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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回 挑事生非

  一家人于是繼續吃起飯來。

  之后沈九林幾次都想問沈恒白日感覺如何,有幾分把握了,話到嘴邊,想到季善叮囑過他的話:“爹,您回頭千萬別問相公考得怎么樣之類,他自己心里都有數的,咱們既不懂,就不要平白給他壓力了。”

  到底都忍住了,待吃完晚飯,便讓大家都散了,“都回房去好生泡個腳,早些睡吧。”

  季善遂也收了碗筷,回灶房去洗涮。

  沈恒要幫她,讓她趕回了房間去,“你先去泡腳吧,尾鍋里的水我剛試過了,已經很熱了,泡腳正合適。你舀完了水記得添滿,我待會兒還要泡,還要把我的湯婆子和手爐都添滿…不行,我得盡快把棉拖鞋做出來才是,再這樣下去,腳肯定要生凍瘡了。”

  沈恒哪怕聽她絮叨,都覺著溫馨有趣,不想離開。

  架不住季善又催了他兩遍,只得提著熱水,先回了房間去泡腳。

  一時季善收拾好了灶房,便端著給沈恒熬的安神湯,也回了房間去,“喏,這是給你做的三味安神湯,以酸棗、麥冬和遠志熬成的,你喝了后,今晚應當就能睡個好覺了。”

  沈恒見她進來了,忙把腳自水里抬出,擦干后穿上鞋,才有些不自然的道:“季姑娘怎么連這些都懂呢,實在太淵博了。你放在桌子上吧,我馬上去把水倒了,就回來喝。”

  季善點點頭:“好啊,你先去倒水吧,倒完了順便給我提半桶回來,我也好泡一會兒。”

  沈恒應了,出了房間,不一時便提著季善的桶回來了。

  季善腳凍了一天了,如今的鞋底都是以粗布一層層糊了糨糊,再納成的,又硬又冷,穿著真的是受罪,不看見熱水時還好,如今只看見桶里騰騰往外冒的熱氣,季善便已覺得受不了了。

  忙上前接過沈恒手里的桶,放下便迫不及待褪起鞋襪來,待把雙腳都泡到桶里后,才舒服的吐了一口長氣,“雖然有點燙,不過燙得好爽。”

  “咳咳咳…”話音未落,就聽得沈恒在一旁咳嗽起來,下意識抬頭一看,正好就見沈恒正滿臉通紅的往后轉身。

  季善不由扶額,她總是一不注意就忘了避嫌了,雖然她真不覺得這有什么好避嫌的,可沈恒跟她畢竟不是一個時代的人,保守與男女大防簡直就是本能了,所以以往季善洗腳時,一般都會拉起中間的簾子,沈恒一般也會自動避出去。

  偏方才她一時激動,竟給忘了,弄得沈恒也來不及避出去…

  季善正自尷尬,沈恒已道:“季姑娘,我去灶房喝安神湯吧,喝完了正好把碗洗干凈,你慢慢兒泡。”

  說完便大步出了房間去,待進了灶房后,才長長吐了一口氣。

  女兒家的腳可不能輕易讓男子看了去的,若是別的姑娘在他面前那樣毫不遮掩的洗腳,沈恒就要深信那姑娘是對自己有意,愿意與自己共度一生了。

  可換成是季姑娘,他壓根兒不敢那樣奢望,她可自來都這般大方坦蕩的,看了他的腳是如此,讓他看了自己的腳,也是如此,要是多早晚她忽然變得嬌羞扭捏起來,那他就真能看到希望了…問題是,那一天多久才會來到?

  不過季姑娘的腳好小好白啊,腳趾頭還圓圓的,好生可愛,與他的真的是大不一樣…呼,他想什么亂七八糟的呢,簡直跟個登徒子沒什么兩樣了!

  不行,他不能這樣褻瀆季姑娘,還是想想今日的卷子吧,有兩道題他都不能確定,回頭可得好生查閱一下集注,或是好生請教一下夫子才是…

  季善都泡完腳好一會兒了,沈恒才終于回來了。

  她知道他不好意思,遂先笑道:“安神湯喝了?那早點兒睡吧,明兒還得考呢,也就這是你第一次模擬考,講究個循序漸進,這會兒你才能待在房間里,還能有舒服暖和的床睡。下次我可就要給你加碼,讓你睡在號房里了,不然真上了考場,你照樣不適應,也是白搭。”

  沈恒的確還有些不好意思,但見季善如此大方坦蕩,心里小小的失望之余,也不覺得扭捏了。

  點頭道:“已經喝了,這便睡,多謝季姑娘方方面面都替我考慮得這般周全。不然明晚我就睡號房吧?不瞞季姑娘,今日考完后,我才真覺著有種脫胎換骨的感覺了,還是從身到心都脫胎換骨那種感覺,所以就算明晚睡號房,我也一定沒問題的。”

  季善聽他這樣說,心里欣慰得不行,面上卻未表露出來,只笑道:“還是下次吧,這次就算了,沒有誰是一口就吃成胖子的,總得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不然爹娘也不能放心。”

  頓了頓,又道:“咱們已經算是開了個好頭了,不是嗎?所以更不用著急了,睡吧。”

  沈恒想到自己之前醒來后,父母忽然多了的那么多白發和老了差不多十歲的臉,沉默片刻,到底點了頭:“那好吧,咱們循序漸進。”

  隨即待季善到了她床前,拉上了簾子,安置好后,才吹了燈,自己也到自己床上躺下了。

  滿以為自己心潮澎湃,肯定要好一會兒才能入眠的,不想卻很快有了睡意,也不知是安神湯的效果,還是他心里無形中放松了許多的緣故?

  總之沈恒不知不覺已陷入了黑甜的夢鄉里。

  余下季善豎耳聽了一會兒他那邊的動靜,確定他呼吸均勻綿長,是真的睡著了之后,才嘴角吣著笑容,很快也睡著了…

  有了昨日模擬考的經驗,次日再考時,便無論是沈恒這個考生,還是沈樹季善等輔助人員,都更從容了不少。

  自然沈恒答起題來,也是越發的冷靜,越發的得心應手了,到得下午酉正時,已只剩最后一道題,留待明日再考了,畢竟縣試府試雖都可提前交卷,卻只能提前到考完的當日,以防舞弊。

  第三日,沈恒仍是早早便進了號房,把最后一道題細心答完,又把前面的題目都通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遺漏的后,便提前交了卷。

  這也是季善與他說的,如果確定已沒有遺漏,大可提前交卷,省得再往回看自己的答案時,指不定就會越看越覺得不對,越看心里越沒底,然后便忍不住涂涂改改起來,那卷面就真得很快便不能看,指不定還會把正確的答案生生改錯了,——畢竟根據季善的經驗,很多題目都是第一版答案才是正確的。

  沈恒第一次下場便是吃的弄花了卷面的虧,自然明白季善言之有理,有時候適當的果斷也的確是必須的。

  于是沈恒第一次模擬考試的第一場,便在第三日交午時時,還算比較順利的結束了。

  季善雖知道他這次算不得累,還是提前請沈九林幫忙殺了一只雞,加了安神養心的幾味藥材進去,打算中午好生給他補一補,下次再讓他好生睡一覺,明日才能加倍精力充沛的投入到新一輪的學習當中。

  可巧兒季善午飯剛做好,路氏便自娘家回來了,一回來便滿臉喜色的與眾人道:“你們大表嫂五日前生了個大胖小子,你們二表嫂比她遲發動了兩日,生了個大胖丫頭,你們舅母一下子就添了一雙孫子孫女兒,高興得什么似的,請我們全家滿月時都必須得去吃喜酒呢!”

  又忙著給大家派發紅雞蛋。

  沈九林忙道:“家里一下子添了兩個奶娃娃,大嫂既要照顧大的,又要照顧小的,能忙過來嗎?你就該再多留幾日,給大嫂搭把手才是啊。”

  路氏笑道:“兩個侄媳婦兒的娘家媽都趕在各自女兒發動之前,住到了親家家里,再加上族里幾位嫂子幫襯,大嫂已經忙得過來了,且大哥捎了信兒回家,至多半個月,就能帶著兩個侄兒回家了,所以大嫂讓我回來,我就沒跟她客氣。”

  頓了頓,“我這不是惦記著恒兒模擬考的事嗎,怎么樣,恒兒…不對啊,這會兒不是正該考著呢嗎,恒兒怎么會在這里?”

  季善看了一眼沈恒,笑道:“娘,相公考得很順利,題目都答上了,所以便提前交了卷,反正在號房干坐著也是白白受凍不是?您就放心吧,我飯都做好了,這便開飯吧?省得涼了就不好吃了,等吃完了飯,您有什么話兒,再與相公慢慢說也不遲。”

  沈樹也笑道:“是啊娘,看您眼睛都漚下去了,這些天兒肯定累得不輕吧?我們還是先吃飯,等吃完了,有話兒再慢慢說也是一樣的。”

  路氏已是滿臉的驚喜,“老四真的題目都答上了?真的嗎,善善你沒有騙我吧?這可真是太好了,我、我、我…”

  說到最后,已有些語無倫次,眼睛也紅了。

  她這些天在娘家當真是從早忙到晚,片刻歇息的時間都沒有,可就算累成這樣,晚間依然睡不著,就因為掛心著沈恒的模擬考,怕他不能下筆,或是出其他什么狀況,甚至又暈倒,她當娘的心當真已經是怕了。

  還得死死克制著,不能表露出來,以免路舅母也跟著擔心,本來家里就夠忙夠亂了。

  卻不想,一回來便有這樣天大的好消息等著她,看來老四是真的要轉運,自家也是真的要轉運了!

  沈九林見老妻說著就要哭了,雖然很明白她的心情,卻不愿她在兒女們面前失態,忙笑道:“這是高興的事兒,你可不能哭,仔細孩子們笑話兒你。老四媳婦,開飯吧,早些吃完了,老四和你們娘都好好生睡一覺,大家也都歇一歇,這幾日我知道大家其實都累得不輕。”

  季善也不想路氏無形給沈恒太大的壓力,可能于有些人來說有壓力是好事兒,因為有壓力才能有動力,可這一條于沈恒來說,顯然是行不通的,他如今最好什么壓力都別再有,有意無意善意惡意的,通通都別再有!

  遂笑著應了“是”,“馬上就開飯,爹娘和大家伙兒稍等啊。”

  出了堂屋,往灶房端飯菜去了。

  一時飯畢,路氏知道這些日子季善肯定也累得不輕,便堅持要幫著她洗碗,正好她有話要問季善。

  而季善呢,也想著路氏肯定有話問自己,自己也有些事必須得盡快告訴她,遂不再推辭,與路氏一道端著碗筷,進了自家的灶房。

  果然一進灶房,路氏便壓低聲音問起季善來,“善善,老四真的把所有題目都答上了,他真的沒有再緊張害怕嗎?你看過他答的題目了沒,不會是為了安慰我們,胡亂寫的吧?我這心一直都懸著沒著沒落的,你快都告訴我!”

  季善見路氏滿臉的焦急,忙笑道:“娘別急,相公真的把所有題目都答上了,我雖不大懂,卻也看得出他都答得有條有理,字跡工整,怎么可能是亂寫?您就放心吧,相公的學問可是從來沒問題的。”

  “真的?”路氏忙又道,“那他也真沒緊張害怕?我就怕他又、又…”

  季善擺手笑道:“娘過慮了,不過相公一開始的確有些緊張,聽三哥說來,一直都臉青白黑的,還抖得握不穩筆,但后來我想了個法子…”

  就把自己是如何讓沈松幾個小的側面提醒沈恒之事簡略說了下,“幸得這個法子湊效,相公很快便冷靜了下來,開始答題了,之后的時間更是一直都在專心答題,三哥每次到了時間去給他添姜湯熱水時,都得提醒他幾次,他才會發現。昨兒和今兒相公的狀態就更好了,一切都很順利,所以才能提前交卷,不用這會兒還在號房里白白受凍。”

  路氏聽得沈恒還是緊張害怕了的,反倒松了一口氣,“這么說來,他是真的已經克服了害怕,克服了心魔了?”

  也更感激季善了,“善善,娘都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才好了,你肯定是老天爺特意給我們母子送來的福星吧,不然怎么會你一來了咱們家,便好事一樁接一樁呢?不,你肯定是仙女下凡吧,不然怎么可能什么都懂,什么都難不倒你?”

  季善聽得失笑不已:“娘您實在過獎了,主要還是靠的相公自己,無論是之前他醒來,還是這次,他若自己不能克服,我們這些旁人就算說得再多,做得再多,又有什么用?我還有一件事告訴娘,娘聽了可別又像剛才那樣夸我啊,那我真要不好意思了。”

  就把之前她和沈恒去聚豐樓賣皮蛋方子的事也告訴了路氏,末了避重就輕道:“倒是沒想到,聚豐樓的大掌柜竟肯給我四十兩,我一開始還以為就算大掌柜肯買,只怕肯給我二十兩也就頂天了,這下好了,咱們可以好生給相公滋補身體,讓他沒有后顧之憂的備考,直至年后下場了。”

  路氏這下已不止是驚喜,簡直就是狂喜加震驚了,“就、就、就你之前說的那個什么蛋,就你讓我給你那二十顆鴨蛋,就換了四十兩?這簡直、簡直…”

  完全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了。

  季善少不得只能像沈恒給沈九林解釋的那樣,也給路氏解釋了一遍,“不只是那二十顆蛋…沒有二十顆,我自己先在家剝開了五顆,所以是十五顆。但那十五顆只相當于是敲門磚而已,真正賣的是方子和菜譜,所以聚豐樓才肯給這么多銀子,不然一顆蛋二兩多銀子,得是恐龍…得是鳳凰蛋了吧?”

  路氏一聽就明白了,狂喜卻未減分毫:“你這孩子,怎么就這么能干,這么靈巧呢?娘都不知道該怎么夸你才好了!”

  本來方才還想著要側面點一點季善,讓她以后還是別在吃食上那般拋費,譬如今兒中午的雞,就不該殺的,誰家敢天天這樣吃呢,有金山銀山也擱不住啊,還是要在吃飽的基礎上,稍稍省儉一些。

  這下也不用點了,善善這般能干,隨便一張方子就能掙來四十兩銀子,在吃上多花費一點怎么了,本來她和恒兒也正是需要補身體的時候。

  一面又忍不住慶幸,虧得已經分了家,不然善善辛苦換來的銀子,就得充公給全家人花用,卻到頭來指不定人家花用了你的,還掙不來一個“好”字兒了,畢竟她掏心掏肺二十幾年,不也沒換來一個好下場嗎?

  季善見路氏高興得不得了,猶豫了一下,還是笑道:“娘,當日換了銀子后,我和相公去買了不少東西,有給相公滋補調養身體的中藥,有各色吃了對身體好的干果,我還買了些棉花布料和面霜簪子之類。我給您和二姐也都備了一份兒,一共花了差不多十兩銀子,所以如今還剩下三十兩,我怕我自己保管不好,要不我還是交給您來保管吧?”

  話說得漂亮,心里卻是無比的肉痛,她好容易掙來的銀子,當然還是自己保管著更方便更有底氣,回頭也能想買什么再買什么。

  可這么一筆“巨款”,沈九林與路氏又都已知道了,她總不能連個態都不表,就自己收起來,那時間一長,婆媳之間指不定就要出問題了,——至少在自己離開之前,季善還是希望能與公婆處好關系的,他們待她是真的不錯。

  所以還是問一問路氏的意思吧,若她不替她保管,當然就最好;反之,她也只好上交,以后要用銀子時,都讓沈恒替她去問路氏要了。

  不想路氏卻是想也不想便道:“都已經分了家了,你們自己掙來的銀子,當然都得由你自己來保管,交給我保管算怎么一回事兒?回頭你不是買個針頭線腦的,都得找我拿銀子,你不嫌麻煩,我還嫌呢。且讓那兩個見了,怕是又不知道要怎么編排了,你自己收好就是了…你也別與我推辭了,我也是做兒媳婦過來的,有什么不明白的?大家相互體諒,遇事多替對方想想就行了。”

  頓了一下,“只是一點,哪怕如今有銀子了,你們還是要省著點兒花才是,‘手里有糧,心里不慌’,不然回頭需要銀子了時,卻已花得差不多了,急忙之間可上哪兒弄去?”

  季善為路氏的開明和善解人意暗自松了一口氣,笑道:“那我就聽娘的,自己收起來了,不過娘放心,我一定會該花的才花,不該花的絕不花的。我給娘買的簪子和面霜,待會兒給娘送去啊。”

  路氏笑道:“我都一把年紀的人了,還用那些干什么,你自己留著用就是了。”

  “那可不行,我特意給娘買的,還是相公給您挑的呢,您見了一定會喜歡的…”

  婆媳兩個說著話兒,很快洗完了碗,收拾完了灶房,季善便要回房給路氏拿簪子和面霜去。

  卻是婆媳兩個剛到院子里,就見沈桂玉回來了。

  路氏的臉色立時不好看起來,吐了一口氣,才淡淡道:“桂玉,你怎么回來了,你爹上次不是說了,讓你以后沒事兒別回來了嗎?你這是把你爹的話當耳旁風呢?”

  沈桂玉也不防剛回來就跟路氏和季善打上了照面,臉色一僵,片刻才強笑道:“娘,我回來看看爹和您,也看看兄嫂弟妹和侄兒侄女們,這一向大家可都好,家里也都好吧?”

  路氏淡淡道:“家都散了,還能好嗎?我也不用你看,反正在你心里,從來就沒拿過我當過娘。”

  只到底心情好,不愿被沈桂玉白白給破壞了,且也不可能真將她趕出門去,只得叫了一聲:“老頭子,桂玉回來了。”

  隨即索性也不回房了,招呼季善去了她和沈恒的房間。

  余下沈桂玉看著婆媳兩個的背影消失不見了,才冷笑著小聲“呸”了一聲,趕在沈九林發話之前,三步并作兩步,去了沈河和宋氏屋里。

  路氏的好心情卻終究還是被沈桂玉給破壞了,到了季善與沈恒房前又改了主意,小聲與季善道:“恒兒肯定都睡了,我就不進去了,也回房睡一覺去,善善你也歇一會兒吧。哼,又不知道打著什么壞主意,我如今是看見她我就來氣,一回事準沒好事兒!”

  季善倒是一看見沈桂玉,心里便隱約有了猜測,想了想,決定告訴路氏,“娘,那日我和相公去聚豐樓時,大姐夫也在,他又是聚豐樓的賬房,只怕稍一打聽,便能知道我們的方子賣了四十兩的事兒,所以…”

  不然沈九林之前可是發了話,讓沈桂玉沒事不許再回來的,她若不是有非回來不可的理由,干嘛要冒著再激怒沈九林,從來給自己帶來巨大麻煩的危險,又回娘家來?

  尤其恰是在這個當口,就更由不得人不懷疑了。

  路氏一聽就明白了,吸了一口氣,強忍怒氣道:“善善你的意思,她果然是回來挑事兒的?肯定是,她本就從來見不得我好,見不到青兒和恒兒好的!已經把好好一個家攪散了,還不甘心,是不是非要把我們兩個老東西活活氣死了才甘心!”

  季善忙道:“娘您別生氣,她也未必就是回來挑事兒的,真把爹惹急了,去她夫家把狠話一撂,她還能有什么好日子過?我覺著她還是輕易不敢冒這個險的。但‘財帛動人心’,四十兩銀子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了,好些人家可能一輩子都拿不出這么多積蓄來,沒準兒她是想著看能不能回來撈點兒湯喝呢?”

  路氏冷笑道:“她做夢!這是你辛辛苦苦賺來的銀子,就算只是一點邊角料,只是一點剩菜剩湯,她也休想得到!不止她,大房二房也是一樣,當初是他們拼了命要分家的,既然已經分了家,那就算你們忽然得到了金山銀山,他們也休想沾光一絲一毫!”

  婆媳兩個在這邊說得激烈,沈桂玉在宋氏房里,彼時也已把事情都告訴了宋氏。

  末了咬牙道:“才一分家四房就發大財了,把我們兄妹姐弟幾個都當傻子呢?這些年還好意思隨時把‘一碗水端平了,從沒偏過心’掛在嘴邊,弄得全村兒的人都夸她,這心還要怎么偏!四房這次若不把銀子拿出來大家分,我們就讓全村人都知道她的真面目,看她以后還有什么臉面出門見人!”

  宋氏本就因沈恒此番竟順利完成了模擬考,看樣子考得還不賴,整個人精氣神兒也大不一樣了而心里火燒火燎的,只不敢在人前,包括在沈河面前表現出來而已。

  不想又聽得四房竟還發了財,平白就得了四十兩銀子,這下哪里還忍得住,立時炸了毛,“難怪大前日買了那么多東西回來,根本不把銀子當銀子,這兩日也又是吃羊肉又是殺雞的,原來是背著我們發了財!那什么方子一定是爹娘偷偷給四房的,不怪當日分家時敢裝好人,弄得人人都夸她,敢情真正值錢的她早偷偷藏起來了,果然這世上的后娘就沒一個好東西!不行,這事兒決不能就這么算了,那銀子必須拿出來大家分,不然我第一個不答應!”

  一邊說,一邊已拍桌而起,橫眉怒目的往門外沖去。

  沈桂玉見狀嚇了一跳,忙起身拉住了她,“二弟妹你要干嘛,就這樣直接去找他們嗎?光咱們怕是不行,只怕得把大哥大嫂和二弟,還有三弟三弟妹聯合起來才行。”

  好在宋氏到底還沒氣昏頭,咬牙道:“我知道,大姐放心,我不是去找他們,我是去找大嫂。至于三房那兩個,就別指望了,他們跟四房好得穿一條褲子似的,肯定是指著將來沾四房的光呢,怎么可能跟我們一條心,還是趁早別指望他們了!”

  沈桂玉這才松了一口氣,“行,那你快去把大嫂叫過來,我們先商量商量怎么做吧,這事兒必須得快,不然回頭他們把銀子花光了,我們還指望什么?”

  宋氏黑著臉應了一聲:“我馬上就去!”,出了房門,不一時便拖著姚氏回來了。

  姚氏本來正打算午睡的,讓宋氏一陣風似的沖進來便不由分說給她拉了出門,整個過程都極快,以致她壓根兒沒反應過來。

  這會兒總算反應過來了,立時沒好氣道:“二弟妹干什么,有話不能直接說嗎,沖進我房里拉了我就跑,也不說問一聲方不方便,也不怕摔了人,到底想干什么?”

  說完才發現沈桂玉也在,勉強壓住了兩分火氣,道:“原來大妹回來了。”

  沈桂玉想到上次大房兩口子連句話都不肯為她說就來氣,但今日她回來是辦正事的,舊賬以后再算也是一樣,便也壓下火氣,叫了姚氏一聲“大嫂”,“是啊,我回來了。”

  宋氏已急不可耐道:“大姐別浪費時間了,先給大嫂說正事兒要緊。大嫂你還記得大前日四房兩口子從鎮上回來,買了一大堆東西嗎?原來他們發了財,足足四十兩銀子,要不是大姐夫正好在聚豐樓當賬房,要不是當時大姐夫正好也在,我們還不知道得什么時候才知道!”

  “四十兩銀子?”

  姚氏這下顧不得旁的了,驚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們怎么會有這么多銀子,又跟聚豐樓有什么關系?”

  沈桂玉便把當日沈恒和季善去聚豐樓賣方子之事又說了一遍,“當真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她偏心自己的親生兒女便罷了,沒想到連爹也偏心到這個地步,這事兒我們不知道就算了,偏巧又讓我們知道了,那就決不能算了,一定要讓四房把銀子拿出來,大家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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