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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0.? 夷陵、枝江、影響力

  蔣欽繼續笑著說道:“你要換一個角度看啊。咱們哥倆啊,就相當于那封疆大吏。就算官居三品四品,可實權比朝中一品大員不會小啊。不是特別信任的人,能坐這個位置嗎?”

  虞弘新喝了一口酒:“屁!啥實權啊?你看看你,在這邊搞得灰頭土臉的,誰來關心過你?”

  話不投機,蔣欽笑了笑,岔開了這個話題。

  和二俅說這話,其實蔣欽要表達的是“我就知道你們不會忘了我”的感激之情。但二俅聽了這話,嗅到一絲不是很好的氣息。

  正如蔣欽所說,他和虞弘新是屬于封疆大吏般的存在。一旦這樣的人思想上出了問題,就不是一個人的問題了。

  更重要的是,虞弘新在竟陵縣,張有德和死去的唐七始終是個隱患。

  二俅決定回到荊州之后,立即知會萬茛茍去關注一下這件事。

  當然,在蔣欽面前卻沒有表現出半點的異樣,只是自責了一番沒能即時知道蔣欽的困難,不然也不會把事情搞到這么大。

  蔣欽倒是不以為然。畢竟這次最后的結果,一舉解決了用地和用工兩大難題,可以說是因禍得福。

  兩人的話題由此就轉到接下來磚窯的發展上。

  依照現在的局面,磚廠的生產方面的問題用不了多久就能得到解決,現在就得考慮到運輸方面的問題。

  蔣欽提出,隨著產量的擴大,運輸的人員就必須要跟上。

  二俅對這個觀點也非常認可,表示等這邊生產穩定一點后,他就去找倪大虎,共同商量解決這個問題。

  運輸局長倪大虎這幾天很煩躁,原因都是因為一個死不要臉的人——孫小寶。

  光聽這個名字,人們腦海中就會出現一個圓圓臉,總是笑起來的露出兩個酒窩的乖巧胖小子的形象。

  但實際上,孫小寶和什么“圓臉”、“白胖”、“乖巧”之類的詞完全不沾邊。

  他是枝江漕幫的老大,基本上從夷陵到荊州這一段的水運都是他的勢力范圍。

  這里未免有個看上去很奇怪的事。

  無論夷陵、荊州,都是赫赫有名的歷史名城。從水運上來看,大的碼頭也都是在這些沿江大城市。

  而漕幫的規模,又和碼頭的吞吐量息息相關。

  一個小小的枝江漕幫,憑什么能在這么一段黃金水道上呼風喚雨呢?

  這就要說到本朝皇帝的一個決策了。

  圣上即位之后,馬上將手下一眾能臣干將派到各軍事重鎮。

  其時,專門把長江沿岸重鎮的文臣武將召集在一起,說了這么一番話:

  “水利之事,農田之本。農田之事,天下之本。”

  “長江、黃河者,天下二脈也。主脈淤塞,社稷大亂為之未遠矣。”

  “朕所謂淤塞,其意有二。”

  “其一指泥石堵塞水路。洪湯泛濫,沿岸居民流離失所。故沿線官民,應視堤防為生命。該疏者疏,該堵者堵。水防之事,諸位愛卿須時刻謹記。”

  “其二者,人淤也。前朝之時,各地漕幫橫行。猖獗之處,就連地方官府尚須聽命于之。”

  “水運落入歹人之手,兵器、糧草、鹽運、藥品等物資即可快速地運至各地暴徒之手,實乃心腹之患!”

  “漕幫者,以碼頭為根基。故荊州、江夏、夷陵等地,必須徹底鏟除這類幫派!”

  這幫官員都是開國元老,不僅個個能力超群,對圣上更是忠心耿耿。

  既然圣上下了命令,那絕對是不折不扣地執行。

  談到是怎么具體執行的嘛,用圣上那兩個字來形容足矣。

  那就是——鏟除。

  不到一年的時間,各地漕幫便全部銷聲匿跡了。

  不過,這有很快有了新的問題。

  這個問題,用一句話也差不多可以說清楚:水至清則無魚。

  不僅僅是跑船,不管哪行哪業,親帶親鄰帶鄰都是最常見的現象。

  很多時候就出現了一些很難定性的問題。

  比如說,有一個大家族,家里幾十口人都是跑船的,也有幾十艘船,這個是否應該定義為“漕幫”?

  還有,跑船很多時候是需要相互關照的。比如遇到風浪啊、擱淺啊等等意外。

  同一個地方的人,因為守望相助,大家形成圈子,這個如何定義?

  有人提出以是否違法來定義。

  這種說法看上去很美,但實際執行中還是有問題。

  比如,兩群人并非為直接的經濟目的而發生了群毆,其中一群人都是跑船的,是否定義為漕幫?

  兩個跑船的家族,并非為搶碼頭而群毆,是否定義為漕幫黑斗?

  當然,在“嚴打”的大環境下,這一切都不成問題。有殺錯無放過就可以解決了。

  不過沒多久,高壓政策的副作用就出來了。

  那就是不光沒有人再愿意去做跑船這個營生,連在碼頭做搬運的人都沒了。

  人嘛,誰不怕死呢?冒著砍頭的風險,賺一份只夠養家糊口的銀錢,誰干啊?

  這樣一來,經濟方面的問題就出現了。

  運輸是否通暢,永遠是社會經濟是否發達的決定性因素之一。

  在這個年代,大件和長途物品的運輸,如果只是依靠陸路的話,不僅費時費力,而且還會造成另外一種“淤塞”。

  于是后來,慢慢就沒有原先那么嚴厲了。

  利益和風險,永遠是人們衡量是否去做一件事的標準。

  當風險沒有那么大時,自然就又有人來做這件事了。

  而只要是需要抱團才能獲取更大利益的事情,就一定會形成幫派。

  于是,漕幫又開始慢慢死灰復燃了。

  盡管官府放松了相關的控制,但對荊州、夷陵這樣的地方,還是一直保持著高壓態勢。

  于是就形成了這么一種奇葩的局面。越是大的、重要的城市和碼頭,漕幫的影響力越小。

  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枝江漕幫才得以在這段江面上說得上話。

  可孫小寶又是怎么和倪大虎混到一起的呢?

  這就得從當初石料的事情說起了。

  由于荊州城這邊所需的石料,都要從夷陵、枝江一帶運來,運輸部就肯定得去和孫小寶接觸了。

  倪大虎找到枝江漕幫時,孫小寶的態度非常爽快。

  只是考慮到運送石料利潤不高,自己下面的船只恐怕都不愿意做,沒法幫到這方面的忙。

  只要倪大虎自己出船只,枝江漕幫不收任何任何的抽水。

  不僅如此,還給倪大虎保證,在枝江碼頭上下石料的搬運工,絕不會收一毫的高工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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