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音鈺狠狠地白了于奇正一眼:“就你有腦子?”
于奇正懶得理會她,繼續看著道路兩邊。
雷音鈺等了一陣,跳到丁字路口的交叉點,朝右邊那條長長的通道走了幾步。
片刻后,見于奇正沒有跟過來,回頭罵道:“你還縮到烏龜殼里干嘛?”
“保護好我的頭。”于奇正理直氣壯地答道。
雷音鈺一下子明白了過來,臉上閃過一團紅暈,走回來去揪于奇正的耳朵:“你這個死流氓!”
“別動手動腳的。就算我是流氓,也還不是死…流氓。我現在還活得好好的呢。”于奇正撥開雷音鈺的手。
“你到底走不走?”雷音鈺氣急敗壞地說道。
“走,當然走。只不過啊…”于奇正搖頭晃腦地說:“子曰,道不同不與為毛也。你走你的右邊,我呢,還是要走我的左邊了。”
說完之后,從洞口跳出來,徑直朝左邊的路上走去。
雷音鈺氣得用力咬了咬下唇,遲疑片刻,還是跟了上來。
片刻后。
“我說吧,這就是條死路!”雷音鈺狠狠地說道:“白費力氣。”
“你錯了。”于奇正一副有教無類的樣子教訓道:“這不叫死路。死路就是進去之后,刷刷刷一頓亂箭,把你射得跟個刺猬一樣。”
“鴨子死了嘴殼子硬,懶得和你說。”雷音鈺一邊說著一邊邁步朝外走。
確實,這地方就是一個封閉的小洞穴。四周全是天然的石壁,除了地下堆著一些散亂的石塊之外,什么都沒有。這個不用多考慮就知道,這里不可能存在什么機關或者通道之類。
于奇正一把拉住了她。
雷音鈺還待掙扎,于奇正豎起手指放在嘴唇邊:“你聽。”
見于奇正的臉色不像是開玩笑,雷音鈺側著耳朵聽了聽。
從對面路的方向,先是傳來一聲沉悶的巨響,聽上去就像是某種不知名的大型野獸發出的叫聲一樣。
于奇正急忙趴到地下,聽到了一陣沙沙聲。那聲音怎么說呢,就像是在安靜的沙灘上突然爬上來許許多多的螃蟹一樣。
只見他臉色大變,急忙起身跑到洞中去撿地下的石塊。同時焦急地喝道:“還不快來幫忙?”
雷音鈺不解地問:“幫什么忙?”
于奇正一邊把地下的石塊在洞口壘著一邊說道:“我知道這里是什么了?”
“是什么?”雷音鈺問道。
“避難所。”于奇正加快了壘石的速度。
“避難所?是什么?”雷音鈺依舊搞不明白。
于奇正也懶得和這些“落后”的古代人解釋,在現代建筑中,都會設立一些“人防”“避難所”之類的公用設施,以備有突如其來的災害時,人們有個臨時的安身之所。
雖然現在不知道來的是什么,總之絕對不是什么好東西。這個古代的避難所,應該就是為了躲避現在這種情況的。
盡管雷音鈺不是很懂,但看到于奇正這么緊張的樣子,也就跟著過來幫忙搬運石頭。
石頭壘到半人高的時候,那邊方向又傳來了那種叫聲。
從聲音上來看,就這么一會兒,已經近了許多。可見來的這東西速度極快。
于奇正臉色變得更加凝重,壘石頭的速度又加快了。
好不容易終于把石塊壘到了洞頂,雷音鈺累得坐在地下喘著氣。
“轉過身去。”于奇正用命令的口吻說道。
“干什么?”雷音鈺不服地說道。
“讓你轉你就轉,哪來那么多廢話!”于奇正的聲音中充滿焦急。
雷音鈺也知道,這個時候他應該不會和自己開玩笑,于是調轉了身子。
外面的聲音變得更大了。聽上去就像是草原上萬馬奔騰,又像是錢塘潮洶涌而至。
雷音鈺聽到身后傳來一陣淅淅索索的聲音,緊接著就是于奇正不耐煩的叫聲:“把你那個殺蟲粉的盒子給我。”
外面的聲音越來越大了,連地面都開始微微的震動。雷音鈺呆了一呆。
“快點,老子控制不住了。”于奇正吼道。
雖然不知道他在說什么,雷音鈺還是依言把盒子地了過去。
片刻后,于奇正說道:“可以了。”
雷音鈺這才轉過身,只見地下有一團泥漿樣的東西。
于奇正捧起泥漿,就朝壘起來的石頭縫中糊去。
雷音鈺不由得暗暗奇怪,這山洞中這么干燥,他是在哪里弄的水啊?隨之很快就聯想到剛才那陣淅淅索索的響聲,不由得紅著臉罵道:“真惡心!”
她剛剛罵完,就聽到于奇正惱怒地埋怨道:“艸,泥漿不夠了。”
抬頭一看,確實,剛才制造出來的泥漿只糊到山洞的一半高度。
于奇正眼睛轉了兩圈,落在雷音鈺身上。
雷音鈺滿臉通紅:“你干什么?”
于奇正說道:“你說干什么?快去尿!”
雷音鈺的臉漲得像一個紅蘋果:“我不!”
“你是要尿還是要死?不是吃屎的屎,是不知死活的死!”于奇正吼道。
雷音鈺當然也知道他說的是實話,但這多讓人難為情啊。
可是在怎么難為情,也不至于不要命吧?當下只能尖叫了一聲:“你要敢回頭看一眼,我就挖了你的眼珠子!”
剛剛蹲下身子,就見到眼睛通過石塊中孔洞觀察外面的于奇正急迫的叫聲:“你快點!要來不及了。”
雷音鈺臉憋得通紅,但也不好犟嘴。
于奇正繼續催到:“好了沒?”
雷音鈺又羞又氣:“我…我那個…我尿不出來。”
“廢物!”于奇正怒罵道。
但他也知道,這時候罵也解決不了問題啊。用衣袖抹了抹額上的汗,然后嘟著嘴唇開始“噓噓”吹起口哨來。
雷音鈺更窘了:“你別吹了,你一吹我更不行了。”
于奇正急得直跳腳,怒吼道:“真難伺候。”
可能是被他這么一吼,雷音鈺嚇得一個激靈,黃河之水就天上來了。
還沒等她系好褲子,于奇正就急不可耐地轉身沖了過來,把地下的泥和水隨便拌了幾下,就又火急火燎地去糊洞口去了。
雷音鈺的一顆小心臟噗通噗通地跳了好久,才上去幫著他一起去糊好了墻壁,只留下兩個用于觀察的小孔。
順著觀察孔朝外一看,雷音鈺嚇得臉色發白,差點一下子跌坐到了地下!
外面是一道黑色的洪流,正朝他們這個方向席卷而來。
這道浪潮并不是由水珠組成的,而是無數只尸蟲密密麻麻地疊在一起,不停地向前翻滾。“蟲浪”的高度,都差不多快齊人的肩膀了。
眼見蟲浪越來越近,雷音鈺緊張得渾身發抖,忍不住雙手緊緊抓住于奇正的右臂,就像溺水的人抓著救命稻草一樣。
于奇正本人也覺得頭皮發麻,這景象實在是太特莫的惡心了。
正準備收回視線時,看到黑色蟲海中,好像出現一道白色的影子。
急忙重新集中注意力看過去,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一口白色的石頭棺材,在蟲海中時隱時現。看上去就像是一條在驚濤駭浪的大海中不斷起伏的船一樣。
這怎么回事啊?這不是尸母身下的那口棺材嗎?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難道說,這個鬼地方不止那么一口棺材?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推翻了之前的一個結論。
之前看到那個尸母下面的石棺,于奇正的推測是那就是傳說中的大巫師的棺槨。
可如果這樣的棺材不止一個的話,這個結論就很難成立了。
即便其中有一口是大巫師的話,那另外的又是誰的呢?
“有四口。”雷音鈺小聲說道。
于奇正扭過頭疑惑地看著她:“你是說,這樣的石棺總共有四口?”
雷音鈺點點頭,語音干澀地回答道:“是。”
“里面裝的是什么?”于奇正追問道。
“我不知道。”雷音鈺說完之后補充了一句:“我真的不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有四口?”于奇正不無懷疑地說。
“我哥就告訴我說,里面應該有四口石棺。但他自己也不敢確定,更不知道里面裝的是什么。只說是很厲害的東西,遇到了盡量避開。”雷音鈺答道。
蟲海已經完全過來了,到達丁字路口之后就轉向沖到于奇正他們來的那條路上去了。
雖然也有些零散的尸蟲因為慣性沖到他們這條路上,但可能是因為糊墻的泥漿中含有一些殺蟲粉。雖然是很微量,但尸蟲應該也察覺到了,轉頭匯入隊伍之中。
雷音鈺也不由得臉色發白。如果二人在那個通道中繼續停留,又或者到了丁字路口之后右拐的話,現在就已經葬身蟲海之中,絕無半點幸存的可能。幸虧那時候于奇正堅持拐到了這個避難所。
大概一盞茶時間之后,蟲海終于全部“流”進了他們來的通道之中,二人這才一屁股坐到了地下,大口喘息不已。
接下來該怎么辦?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這句話。
二俅帶著李臺兄妹一起到了荊塔高速通道的建設現場,剛一下馬車就遇到了采薇和黃月娥。
“你們怎么也來了?”二俅不解地問道。
采薇笑道:“我過來看看。”
“這邊現在是最重要的事了,大家都是集中力量啊,所以我最近也在這邊來做飯了。”黃月娥也說道。
“唉喲,今兒個有口福了哦,又能吃到黃局長親自掌勺的美味了。”二俅打趣道。
“吃吃吃,就知道吃。不是我說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找房媳婦給你做飯洗衣了。”黃月娥若有所指地看了李瀟玉一眼:“這位姑娘是誰啊?怎么眼生得緊?”
“哦,我給你找的兩幫廚。估計也是笨手笨腳的做不了什么事,隨便使喚劈劈柴淘淘米什么的就行了。”二俅大大咧咧地說。
“哎呀這可不行,我說了也不算啊。”黃月娥為難地說:“現在咱們和廚師學校那邊說好了,以后自從他們那邊的畢業生擇優錄取。”
“啥?啥時候搞了個廚師學校,我怎么不知道啊?不會是叫新西方吧?”二俅撓著頭問道。
“什么新西方新北方的,還是叫曌建廚師培訓學校,簡稱曌廚校。剛開班不久,和采薇說過了。”黃月娥答道。
“行吧行吧,你們為難就算了。我還是把他們丟到孫小寶那邊吧。”二俅說完就要帶著李臺他們去現場。
“我也去。”采薇說道。
“等下過來吃飯啊。”黃月娥在后面大聲叫道。
沒多久,二俅、采薇和李臺兄妹四人就找到了孫小寶。
見到二俅和采薇,孫小寶笑得嘴巴都裂開了:“報告勾代總,報告何副總,你們來得正好。荊塔高速通道第一段鐵軌已安裝完畢,正準備試車呢。”
二俅大喜:“這么快?昨天下午我走的時候都還差很多呢。”
采薇看著孫小寶血紅的雙眼說道:“又干了了通宵?誰允許你們通宵施工的?”
孫小寶嘿嘿笑道:“勾代總啊,您是不知道啊。那幫孫子就是不肯走,我沒辦法啊。唉,您是不知道啊,我是好言相勸,說得口都干了,他們就是不聽我的。后來我沒辦法,于是一個一個的去罵回去休息。可是吧,您看著路這么長,我把這頭的人罵走了,那頭的人干得那叫個歡騰啊。等我跑那邊罵走,這邊的又偷偷摸摸上來了。您是不知道啊,我就這么這頭罵了罵那頭,趕著他們回去睡覺…”
“于是你也就罵了一夜?”采薇沒好氣地說道。
孫小寶用手抓著頭皮嘿嘿直笑。
“如果你現在不回去睡覺,就地免職。還有,如果接下來還有這種加班的情況,同樣就地免職。”采薇嚴肅地說道。
“別別別啊,”孫小寶急了:“我去睡,我去睡,可現在馬上試車,我總得看完了再去睡吧。不然我也睡不著啊。”
采薇轉過身,無比嚴肅地說道:“你來得晚,沒直接和于大哥接觸過。那我告訴你,要是于大哥回來,知道你們這么做事。別說你了,就我都免不了看臉色。”
“勾代總,這事真不怨我。”孫小寶一臉委屈地說:“我還真沒讓大伙這么干。真的是他們自己非要干的,騙你我是孫子。”
“你們這些管理人員是干什么的?”二俅插嘴進來:“還有孫小寶,你少在老子面前來這套。沒你們這些當官的默許,可能嗎?再說了,光靠工人自愿做事,沒有指揮協調,能做嗎?”
孫小寶苦著臉說道:“二爺,您也不能光怪到我頭上啊。蔣欽那個老東西,還有從秦鐵牛那邊來的那群貨,哪個都不比我孫小寶干得少啊。”
李臺兄妹完全是傻眼了。從來只有偷奸耍滑的,怎么這曌建的人全體犯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