賦竹軒,韓鳳嬌哭得個“淚痕紅浥鮫綃透”,眼睛腫得跟春桃一般,朝云愈勸她愈傷心,愈勸她哭得愈來勁。
韓承旭推門而入,韓鳳嬌便沖到韓承旭懷里哭得更響了。韓承旭對朝云示意,朝云退了出去。
韓承旭扶著鳳嬌到一旁坐下,低眸溫言:“妹妹哭這么傷心,是宇航欺負你了?”
“哥哥,鳳嬌不想嫁人,你去跟我娘說——”
韓承旭:“是不想嫁人,還是不想嫁不合心意的人?”
韓鳳嬌:“誰也不想嫁!”
韓承旭拍拍韓鳳嬌的肩膀:“好好,不嫁不嫁,誰也不嫁,娘和哥哥養著你!韓府不缺這點口糧。”
韓鳳嬌聽了,抬頭說:“真的?”
韓承旭用絲帕替她擦擦眼淚道:“我妹妹要不樂意,便是物華天寶之地,也不必去。妹妹可想好了,誰也不嫁么?”
韓鳳嬌低語:“眼下鳳嬌還沒準備好。”
韓承旭點頭道:“好,哥這就讓朝云回韓府勸勸娘退婚,你放心,哥決不會讓你接受你不中意的爺們兒!”
韓鳳嬌把頭埋在韓承旭懷里輕語:“還是哥哥最好了。”
韓承旭心生一計,對韓鳳嬌道:“你退婚這事先不急著跟宇航說。”
韓鳳嬌問:“這又是為何呀?”
韓承旭道:“傻丫頭,哥自有道理。”
梓虛河上,柳含煙轉頭對凌風說:“兩百銀兩到手,你一百,我一百。”
凌風:“都歸你。”
柳含煙回眸對蕭陌塵道:“再來!”
蕭陌塵眼眸中銳芒立現:“賈公子深藏不露啊,早知賈公子棋力如此了得,本公子就不玩了。”
“二公子何時變得這般小氣了?爺們兒最瀟灑的做派便是撒銀兩的舉動。”柳含煙道。
陌塵黑眸中意蘊頗深:“這么愛財,你本可走捷徑的。”
含煙神色坦然:“未經多大心力的財物,用起來心里不踏實——”
陌塵:“桔國象棋個人賽,男子冠軍二十萬兩,亞軍十五萬,季軍十萬;女子冠軍十五萬兩,亞軍十萬,季軍五萬。此財路須得費些心力吧?”
含煙:“姍姨好富有哦。七連冠呀。”
陌塵:“那可不是!蕭莊一年的租糧折合成銀兩也就十萬兩而已。”
含煙:“區域賽的獎勵豐厚么?”
陌塵:“區域賽主要職能是確定全國個人賽的參賽人選。加之中央把地方財權收了,地方財力有限,故區域賽獎勵不多,冠、亞、季軍所獎銀兩依次為三、二、一萬兩——”
如花:“這棋到底下還是不下?”
陌塵:“開棋啊,就等你了。”
如花:“紅炮二平五。”
含煙:“黑馬8進7。”
陌塵:“紅馬二進三。”
凌風:“黑車9平8。”
如花:“紅兵七進一。”
含煙:“黑炮8平9。”
陌塵:“中炮對左三步虎,這車亮得夠快呀。紅馬八進七——”
半個時辰過去。含煙道:“四百兩銀子到手。”
如花不干了,“二位太強了。”
含煙反駁:“是二位太弱了。”
蕭陌塵不服:“別動不動‘二位’‘二位’的,本公子是受連累的好吧?”
如花:“咱們不比象棋,換一種玩法,你們敢不敢應戰?”
含煙:“說來聽聽。”
如花:“紙牌。如花可是郭莊第一高人。”
含煙:“有自吹的嫌疑?”
如花:“不信試試!”
凌風:“可哪來的紙牌啊?”
如花隨手摸出一副紙牌,“裝備隨時攜帶。”
郭如花為在場人大秀洗牌手法,無論雙手聯動,還是單手操作皆流暢優雅。
凌風大贊:“郭姑娘果然是個中高人,單憑這洗牌功夫,便足可笑傲桔國了。”
含煙潑冷水:“無他,唯手熟爾。手上功夫,練練便成;腦中不足,無計可施。”
如花揚眉挑釁:“這回如花就讓你輸個口服心服!”
如花指指凌風,對陌塵說:“寒哥哥跟賈公子互換位置。咱們組隊啊。”
蕭陌塵在柳含煙身側坐下,他側身低眸對含煙:“這回還扮弱小可憐無助不?”
含煙回身睨他一眼,掉頭看郭如花花式洗牌:“差不多就行了吧,洗再好也不如出牌好。”
于是四人拿牌。
郭如花跟開掛一般,手氣好得驚人,連續三局獨自主導全局,弄得柳含煙和凌風沒了脾氣。
“你在洗牌上動了手腳!此局含煙洗牌。”含煙道。
含煙纖手洗牌,動作極為笨拙,蕭陌塵看不過意了,右手一伸說道:“還是我來吧,我洗牌你總沒什么可懷疑的。”
含煙自我解嘲:“沒練過,操作技能不熟。”
一局下來,含煙凌風獲勝。
含煙將牌擱陌塵手中:“你再洗。”
一局下來,含煙凌風再獲勝。
含煙再將牌擱陌塵手中:“還你洗。”
這局下來,依然是含煙凌風獲勝!
“咦,這就邪了門了,寒哥哥,你洗牌時動了手腳吧?”郭如花道,“不成,這局讓賈公子洗牌。”
“我動了手腳我會輸這么慘?”陌塵反問。
“難說哦。搏美人一笑是有可能的。”郭如花道。
“想象力如此豐富,你為何不去寫詩呢?”陌塵應道。
凌風洗牌,雙方基本打成平局。
夜間,葉劍鋒獨自一人在小樹林練劍。
韓承旭找來:“宇航,你的晨練足足提前了五個時辰!”
葉劍鋒充耳不聞,手起處,一根細竹應聲而斷。
“去為難一根細竹,宇航,你皮癢了不是?信不信,我削死你!”葉已姍的聲音。
“姐姐,我錯了。我不去為難竹子便是了。”葉劍鋒老實收了劍,卻沒發現人。
韓承旭樂了:“姍姐還真能治你。”
葉劍鋒道:“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我姐發話。”
韓承旭問:“這么說,你吃了她不少苦頭。”
葉劍鋒道不以為然:“她也就嘴上說說而已,就從未對我動過真格的。”
韓鳳嬌從一旁大道上走過,只瞟了一眼樹林中的葉劍鋒,便低頭過去了。
葉劍鋒神色陡然一黯,韓承旭道:“走,咱們叫上夢寒,去喝上幾杯。”
舞文院,蕭雅塵與問笛過招,首次與之戰平,樂得手舞足蹈,把一旁觀棋的凌風驚得目瞪口呆:“看不出小雅塵在象棋上有這般造詣,跟哥哥我下兩局行不?”
雅塵:“才不跟你下呢。含煙姐姐說你好厲害的。”
凌風:“你不跟我下,那我跟你下,行不?”
雅塵:“敢偷學我的獨門招數!我對姍姨就玩的這一招!”
向賢院,已姍獨坐琴臺前,苦練指法…
慕秋院,含煙獨自一人伏在寫字臺上,筆走游龍…
含煙放下筆,將書收好,捏了捏手,忽然想起數日前夢寒為她拿捏時的情形,不覺有些悵然。
稍后,疏影回來,含煙提及下午玩牌時的情形,疏影便道:“玩牌?你不知郭姑娘和二公子是洗牌高手么?咱們和他們玩牌,都不讓他倆洗牌。”
柳含煙呆了半晌,眸光不由自主地掃向對門的撫琴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