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云龍看清桌上的象棋,免不了對董明遠腹誹一番,值此非常時期,你不思上陣殺敵,卻熱衷于教另一個男人象棋,腦袋不是被驢踢了就是被門擠了。
“陸參軍,你來教陛下下象棋,本將親領一萬精兵去攻打皇宮!”聶霸天站起身道。
陸云龍躬身道:“屬下遵命!”
柳含煙見一等危險品聶霸天要去攻打皇宮,好生著急,當即用上了苦肉計。
柳含煙很巧妙地將一燭臺打翻,讓燭火與燭油適度地與自己霜雪般的左臂肌膚來了個親密接觸,柳含煙疼得夸張地叫喚:“哎喲,將軍,我這條手臂怕是要廢了!”
“將軍,你別管我了,讓我痛死算了!”
被溺愛的總是有恃無恐。柳含煙一點小燙傷成功地在寧靜和諧的迎鳳院制造了一場大混亂。
待郎中為含煙抹上燙傷藥膏,混亂稍稍平息,陸云龍不識時務地對董明遠道:“將軍打皇宮去吧,柳姑娘有我看著就行!”
“那怎么行?含煙受傷了,我哪有心思上戰場?”董明遠幾月前還能視江山為第一,視含煙為第二;幾月的接觸讓董明遠對含煙愈加迷戀,不知不覺中便將柳含煙的位置擺在最前了。
“屬下領人前去成不?”陸云龍問道。
董明遠道:“你不能走,二王爺府今夜得加緊防護,確保明日禪位大會如期進行。”
“以將軍之見,皇宮是打還是不打?”
“讓副將唐知禮領一萬精兵前去。”
今夜的硼城注定要演繹一場刀光劍影。
唐知禮率一萬精兵包圍了皇宮,一時間火光四起,殺意彌漫。
眼見宮門緊閉,宮墻固化,皇宮外不見御林軍的人影,唐知禮暗笑皇帝的無能、懦弱,只知防守,不敢主動迎戰。
唐知禮思忖,如強行破門攻城,勢閉造成大量體力消耗,若有御林軍里應外合,此行必敗無疑。
無奈之下唐知禮施行激將法。
“劉佩羽出來受死!”唐知禮騎在戰馬上叫囂。
“劉佩羽是懦夫!”唐知禮命部下高呼。
“劉佩羽是縮頭烏龜!”
“劉佩羽是一等廢物!”宮墻外的呼聲花樣輪換。
宮墻內,劉佩羽端坐于太師椅上,悠閑品茶,對墻外謾罵充耳不聞。
“陛下,讓奴才殺出去活捉唐知禮!”御前護衛鐘茂林道。
“有精力先留著!”
“他們罵您!”
“罵累了就不罵了!”
“太難聽了!”
“把耳朵塞住就聽不見了!”劉佩羽站起身將兩棉團塞進鐘茂林的耳朵。
待呼聲漸弱,劉佩羽對鐘茂林道:“點火,敲鼓,奏樂!”
“陛下有何指示?”鐘茂林耳朵里塞著棉團,沒聽清劉佩羽的指令。
劉佩羽替鐘茂林取出棉團道:“點火,敲鼓,奏樂!”
一時間,宮墻內火光沖天,鼓樂喧天,人聲震天!
“唐知禮進來受死!”
“唐知禮是懦夫!”
“唐知禮是縮頭烏龜!”
“唐知禮是一等廢物!”
宮墻內的御林軍循環高呼口號,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唐知禮就不如劉佩羽那么沉得住氣,他當即率兵攻城。
劉佩羽早年修地下宮殿之時就對宮墻從材質與厚度、構造上下了不少功夫,宮門更是堅不可摧。
唐知禮用撞錘、沖車等破城門的工具都未能成功破門,只好借云梯助攻,此時,宮墻內的弓箭手張弓搭箭,千箭齊發,叛軍傷亡過半。
劉佩羽聽見外邊哭喊聲不絕于耳,臉色卻頗顯凝重,連連搖頭:“造孽呀造孽!”
戰爭是不可能溫情脈脈的,免不了人頭落地、血肉橫飛。即使是叛軍一方的傷亡也令劉佩羽唏噓扼腕,想要取他首級的這些人也曾是他的臣民。
唐知禮率眾千辛萬苦入得宮墻,先前的鼓樂手、弓箭手連同劉佩羽本人都神奇般消失。
“撞鬼了!撞鬼了!”
“皇上必有神助!”
叛軍身心俱疲、軍心渙散,此時,潛伏在宮外的御林軍沖進皇宮,叛軍們無心戀戰,紛紛棄械投降。唐知禮趁亂逃出。
迎鳳院,柳含煙喋喋不休地與董明遠話家常,內心難得的雀躍。
“將軍舉事的出發點是什么?”
“權力、財富、美色都是爺們兒至愛。”
“你還想別的女人?”
“不瞞你說,此前本將的部下便以選秀為名抓了大量美女,但本將只是想嫁禍于劉佩羽,倒不是真就看上了誰!本將的心里只有你!”
“往后將軍可還有別的規劃?”
“帶你去看世界。圍棋國的天元山,跳棋國的跳梁河,軍棋國的行云溝,六子棋國的清虛洞都是不錯的去處。”
“哪里的山水不是一樣的么?”
“山水可能一樣,但心情會有不同,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就算是平常的山水也會看出別樣的韻致。”本該是何其粗獷的董明遠竟說出了如此浪漫動人的話語!
柳含煙看著董明遠眼里的柔光,心中五味雜陳,感動,酸楚,悲愴,惶惑,惋惜,甚至負疚感…應有盡有。
董明遠當然不明白,柳含煙此時內心的雀躍只是為了另一位男子——蕭陌塵;再美的風景,柳含煙也只是想跟隨蕭陌塵一道去領略。柳含煙的眼里除了蕭陌塵,再不能容下別的男子。
盡管柳含煙對蕭陌塵的表白有過遲疑,有過沉默,有過患得患失,甚至有過欲擒故縱,但蕭陌塵卻一直在她心里,須臾不曾遠離。
幾月以來,在她與董明遠談笑自如時,在她向劉飛雨學棋時,在她靜聽詩琴撥弦時,她總是不著痕跡地將一位斯文犀利霸氣睿智的翩翩公子掩藏在心底,成為支撐她前行的希望和動力…
而明天,她便可與之重逢了!
晨光劃破長夜,鐘聲敲醒黎明。柳含煙興奮地步出大廳,仰望長空,大喊:“天亮了!”
董明遠也緩緩步出大廳:“天亮了!”
他竟和柳含煙徹夜不眠,談了一整宿!
“含煙,明日二王爺便搬進皇宮了,此處便是咱們在京城的窩了!”董明遠興奮地說道。
柳含煙沒聽見,她的思緒已然越過了眼前的高墻,穿越了茫茫的原野,叩響了意中人的窗欞…
“夢寒,夢寒——”她在心底里發出最強烈最深情的呼喚!
“含煙,含煙——”蕭陌塵猛然坐起,眸光看向發白的窗戶,才明白適才是在睡夢中,可為何他十分真切地聽見了柳含煙的呼喚。
是夢?非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