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生死
電車上，方圓縮成一團，躺在椅子上，偌大的電車上除了司機師傅沒有一個人。
這位司機師傅是個好人，即使是電車站空無一人，但是他仍舊停了下來，沖方圓喊了一聲。
“嘿，花貓，你要去哪里，我可以帶著你哦。”
于是，方圓便成了這趟深夜電車唯一的乘客。
大概是無聊，上車后，司機師傅的嘴就叨叨叨沒停過，方圓瞇著眼睛，帶聽不聽，被從半空中丟到地上，此刻，他的五臟火辣辣的痛，有心叫兩聲回應一下這位好心人，可是心有余，力不足。
于是，說了半天之后，司機師傅也打了個哈欠，沒再說話了。
“嘟～嘟～”
電車響了兩聲，方圓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小家伙，我已經到終點站了，你要去哪里？”
“終點站？”
方圓的腦袋清醒了一下，然后看向電車外，這里應該就是新宿區了吧？
“喵嗚～”
沖司機師傅友好的叫了一聲，方圓搖晃著身子下了車。
“再見哦，可愛的小家伙！”
目送這司機離開，方圓又在站臺上搜尋著熟悉的地方。
“文化放送大樓？”
“好家伙，總算看到一個熟悉的地方了。”
方圓忍不住吐槽了一下，然后按照站臺上那個方向，跑了過去，已經夜里一點多，想再坐電車顯然是沒機會了。
不過好在，從站臺上看，這里到文化放送大樓也就十幾站，估計不超過五公里，做人的時候跑這么遠累，現在一只貓，想必問題不大。
方圓擔心的是，之前那一摔貌似挺嚴重的，電車上緩了那么久，疼痛非但沒有減輕的跡象，隱隱還有更重的趨勢。
“嘔～”
平白無故干嘔了一下，方圓往文化放送大樓那邊跑去。
說起來，之所以對文化放送大樓這么熟悉，自然是因為他曾經和佐倉小姐來過好多次，佐倉小姐和矢作紗友里的廣播ojikan就是在這里收錄的。
只要到了那里，他就知道回去的路了。
有點想佐倉家了啊！
快步在人行道上，方圓心里忽然生出這個想法來，以前沒感覺，但是第一次離開家這么久，還是去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方圓真切的感受到了佐倉家的溫暖。
“不對！”
“現在，那里也是我的家！”
搖搖頭，驅散腦海里的想法，方圓又加快了腳步。
倘若那一摔真的摔出來點毛病，那他就必須要趕在問題嚴重之前回到家，否則在這陌生的大街上，他擔心有人貪他那張銀行卡。完全不會救他。
路程比想象中的要遠，當看到文化放送大樓的時候，他已經累到喘息不止，胸肺仿佛風向一般呼哧呼哧的，同時帶來陣陣撕裂一般的劇痛。
“果然吶，我這是受了內傷啊，只是劇烈喘息，竟然就連帶著肺部這么痛。”
在心里苦笑一下，方圓搖搖頭，往佐倉家方向走去。
這次的速度沒那么急，主要是到了熟悉的地方，顧慮終究會少一點，而且，他的肺部確實已經痛到難以支撐他繼續劇烈運動了。
平素里，坐電車也就三十多分鐘的路程，方圓整整走了一個多兩個小時，當看到佐倉家熟悉的別墅時，東方已經隱現魚肚白。
方圓猜測，恐怕已經五點多六點了。
加速沖向佐倉家，進入院子，來到門前，輕輕推了一下，門開了。
“還好還好，給我留門了。”
慶幸的想著，方圓鉆進屋內，一夜就沒有停過，如果再在清晨最冷的這個時候睡在外面，再加上本身就可能受了傷，一系列之下恐怕他就要沒命了。
“汪～”
chiko叫了一聲，明明這么輕微的動靜，結果這家伙居然也聽見了。
搖搖頭，方圓吼了一聲，隨后，chiko又嗚咽了一下，沒再出聲。
小黑也從搖籃床里爬了起來打量著方圓，眼神中有詢問的意思，十一月之后，天氣愈加寒冷，小黑也放棄了貓爬架，轉而鉆進了溫暖的搖籃床。
又和小黑輕輕叫了一聲，示意自己沒事之后，方圓來到佐倉小姐的臥室，臥室門也沒有鎖，大概也是給他留著的吧，雖然明顯多此一舉，但是依舊讓人感覺到暖心。
把銀行卡放到床底下，藏好，方圓輕輕跳到床上，毛茸茸的臉頰輕輕在佐倉小姐臉上蹭了一下，佐倉小姐依舊閉著眼睛，不過手還是下意識的把被子露出一個縫隙，方圓便趁機鉆了進去。
“暖和！”
感受到佐倉小姐瞬間抱住自己，方圓心里一安，然后閉上眼睛。
“真的好累！先前發生的那些事，就忘掉吧，以后再也不出去慶祝什么的了，最多去網吧上會網。”
陽光透過窗簾，佐倉靈音小心翼翼起床，然后又輕輕替花貓把被子蓋嚴，雖然心里依舊氣憤，可是，當醒來，看到貓咪依舊睡在自己懷里的時候，再多的氣也全部變成了擔憂。
“也不知道你這個小家伙昨天晚上究竟干什么去了。”
兀自嘀咕著，佐倉小姐小心翼翼的出了臥室。
花貓的各方面，她都非常了解，平常，但凡有個什么風吹草動，貓咪絕對會第一時間醒來，可是這次，她都從床上起來了，貓竟然還沒有動靜，所以，她以為，貓咪昨天出去浪了一夜，大概是真的累了。
洗漱結束，志伸媽媽已經做好早餐。
“靈音，小花回來了吧？六點鐘那會兒，我剛起床，聽見了他的叫聲。”
“嗯？六點才回來的嗎？真過分啊，這已經算是夜不歸宿了吧？”
佐倉小姐本來吃著面包，聽到母親的話眼睛忽然瞪大：“怪不得我早上起床的動靜都沒有吵醒他，原來是才睡了不到兩個小時啊？”
“嗨，不管怎么說，回來了就好，正好我今天不工作，等他醒來了好好教育教育他。”
志伸媽媽又說著，佐倉父親吃面包的動作一頓，雖然感覺妻子女兒的反應有點過，畢竟一只貓，還能聽得進去人的管教？但是他沒有出聲制止。反正志伸媽媽在家里閑著也是閑著，有點事打發時間也好。
這一覺，方圓直睡到了十二點半，志伸媽媽第三次走進佐倉小姐的臥室時，方圓才沉沉醒來。從被窩里爬了出來。
內臟疼痛感減弱了不少，雖然還很疼就是了，簡單吃過志伸媽媽準備的午餐？方圓趴在沙發上發起了呆。
“應該要去醫院檢查一下的吧？關鍵是。應該怎么讓志伸媽媽注意到這件事呢？畢竟，內傷，又不能像骨折之類的，直接表現出來。”
“等等，骨折？”
所以，一只聰明嗯貓，演戲應該是最基本的課程吧？
這樣想著，當看到志伸媽媽走過來，方圓立刻從沙發上跳了下來，也沒什么事，就是瘸著前腿在志伸媽媽眼前晃蕩。
這種行為果然引起了志伸媽媽的注意。
“誒？小花這是怎么了？又受傷了嗎？明明剛才從靈音臥室出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啊！”
“…”在志伸媽媽面前，這招果然不行！
搖搖頭，拋開腦海里不成熟的想法，方圓又跳到了沙發上，躺下。
“怎么回事？”
志伸媽媽明顯被方圓莫名其妙的操作搞蒙了，詫異的看著方圓，確定方圓沒有繼續動作才在旁邊坐下。
“小花啊，”
“…”又要說教？
伸出前爪扒在耳朵上，方圓有些苦惱，志伸媽媽這是又要教育他了？才經歷了那么一系列，他現在只想靜靜的體會在家里的溫暖，尤其體內還疼的厲害。
“如果能直接咳出來一口血，那一定會被送到醫院吧？”
方圓這樣想著，可惜，咳血這種操作，他憑空做不到。
“你昨天那可算是夜不歸宿了哦！”
沒有理會方圓的反應，志伸媽媽開始了說教。
“你要知道，你是我們家里不可或缺的一員，突然消失會讓人擔心的，尤其是靈音，昨天晚上三點多才睡下。”
有點慚愧，方圓低下了腦袋，不敢看志伸媽媽，平白無故讓人擔心，做人的時候還能打個電話發個信息什么的，但是變成貓之后，這些操作都沒法進行。
“當然，我也不是不讓你出去玩，畢竟作為一只貓，天性愛玩很正常，而靈音工作又忙，不可能時時陪你。”
“只是，我希望吧，小花你以后盡量白天出去玩，晚上十點之前就回來，這樣也免得我們擔心。”
“你說對嗎？小花？”
說到最后，志伸媽媽把方圓抱了起來，認真的看著。
“…喵嗚…”
方圓軟軟的叫了一聲，面對志伸媽媽，不能說不。
“小花真乖！”
貌似看懂了方圓的眼神，志伸媽媽笑了起來。
“好啦，你去休息吧，對了，你的衣服我已經洗了，說起來真不知道你昨天去哪里了，為什么那個小衣服一股酒氣。”
“佐倉小姐都沒察覺吧？怎么你就發現了？”
方圓繼續撇過頭，不看志伸媽媽。這事兒他沒法解釋。
不過好在志伸媽媽也沒指望方圓如何回答，只是再次進行了一頓教育，說著不能喝酒云云，就起身收拾衛生去了。
屋子里也是無聊，志伸媽媽收拾衛生，樂在其中，小黑軟趴趴躺在榻榻米上，chiko也精神不振的樣子，天氣寒冷，它都沒有了出門去院子溜達溜達的想法。
方圓搖搖頭，打算自己去院子看看去。
輕輕從沙發上跳下來，結果，就感覺一陣頭暈目眩。
“麻痹，不會吧？有沒有搞錯？”
這是方圓最后的意識。
淡淡的酒精味直入鼻腔，方圓頭一次發現，自己竟然這么討厭酒。
“喵嗷嗚～”
驚叫一聲，方圓猛的從床上爬起來。
“醫院？”
“果然來醫院了嗎？”
心里略微放松下來，昨天在電車站的時候，他就已經感覺身體不對了，能來醫院做個檢查，毫無疑問是最好的，他可不像剛變成貓那會兒，自暴自棄，死活無所謂。現在的他，只恨不得多活幾年，不為別的，只要能簡單的陪在佐倉小姐的身邊。
“醒來了嗎？”
熟悉的聲音，方圓扭頭看去，他才注意到，自己的爪爪上竟然掛著點滴。
佐倉小姐眼睛紅紅的，明顯哭過，方圓的心里感到一陣不妙。
“什么情況？難不成我這次的傷勢嚴重呢？”
又看向另一邊的志伸媽媽，方圓才發現，志伸媽媽的臉色竟然也不怎么好看，沉默著，眉頭輕皺，仿佛在想著什么難事一般。
“…”誰能告訴我發生了什么？
這樣想著，方圓忍不住沖佐倉小姐叫了一聲，拜托，佐倉小姐，好歹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么啊，你們這樣我很慌的。
不過佐倉小姐這次沒領悟到方圓的意思，見方圓沖自己叫，佐倉小姐立刻伸手，一遍又一遍的撫摸著方圓的腦袋，嘴里說著：“小花不用怕，小花沒事，餓了渴了就叫一聲哦，我讓母親幫你買。”
“…”餓不餓，渴不渴都無所謂，我就想知道，我到底怎么了？
不過說起來，還真的有點餓了。看窗外，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冬季的天黑的格外早，看天色，現在大概也就是晚上七點左右，也就是說，他已經六七個小時沒有進食了。
“喵嗚～”
方圓回應了一下，佐倉小姐立刻忍不住：“母親，您下去幫小花買點東西好嗎？我繼續看著他。”
“…唉，好！”
志伸媽媽嘆了口氣，然后走出病房。
目送著志伸媽媽離開，方圓這才注意到，這個病房還挺熟悉的，貌似，他之前體檢就是在這里。
“所以，這里應該是距離家里不遠的那個寵物醫院嗎？”
方圓想著：“不知道那個女獸醫會不會過來說說我的情況。”
“小花，你說你為什么不聽話呢？大晚上的偏要跑出去，如果你真的死了，那我該怎么辦？”
佐倉小姐說著，又嗚嗚的低聲抽噎了起來。
方圓卻瞬間不淡定了，整個身體都一瞬間變得冰涼。
“什么情況？難道真的嚴重到論生死的地步？”
雙目無神的看了看佐倉小姐，方圓又忍不住叫了一聲，還沒有做好死的準備啊，怎么說也多給幾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