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六章 虎頭
第二天早上，孟祥讓田甜先去片場，他跟蔡思誠隨后就到。
他們兩位都是有勇有謀的類型，兩人雖然踏入社會不久，可在學校里也多次跟人爭強斗狠，經常都是占盡便宜、全身而退。
兩人坐下商量了細節，決定讓孟祥唱白臉，氣焰囂張以理壓人，蔡思誠唱紅臉，溫文爾雅以德服人。
孟祥思慮周到，一早就讓自己的保鏢去本地的保安公司雇傭了六十個保安過來，既然去找事，就得多點人手壯壯聲勢；而蔡思誠昨天出發的時候，就讓姑姑幫自己聯系了兩家媒體的記者，一會兒讓他們跟著自己去威懾一下劇組。
等到九點多，孟祥確定劇組已經開始在租好的辦公樓里拍攝當天的第二場戲，就帶著他的保鏢和雇傭的保安浩浩蕩蕩地殺到劇組。
劇組的保安眼見突然來了一幫人，臉色不善態度惡劣，還沒有來得及提出抗議，就被孟祥的人拉著推站在一邊。
然后這些人一窩蜂地涌進了正在拍戲的大廳，按照孟祥的安排，十幾個保安圍住了劇組的四個攝像師，高聲叫道：“先停下來！先停下來！”
現場來了這么多人，當然拍不下去了，導演很生氣，從監視器前站起來問道：“是誰過來找事？沒有王法了嗎？！”
晨星跟裴浩源這會兒正在拍兩個人相互嘲諷的戲份，突然被打斷了，兩人只能愣愣地停了下來。
茅智慧跟黃晶趕緊過來護住了晨星，裴浩源的助理也走到他的身邊，裴浩源小聲跟晨星說：“一會兒萬一這些人打起來，咱們馬上走到墻角蹲下來，想來這些人也不是針對咱們的！”
現場制片拿出手機準備報警，早被孟祥眼明手快的保鏢將手機奪過來，并冷冷地威脅道：“安分一會兒！”
孟祥今天穿著黑客帝國版的黑風衣，在幾個保安的簇擁下慢慢地走到蒲導的身邊，先派頭十足里甩了一下頭發，才皮笑肉不笑地說：“蒲導，咱們前兩天還見過面呢！這么快就不認識老朋友了？”
蒲導見是他來了，心里大體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冷冷地看著孟祥，等著他先開口。
孟祥這次就準備來橫的，所以先把現場桌上的一個茶杯拿起來，“啪”地摔在了地板上，然后才道：“蒲導，沒有你這么欺負人的！前兩天，你們的女一號生病住院，耽誤了劇組的拍攝進度，我好心給你建議，可是適當地加大女二號的戲份，被你義正辭嚴地訓斥一頓。
當時我雖然心里不舒服，可是想著你們搞創作，本是很嚴肅的事情，我這個外行這樣建議，確實有不合適的地方，也就接受了你的批評，可是我沒想到，蒲導，原來你是個見人下菜碟的小人，你不肯增加女二號的戲份，倒是把女二號的戲份加給了女一號，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這是什么道理？！”
聽他為這事而來，蒲立成倒沒有什么可怕的，他索性坐了下來，說：“孟總，這件事肯定是有原因的，這樣吧，我給制片人打個電話，讓他過來，給你解釋這件事，你能不能讓你的人先退出去，這樣擾亂我們拍戲，我們真要報警，你也不好交代吧！”
孟祥冷哼了一聲，說：“你打電話吧，我正要找張總，我今天帶著我們之間簽的協議，我想讓他給我解釋一下，他這樣公然違約，到底想干什么？”
見孟祥不肯讓他的人退出去，蒲立成知道今天的事情必須要給個說法了，就給張照暉打電話，讓他馬上過來。
張照暉今天拉著王勱一起，去找附近一家大型商場的負責人溝通，想在那里拍兩場夜戲，雙方剛剛談妥價格，張照暉就接到了蒲立成的電話，聽說孟祥帶著幾十個人圍了片場，張照暉頓時大怒，心道：“奶奶的！真當老子是吃素的？！”
他馬上給孟祥打了電話：“孟總，你讓那些人先出來，咱們好商量，你要真想來橫的，我馬上報警！”
“你想報警就報警吧！”孟祥根本不怕這個：“你們這樣欺負人，還想讓我們忍氣吞聲不成？我們只是上門來要個說法，帶了幾個人是想保護自身的安全，這個不違法吧？！”
張照暉啪地掛了電話，正要打110，他們公司老一的電話來了：“老張，你又惹孟祥做什么？好好地怎么掐了他女朋友的戲呢？”
“老大，我也是不得已，你來現場看看都知道了，這個田甜生澀得很，稍微復雜一些的戲份都演不出來，她的一場大戲，能整整拍一天，這樣下去，制作經費要翻倍的！”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方道：“老張，做事哪有不為難的？有困難盡量克服嘛！這個孟祥不足懼，可他跟蔡思誠是死黨，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的電影要過審，可是必須過蔡思誠他姑父那一關的！”
張照暉忍不住發了脾氣：“老大，我要是不掐田甜的戲，讓她這樣的演技在大屏幕上惡心人，這個電影的票房不用想了，老大，你先給我一個免責金牌，公司只要哄著他們高興，不要這個電影的票房，我馬上就給田甜的戲加上！”
“…照暉，做大事的人，誰不是夾縫里求生存？以你的智慧，能解決不了這個難題？”老板先給張照暉戴上高帽，然后又給了他一錘子：
“我們肯定要追求高票房，但也不能得罪他們，這兩件事在你那里不是對立的，它必須和諧統一！”
老一那邊掛了電話，張照暉氣得臉色鐵青，世上哪有雙全法？他也想不負如來不負卿呢！
他陰著臉，一路都在想著該怎樣處理這件事，王勱怕他改變主意，一路給他煽底火：“老張，你可想清楚了，難道咱們真要花這么多錢、這大的時間精力，讓晨星跟裴浩源給田甜墊背，讓一個劇組的努力付之東流，就為了給孟祥一個滿意？！”
“我能不知道厲害？”張照暉嘆道：“而且這一次我屈服了，以后次次都要屈服，還指望拍出來好戲？做夢吧！幸虧老子英明，準備馬上辭職，不然的話，這個田甜能惡心我好多年！”
王勱這才知道，張照暉準備從這個公司辭職，跟裴浩源一起成立一個新的制作公司，心道，這倒是個好消息，裴浩源和張照暉都很認可晨星的演技，他們以后投拍的影視劇，只要有適合晨星的本子，肯定會把晨星列為第一人選的。
王勱跟張照暉趕到現場，就見拍攝現場的門外有幾十個保安，而孟祥帶著一個他們不認識的年輕男人，正在拍攝現場的門口抽煙。
見張照暉過來，孟祥主動走過來，給張照暉遞了一根煙，張照暉擺擺手，表示自己不抽，他也就自覺地熄了煙，拉過蔡思誠跟他介紹道：
“張總，這是我的鐵哥們兒，蔡思誠。”
蔡思誠主動伸出手，笑道：“張總，久仰久仰，早就聽人說起過您，今天當面請教來了。”
見蔡思誠這樣一臉笑，張照暉就明白了，這兩人今天是要一唱一和，逼著自己就范呢！
他也犯不著得罪蔡思誠，就伸出手跟他握了握，問道：“蔡總、孟總，咱們是去我們下榻的酒店里談，還是就在這里談呢？”
“就在這里吧，”蔡思誠的語氣溫和，一副息事寧人的調調：“都是一點小事，大家犯不著傷了和氣，咱們就在這里把問題說清楚，不耽誤你們繼續拍戲。”
見他們想現場解決，張照暉點點頭，就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請他們一起進去談。
他這邊王勱跟著進去了，蔡思誠那邊也帶進去了兩個記者。
見他過來了，蒲立成站起身來，說：“張總…”
張照暉點點頭，對劇務說：“搬幾把椅子過來，我們在這里把問題說清楚。”
他又四下看了看，見孟祥那邊的保安還圍著攝像，就對孟祥說：“你讓那些保安出去，今天的事不關攝像的事情，你的人也別為難他們。”
有蔡思誠和記者在現場，孟祥也不怕張照暉抵賴，就對著那些保安使了一個眼色，讓他們到門口候著。
眼見孟祥不打算私下解決，張照暉也就不準備回避任何人了，他又讓劇務給晨星、裴浩源和其他工作人員拿了幾張墊子過來，讓他們先在現場休息一下。
然后他讓蒲導拿出前兩天拍田甜跟裴浩源對戲的攝像資料，請蔡思誠和孟祥看田甜的現場表現，讓他們親眼看看，導演連拍了十幾遍之后，田甜最后把戲演成了什么樣子。
蔡思誠看了幾遍，就忍不住噗嗤笑了，小聲對孟祥說：“田甜確實太不用心了些！”
孟祥也暗暗搖頭，心想，田甜應該沒有整容啊，臉上的表情怎么那么別扭呢？
看完了田甜演的戲，張照暉讓他們再看晨星和裴浩源演的，晨星一上場，蔡思誠和孟祥的眼前都一亮：這個女演員可真漂亮！
晨星跟裴浩源拍了兩遍導演就過了，張照暉讓他倆實事求是地評價一下：晨星是不是比田甜演得自然太多了？
蔡思誠不便于，孟祥強著說：“導演，女一號確實比田甜演得好，可是一部戲，也不能都讓女一號一個人演了吧？咱們可是有合同的，我也是花了錢的！
張照暉點點頭，又讓自己的助理拿出來他跟孟祥簽訂的合同，指著約定劇方義務的關鍵條款：“乙方贊助四千萬元，甲方確保乙方出演片中的女二號角色，且適當加重劇本中女二號的戲份…”
“田甜在這部戲里確實演的是女二號，這一點我們沒有違約，而加重她的戲份，是建立在最后審定的劇本的基礎上，我們的劇本剛剛定稿，你怎知我沒有適當加重她劇本中的戲份？”
聽張照暉這樣說，孟祥就知道上當了，他當初跟張照暉約定的時候，并沒有把當時他們看過的劇本附在合同后面，如今張照暉說電影的劇本剛剛最后定稿，他現在定稿的劇本，肯定不是田甜當初看過的那個版本！
孟祥也不是吃干飯長大的，當即冷笑一聲，說：“張總，耍賴是吧？欺負我年輕沒經驗，沒有把你當時給田甜看的劇本給封存起來，就拿這會兒再次修改的劇本說事，可是張總，公道自在人心，你這樣欺負人，我不服，你就別怪我做事不厚道！”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張照暉不看孟祥，直接問蔡思誠：“蔡總，你怎么說？”
“張總，大家和氣生財，”蔡思誠一臉和事佬的無奈：“誰都不容易，我理解你們想把戲拍好的初衷，可是孟祥出了這么大一筆錢，總得有所回報，你說是吧？”
“蔡總，我就是想讓孟總有所回報，才不得不這樣做的。”見孟祥一臉的不以為然，張照暉擰開了一瓶水，喝了兩大口，繼續道：“這部戲的主演是非常優秀的兩個演員，你們方才也看到了，他倆的演技一流，熱度足夠，這部電影，我們本來很有把握大爆的！”
“我就是聽說主演的演技好，才愿意掏錢的！”孟祥插話道：“不然呢？誰愿意花錢去捧那種鐵定會撲街的電影？”
“可是，孟總，主演演技好，配角的的演技也得跟得上，這部電影的質量才能總體上得去，如果配角的演技差、戲還多，會把觀眾氣跑的！觀眾不買賬，這部電影撲街了，不僅你小孟總投的錢打了水漂，田甜也根本沒有機會通過這部電影攢下名氣，這難道不是雙輸的事情？！”
孟祥不信這個邪：“張總，你就是忽悠我年輕，你以為我就信了你？掐了田甜的幾場戲給主演，這部劇就能大爆了？觀眾看戲也是一張一弛，誰不想在電影里多看幾個美女？田甜跟主演各有各的特色，雖然生澀一些，可是你們耐心一些，多給她學習的時間，或者干脆讓主演教教她，她不就學會了？！”
見他還在強詞奪理，張照暉想了想，決定讓他現場受點教育，就讓人把晨星、裴浩源和田甜都叫過來，說：“晨星，你把我給你加的那場你跟裴浩源吵架的戲，當著我們的面演出來，然后讓田甜現場學，只要田甜能學個八分像，就算我錯了，我把她減了的戲都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