別吃,如果實在推辭不過,記住了,最多最多只能吃二十筷子菜,多一筷子,誰都救不了你!另外,你得隨時注意著那個冷口冷面的李塞托,那廝自詡賽華佗,救人的本事不怎么樣,害人的手段卻不可小瞧了。”

  “他要是一直板著臉倒無所謂,他要是忽然對你笑了,立即離席歸來,不管什么人勸阻都不能停留,回來的快就算他用了鶴頂紅我也能救,回來晚了,就算大羅金仙來了你也只有死路一條。”

  于奇正聽的一陣陣心驚肉跳,這哪還是宴席啊!這擺明了就是讓自己去送死啊!自己干嘛非要去赴這個宴席,不去不就成了?當下直接就說道:“那我還是不去了!”話一出口,那女聲就冷哼一聲道:“不去的話,你會死的更快的,去了還有一條活路,不去就一絲活路也沒有了,所有的人都會來殺你,就算楊其修復生,也阻擋不了。”

  “這是規矩,這幫老頑固遵守了一輩子的規矩,怎么可能會讓你一個毛頭小子打破。”

  于奇正又是一愣,這還跟哪無主木牌的事情有點像,還盯上自己了,自己這什么運氣?走哪都招霉運啊!

  那女子既然這么說了,可見不去是真的不行,但他心里實在害怕,就央求道:“前輩,你什么都清楚,要是想幫我的話,為什么不和我一起去呢?”

  這一聲問的,那女子不說話了,過了半晌才嘆息一聲,恨恨道:“我困守此地幾十年,那是不想離開,要是出得去,我早出去將他們全都殺了,哪里輪得到那幫小人得勢!”

  “不過你也不用心,即使我出不去,只要你按我的吩咐行事,他們也奈何不了你。”

  于奇正一聽明白了,敢情這女子真的是被困在這里,要這么說的話,肯定是在自家那堵沒門的墻里,可她一個人在里面幾十年,是怎么活下來的?別的不說,沒吃沒喝硬餓也餓死了。剛想到這里,門外忽然闖進一人來,一進門就喊道:“楊家的小子,陳爺有請,晚上在陳爺在設宴款待!”

  來人正是那紫紅臉漢子,沒錯的話,應該是那高大老頭的兒子段天威,不過此人面色十分不善,根本看不出可相信的地方來。

  于奇正抬頭看了看天,經過這些提前安排,天色已經快黑了,當下就應了一句,讓那段天威先回去,自己隨后就到。

  段天威也沒等他的意思,直接轉身走了,這倒是省去了于奇正的麻煩,等段天威一走,于奇正一轉頭,面對那墻壁說道:“那我去了?”

  那女子說道:“去吧!是生是死,就看你自己了!”于奇正心里想,靠自己什么?自己啥都不知道,完全一頭霧水,在家莫名其妙遇上一個無主牌位被逼來的,一到的時候還挺開心,現在看來,這山村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這女人是誰不知道,一村的人都等著要自己的命,這都哪跟哪?自己怎么就攪和進來了呢?起因可能還是因為這幾把鑰匙。

  得!今晚有人再提鑰匙的事,自己直接就給他,都散出去了看他們還怎么辦?

  主意打定,籃子一提就出門了,門也不鎖了,天生也沒什么值得偷的。

  那女子交代的他可一點沒忘,出了門口就開始數著腳步,每十步丟一個雞蛋,一籃子雞蛋正好到陳瞎子家后面,回頭看看,一路雞蛋,搞得于奇正完全摸不著頭腦。反正已經到這一步了,不去是不可能的,那女子說的清清楚楚,去了還有活路,不去死路一條,也沒啥可選擇的,當下將牙一咬,將籃子一丟,于奇正從屋后出來,直接進了陳瞎子家院子。

  院子里擺了三張大圓桌,每張桌子旁坐了十來個人,估計全村的人都來了,還是以老人居多,四十左右的都算年輕的,有見過的也有沒見過的。

  陳瞎子和送鑰匙的那幾個老人占據了一張桌子,同桌的還有那胖婦人和紅臉漢子,留有三兩個空位沒人坐。

  其余的老人一張桌子,那些四十左右的則一張桌子,劃分的很是明確。

  但詭異的是,一院子三十來號人,竟然一點聲音都沒有,個個都像木雕泥塑一樣,除了啪嗒啪嗒抽煙袋的聲音,連個呼吸都聽不見,如果不是桌子上的菜肴還冒著熱氣,真的會讓人感覺就是一堆塑像。

  可于奇正一出現,場面立刻就變了!

  于奇正一進院子,大家立即就熱鬧了起來,喧嘩吵鬧,各種問候,一個個都熱情的不得了,和剛才那種死一般的寂靜,存在著天壤之別。

  于奇正在大家的各種歡迎聲中,被送到了陳瞎子等人那一桌,還非要他坐上位,于奇正以年輕為借口,死活不同意,坐在了那紫紅臉漢子和胖婦人中間,坐這稍微安心一點。

  一落座,陳瞎子就起身笑道:“這幾十年了,楊家終于來人了,可喜可賀!我們沒有白等,幾十年的苦苦守候,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

  一句話說到這里,陳瞎子的表情似乎都忍不住有點激動了起來。

  隨即陳瞎子開始介紹起來,他雖然雙目全盲,卻好像比誰看得都清楚一樣,手一指一個,毫無偏差。

  一圈介紹下來,于奇正將幾人的名字都記了下來,那高大老人段興旺、紫紅臉漢子段天威、胖丫三個都早就知道了,那圓胖老者叫俞士杰,冷口冷面的叫李塞托,白發高瘦老者叫蕭龍山,滿面慈祥的則是海婆婆,陳瞎子自然不用介紹。陳瞎子介紹一圈,才想起問于奇正的名字來,于奇正也沒瞞著,笑道:“各位也就叫我于奇正吧!”

  本來于奇正以為,介紹完畢了就該談到正事了,只要他們一提鑰匙,自己就趁機將鑰匙還回去,可自己剛一報完名字,陳瞎子就端起了酒杯,招呼大家宴席開始,那些人好像也都心照不宣,沒一個提鑰匙的,瞬間推杯換盞起來。

  于奇正心里可記得一清二楚,這菜不能超過二十筷子,雖然那些老人個個熱情招呼,于奇正也只是每次就動一筷子就放下來。

  很快就有人看出來了,問于奇正是不是菜不合口味,于奇正就推說下午吃了幾個饅頭,不餓了,倒是引起大家一陣哄笑。

  酒席之間,于奇正也沒感覺出什么不對來,大家都很熱情,看起來和正常的宴請沒什么兩樣。

  整場宴席下來,只有兩個人表情是不對的,一個是那段天威,一張紫紅臉始終板著,臉上掛滿了擔憂。

  另一個就是冷口冷面的李塞托,這家伙從來都沒露出過笑容。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閑聊了起來,幾位老人說的都是和于奇正爺爺有關的,于奇正對爺爺的印象極其模糊,感覺也插不上什么話。

  當下就轉頭和那紫紅臉漢子攀談了起來,問道:“段叔,白天我一進村時,你和我說的那幾句話,是什么意思?我咋聽不明白呢?”

  那紫紅臉漢子似乎很不想和于奇正搭話,但于奇正問了,也不好不回答,只好說道:“就是幾句詢問罷了。”

  于奇正繼續追問道:“那幾句話我可都還記得,段叔你給我說道說道。等我三個月后回去了,也好向人炫耀的。”

  于奇正雖然是真的不懂那幾句話是什么意思,卻也隱約猜到了一點,可為什么要盯著這個問呢?他就是要讓在座的人都知道,不管他們以為自己是誰,自己就是個門外漢,和這個村一點都沒有關系,住三個月就走,不管你們要做什么?別將自己計算在內。

  另一方面,他也想探探這些人的,看看這個村上的人,到底都是干什么的?

  可那紫紅臉卻說道:“我說了些什么,自己都忘了。”

  這完全是推脫,于奇正好不容易琢磨出來的小心眼,怎么可能讓他就這么算了,立即笑道:“我記得!北斗星在哪?山里走還是水里漂?萬兒如何稱呼?背上有沒有草?此地有立旗,不賞秋后飯,過堂風也不許刮。”

  那紫紅臉見推不掉了,只好說道:“是問你從哪里來?北斗星指的是方向,山里走和水里漂是問你在陸地上還是在水面上討生活。”

  “萬兒就是名字,背上有草是指身上背著人命案子,立旗是指這地方有主了,秋后飯以前犯人都是秋后問斬,臨死前吃頓好的,但咱們這不收留犯事的人,過堂風是路過的,路過的就趕快離開,不許在村子里停留。”

  他這一解釋,于奇正心里就頓時咯噔一下,是了,果然是江湖黑話,哪有普通百姓說話用黑話的?看樣子這一村人,都不簡單,自己該如何是好?

  剛想到這里,那段興旺就瞟了一眼段天威道:“威兒,你可真長能耐啊!本事沒學多少,倒是混了滿嘴的江湖話,你要是有怒兒一半省心,老子就死都瞑目了。”

  那段天威一聽,一張紫紅臉膛更是脹的通紅,惱怒的看了于奇正一眼,似乎是在責怪于奇正不該多話。

  那蕭龍山一見,急忙笑道:“老段就是這脾氣不好,要依我見,天威這也沒比天怒差什么,這些年兢兢業業的,把他們一輩人團結的很好嘛!我說老段,你也不能太偏天怒了,都是你的仔,你這樣可不對。”

  那段興旺身形高大,脾氣也極其火爆,這本是平平常常的一句話,他卻頓時冷哼一聲道:“怎么?我們段家的事,什么時候輪得到你蕭龍山來管了?這楊家坪,輪到你做主了嗎?”

  大家一見這話說的嗆起來了,急忙打起了圓場,陳瞎子將酒杯一放,笑道:“你們兩個老東西,加一起一百四五十歲人了,還是這般不知收斂,這不是讓小輩看笑話嘛!怪不得當年其修說你們倆成不了什么大事!”

  一句話說完,手一伸將青竹杖拎了起來,說道:“你們先喝著,我這得去一趟茅房,到底年紀大了,憋不住尿了,想當年楊其修在一起的時候,為了狩獵山里那老魈,趴在草叢里硬呆了兩天兩夜也能憋住......”

  一邊感慨著,一邊點著青竹杖走出了院子,向屋后而去。那蕭龍山也起身道:“正好,老陳,我跟你一起,這天都黑了,你摔了咋辦?”

  陳瞎子笑道:“天黑不黑,對我來說又有什么區別?你說的好像天不黑我就能看見似的。”說著話,卻沒等蕭龍山,自顧向屋后走去。

  于奇正一見,急忙起身道:“蕭爺爺,我還沒敬你酒呢!來來來,我敬你老人家一杯,祝你老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于奇正為什么要攔著蕭龍山呢?這天還沒黑,陳瞎子去無所謂,他看不見啊!要是蕭龍山也去了,一眼看見一路的雞蛋,估計自己那點把戲人家就看破了,所以他不能讓蕭龍山也跟去。

  蕭龍山一見,看了一眼陳瞎子的背影,喊道:“老陳,撒個尿可要不了多少時間,你可得快點回來,一幫老弟兄們,都看著你呢!”

  于奇正一愣,這話說的,話里有話啊!但究竟什么意思,他卻搞不明白,蕭龍山一句話說完,也端起了酒杯,陪著于奇正喝了一杯,順勢坐了下來,這事就算過去了,于奇正頓時松了口氣。

  可不知道怎么的,于奇正剛坐下,就發現幾人的神色都有點不對勁了,每一個人的目光,都時不時的瞟一眼院門口,似乎都在等著陳瞎子快點回來,這倒是有意思,搞得好像都怕陳瞎子會跑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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