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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毛直豎。
周身皮膚肌肉先于他的大腦做出反應,猛烈一炸。
幾乎瞬間完成了“肉身蘇醒”,身體越過大腦,接管了這具肉身。
受那毫不掩飾的劇烈殺意的刺激,讓它“感受”到了熾烈刺骨的危機。
在原力視野中,此人的信息是一組???,除了給他巨大的壓迫感、危機感,仿佛沒有任何一點具體有用的信息。
但他并非一無所獲。
在他特殊的視野中,哪怕因實力懸殊無法收獲具體的信息,但其人身具的獨一無二的某些特質,哪怕再如何遮掩隱蔽,在他的視野中也將無所遁形,這是比指紋之類外部特征更能標記一人身份本質的片段。
這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年紀并不是太大,最多不超過三十歲,氣質陰郁而俊朗,有掩飾不住的蒼白和疲憊,此刻,飽含殺意的看著他。
他確信,此生沒有和這張臉打過照面。
可在稍微愣神之后,原力就心底恍然,與記憶中另一個形象聯系在了一起,并且,合二為一。
那個戴著純白假面的身影。
他這明悟恍然,直接體現在了表情變化上,雖然在他強行按捺下,已極為隱蔽輕微,可在那雙殺機滿溢的目光下,無所遁形。
“果然…果然,你是知道我的,你是認識我的…這是你們提前布下的陷阱?哈哈,哈哈哈…沒想到讓我在這樣的情形下意外發現真相,這算什么?…這TM算什么?!”
似乎他心中某些情緒已經壓抑到了極致,因這一個微妙的契機,有些肆無忌憚的宣泄了出來。
最后他不斷咆哮著“這TM算什么”,一聲聲質問,仿佛是對著那無形的命運,嘶吼,咆哮,本來略顯蒼白的臉色異樣的潮紅,吼得脖頸青筋直露。
“這位…前輩,您在說什么?我只是個散修,連個組隊的同伴都沒有,孤身一人在荒野中歷練…您若有什么情緒,也…也…”
原力一臉的茫然,迷惑,不解,而且,戰戰兢兢,滿是謹慎忐忑。
“不要給我裝傻!此時此刻,你難道還想蒙混過去?”
男子嘴角一扯,氣質陰郁的臉龐綻放出一種扭曲到極致的笑意:“上次被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漏了過去,你因為這次還能逃得過去?真把我當傻子玩啊!我的家族沒了,數代先人辛辛苦苦積攢的基業沒啦…我僥幸逃得一命,卻像是條陰溝老鼠,被無數人圍追堵截…呵,呵呵…還給我玩天真?你大概也沒想到,會在這種局面下落入我的手中吧?”
一邊說著,他一步步緩緩向原力走近,雖然殺機滿溢,但卻一點都不急于動手,像是遇到了積年知心老友,喋喋不休,滔滔不絕,分享心中感悟。
“嘿,我現在真相信這世上有報應了,我犯了錯,所以遭了報應,被你們栽贓陷害,被齊熙媛那小婊子拿來泄憤立威,還順便當了只儆猴的雞…
你不也如此,潛在暗中,神不知鬼不覺的謀了那么大一場局,將偌大基地市的精英能人蒙在鼓里,追查這么久,一無所獲,他們還在基地市裝模作樣吧?
卻不想你居然已經大搖大擺出了基地市,還有閑情逸致來荒野歷練…嘿嘿,沒想到卻落在了大概已被視為死人的我手上,這不是報應是什么?這是那一夜死在你手上三百二十四條人命對你的回報啊!”
他一邊說,一邊向原力走近。
原力一步步倒退。
像是一條被毒蛇盯死的青蛙,弱小,可憐,無助。
“前…前輩…您在說什么?”
他雖已經心知肚明,面上卻做著徒勞的表演掙扎,心中也思緒如電光般轉動。
他這表現,讓陰郁男子感到快意。
“還在掙扎…你大概以為我在詐你,寄希望于我沒有確切的把握,或許還有萬一的生機?…看來你對真正的強者還是缺乏了解啊,當日,在我離去之前,你戴著小丑假面,在二樓注視過我,對吧?
當時,殿中數百號人,幾乎所有的目光都在我身上,我并沒有特別在意,可只過了幾個小時,我知道了那殿中在我離去后發生的慘劇…我當時就明白,我被人坑了…
我相信,兇手必然就在當時的殿中,我心中不斷回憶,反復復盤,在腦海中完整重現了從我出現到我離開,大殿中所有的一切,哪怕是最不起眼的細節,我都盡量復盤重現…
最后,在我腦海中,形成了完整的影像沙盤,我一遍又一遍的在腦海里播放,仔細觀察每一個人,聽他們的談話,看他們互動,想要找出誰是兇手…
呵呵,你很震驚啊,看來,你對精神的力量了解很少啊,可惜,我不能揭開影像中那戴在臉上的一個個假面,看不到大殿之外房間中的影像,更無法看穿人心…
不過,我雖沒有鎖定真兇,卻將真兇嫌疑人縮小到了幾個人選,我悄悄還去現場仔細勘察了一遍…幾乎能夠確認,你,當晚的‘小丑’,就是那場殺戮的制造者!”
說到這里,他目光明亮如刀鋒,直刺原力雙目。
“膽子夠大,心思夠狠…可我不信單你一人能夠做成如此大事,告訴我,你背后的指使者是誰?為什么盯上我?又想要達成什么目的?”
他一步一問,步步緊逼。
瞬間,他發出聲一聲輕笑:“跑得了嗎?”
在他面前,那前一刻還畏縮茫然的青年瞬間速度快到極致,拉出一道殘影,向著峽谷另一端電射而去。
他一點不擔心到手的獵物能夠跑掉,甚至還有閑暇心中點評,速度不錯,在青銅低階修行者中,堪稱疾速。
可那也只是青銅低階而已。
差距天差地別。
他強大的精神力量,甚至能夠感知到對方體內蘊含著比速度更驚人的力量隱而不發。
而且,對方在做出決斷的瞬間,應是激活了某種技能,整個人呈現出一種超常的爆發狀態。
此刻,此人的力量、體質、速度都比正常狀態時的巔峰狀態更強數籌。
實力不錯,更難的是,好心性,好決斷!
幾乎是在瞬間,沒有任何拖延,就爆發出了自己的絕對巔峰狀態。
他心中想著,此人大概是在看見自己的第一眼就已有決斷,后面的表演,心懷僥幸都是其次,更重要的大概是迷惑和示弱,讓自己對他的實力預判失誤。
可惜,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面前,這一切都是花招,都是徒勞。
他的目光追隨著此人逃跑的身影,心念一動,精神力量與奧義因子結合,其人身周的虛空瞬間出現某種“具現實化”。空氣如沙如水,帶有更實質的分量和阻礙。
此人逃跑的速度瞬間下降。
他甚至沒做加速,向那逃跑不成,轉身正面對著他,舉起長槍,欲要做絕命一搏的身影緩步接近。
看到他那一臉決然的表情,他忍不住心中一樂,差點笑出了聲。
他緩緩抬起手,不想配合他做這番表演,決定直接擒拿逼問。
然后,突然發現那桿長槍驀地消失,化作朵朵璀璨槍花,如同暴雨突至,向他劈頭蓋臉的射來。
森然殺機,隨著槍花籠罩,瞬間覆蓋他全身。
哪怕實力相差懸殊,被這樣戳身上,也是要受傷流血的,他可沒有刀槍不入的天賦技能。
他心中一驚,而后,卻是憤怒。
“好膽!”
他瞬間意識到,面前這“獵物”剛才的逃跑都很可能是花招,將如此殺招深藏,真想與自己一搏,甚至是反殺?
這是,被小瞧了?!
他怒極反笑,決定待會要更好的炮制這獵物一番。
不過,這一切都等先鎮壓面前這一槍再說。
這一槍讓他感覺到威脅,不敢輕視。
不過,槍花太多,速度極快,且已距離極近,已近在咫尺,任何招式都已有些來不及,而且,他也不敢保證能夠攔截下所有。
他直視槍花,雙目中瞬間爆射出如若實質的精光,面前虛空瞬間變得凝實。
若說剛才阻攔原力逃離的虛空只是如同水流,那么此刻,攔在暴雨梨花槍之前的虛空陡然變成了一塊鋼板。
“暴雨梨花”槍勢陡然一滯,朵朵殺機森然的槍花消逝于無形,再次化作一桿重隕長槍。
原力卻沒有慌亂,甚至在槍花消失之前,他就已經有所預料,幾乎沒有絲毫停頓,無縫銜接,他的身體宛如一座陡然爆發火山,壓抑潛藏的火焰熔漿噴薄,全新的、更強的力量源源不斷涌入重隕槍,已經消逝的“暴雨梨花”如枯木逢春,在有如鐵板般實質的虛空中,再度艱難綻放。
精神力量神妙無匹,相比于身體力量,更加隨心所欲,幾乎“萬能”。
可與此同時,他的精神力量與肉身力量相比,無論是在質上還是量上,都更少更脆弱。
在戰斗中,直接用精神力戰斗,甚至將精神力量化作拳頭刀劍之類,都是極其愚蠢的。
能夠憑身體做到的,就不要用精神力去做,精神力量要去完成的,是身體無法做到或者無法兼顧做到的工作,這是戰斗搏殺的基本準則。
可此時此刻,面對近在咫尺的危機,他已經沒有心思去顧慮何為聰明何為愚蠢,他首先要保證,不能被這些該死的槍花“糊”個滿身滿臉。
不出意外,精神力量出馬,擋住了。
雖然這次他明顯感受到了精神力量的極速消耗,可終究是擋住了。
他嘴角扯了扯,欲要徹底解決因自己的輕視而造成的錯誤。
忽然,他只覺眼前一亮,那本來已經消失的槍花居然再度出現,強頂著他用精神力量構筑的防線,二度再現。
每一朵槍花的成形,攪動,都是在與他的精神力量直接博弈,對壘。
他只感覺自己的腦漿都被攪動了起來。
劇烈撕心的疼痛瞬間襲來,這是反噬。
精神力量雖然神奇,依然遵循力量運用的基本原則,輸出越多,威能越大,而若是不成功,造成的反噬也越強。
“嘶…啊…找死!”
他痛到了極點,也怒到了極點。
這一次,他不是對面前這獵物憤怒,而是對自己。
獵物使用禁術,直接自爆,這是直接把自己先一步擺在了死地,而直接,卻因巨大的實力差距帶來的優越感對此沒有絲毫察覺,以致于,真給了對方與自己來個“你死我活”的機會。
而這,是從自己現身,自以為勝券在握,就被對方暗中謀算布置,一點點引導出來的。
和那次大殿殺局一樣,又一次被設套,被玩弄!
被他眼中的獵物視作了獵物,這讓他如何不怒。
拼死一搏?
他眼露歇斯底里的瘋狂,毫不顧忌的將精神力量最大化輸出,一點都不考慮未來的隱患。
一聲炸響,直接在兩人腦海中呈現。
虛空中,那攔在重隕槍花前的虛空突然一炸,朵朵“暴雨梨花”在這虛空一炸面前,朵朵粉碎。
最終,再次變成一根重隕長槍。
好在,它終于跨越兩者之間的虛空。
擊中,見血。
以精神力量幾乎徹底廢掉為代價,終于廢掉對方這致命反殺。
眼耳口鼻都滲出鮮血,腦袋撕裂般的劇痛,眼前景物似乎都出現重影,恍惚,幻覺。
他咬破舌頭,強撐著應對。
那桿長槍接近,他錯步一閃,避開致命要害,卻已無法徹底避開。
擊在腿上。
他心中微松,精神力量在接下來的戰斗中再也無法動用,大腿受傷,可他肉身的實力與對方相比,依然是絕對碾壓之態。
“到此為止。”
他心中剛如此想著,就瞬間愣住。
因為提前有所預料,自己成功逃出了基地市,逃離眾多圍追堵截,頻繁的戰斗在他身上留下諸多隱患暗傷。
這被他以強大的修為和精神力量強行鎮壓住,需要漫長時日去恢復,去消磨這些隱患,甚至很可能伴隨終身。
剛才,精神力量受到絕對反噬,渾身多處隱患就隱隱不穩,似要集體造反,被他強行壓住。
可這一槍,卻直接打破了這已經脆弱的平衡。
大腿骨在一次激戰中受到重擊,已經有裂紋暗布,這一槍,好死不死,剛好點在暗布裂紋之外最脆弱之處。
而且,一股精準的勁力順著槍尖輸送進來。
火上澆油,推波助瀾。
暗紋變明紋。
左腿骨徹底斷裂。
“啊!!!”
他發出一聲痛苦的嚎叫,身體瞬間站立不穩就要向一旁栽倒。
卻被他死命撐住了,斷裂腿骨周圍的肌肉皮膚強行用力,強行“匡扶”,哪怕因此造成更大的痛苦,他也不敢有絲毫松勁。
哪怕這給他帶來持續的痛苦,哪怕他因此也只能勉強維持身體平衡不倒地,站在原地無法快速移動,成為活靶子,他都不敢松這一股勁,那只會讓他死得更快。
真的會死!
已經獲得優勢,完全可以轉身逃跑的“獵物”,表現得卻比他更加瘋狂。
沒有逃跑,反而繼續維持自爆狀態,對他發起更瘋狂的攻擊。
力量更大,速度更快。
甚至經常與他以傷換傷,硬扛著承受他一擊傷害,只為了給他也留下一擊傷害。
也直到此刻,他才知道,這“獵物”體魄是何等的恐怖變態,凡他攻擊之處,皮膚、肌肉都變得堅韌無匹,且鈍感十足,沒有給對方造成任何痛苦不適,讓他以為擊在死皮上,而且,還有勁力借著這解除反送進入他的體內。
而且,一次次受傷,也讓他終于確信,對方第一擊就讓自己腿斷并不是運氣。
而是其人似乎有雙看透他弱點的眼睛,專挑他身上的弱點下手,即便他極力守護,盡量以相對更不重要的地方去承受,每一擊造成的傷害依然超出他意料之外。
仿佛每一擊,都能產生暴擊傷害加倍的效果。
隨著戰斗的持續,雙方都渾身帶傷,變成血糊糊的,有自己的血,有敵人的血。
身上暗傷隱患一處處被引爆,新傷也一點點疊加…
虛弱感越來越明顯,襲上心頭。
即便對方皮膚肌肉的反應都十分變態,可因絕對的實力差距,自己在對方身上造成的傷害也絕對不差,可為什么他的表現比自己好這么多?
這一事實,讓他又確認了另一件事。
對方擁有變態的體質,比妖獸更恐怖的生命力!
真是…真TM的是…
意識已經開始恍惚的他已不知該說什么了。
看到這恐怖的敵人終于閉上了眼,他用自己的方法反復確認了對方確實已經生機消散,連他體內的奧義因子都開始因他的死亡而開始緩慢流失,原力這才徹底放松下來。
他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一屁股坐在地上,如狗一般大張著嘴,劇烈的喘著粗氣,幾次作勢要干嘔,卻什么都沒有嘔出來…
他很確信,現在自己體內,確實已經沒有什么東西可以嘔了。
這次戰斗,身體被壓榨到了極限。
真TM的…真真TM的…
上氣不接下氣的他嘴里無意義的發泄痛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