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麟突然打斷,問道:“還能夠通過它們更進一步縮小范圍,追查到更細處的源頭嗎?”
守備軍的制式裝備說明不了什么,只要有心,任何人都能通過一些渠道獲得。
中年人搖頭道:“不行…嗯,我也想到過一個反向,雖然弩箭式樣都是標準制式,但因為各種資源的緊缺,每一批熔鑄成型的箭矢在具體配比上會有細微的不同,通過仔細比對,我們是能夠更進一步縮小范圍的。不過,這個范圍不會太小,而且,耗費的精力也是龐大。”
言下之意,他是不建議統轄局順著這條線深查的。
陳麟頷首,又問:“其他呢?”
中年人道:
“兇手在殺戮完之后,去了二樓一個房間沖洗,那里現在還留有一套破爛的帶血衣物,我們原想通過血液獲得一些信息,可惜,那血衣上沾的血實在太多,上百人的血混雜在一起,干擾太大,反而難以挑選出兇手的血液。
最后,他在三樓個窗戶邊消失。”
他帶著眾人來到建筑左側,指向三樓一個打開的窗戶。
外面,是一片樹林。
樹林的外面,是一條蜿蜒流動的小河。
“去看看。”陳麟微微示意了一下。
一群人竄入樹林中。
很快,有人在一株巨大的,距離那處窗戶口也不是太遠的樹木上發現了痕跡。
然后,又有人在其他地方又有別的發現。
“這應是制式手弩配套的繩索箭造成的貫穿傷…這些草木折斷的痕跡也很新鮮,連成一條線,應該就是其人當時行走的路線了…”
路線盡頭,就是那條蜿蜒小河。
一群人來到小河邊,停在河岸上,沉默了一會兒,鄧巍道:“這應該是環城河的一條支流吧?”
基地市環中心城區人工河,四通八達,主河道是一條環形,將基地市城區分成了內外兩層,內層就是通常所說的中心城區。
環城河的支流就更多,就像一根根微細血管,與中心城區的許多區域相連,而只要條件允許,許多勢力自己都會積極的引一條支流經過自家區域。
一個很簡單的事例,一棟別墅背后有條小河經過,一棟沒有,前者的定價即便比后者高出一倍 ,大家也更樂意于購買前者。
這也意味著,他們很難確知兇手是從何處上岸,很可能就順著某條細小支流進入了某棟別墅內部。
沉默了一會兒。
鄧巍突然開口道:“其實,我有個疑惑,大殿如此廣大,那兇手再如何兇悍,也無法同時兼顧所有區域,當他在大門附近阻攔他們逃離時,怎么就沒人想到往樓上跑,跳窗戶逃跑呢?而且,我想這場殺戮進行之時,動靜絕對不小,即便其他人被遠遠逐開,難道就一個發現異常的人都沒有?”
陳麟想了想,道:“第一個原因我倒是有些猜想,這場變故必是出乎與會者所有人的預料,最開始誰都沒反應過來,那時的他們相當于都是傻的,完全沒有自己的主意,看到有人往門口跑,就跟著往門口跑,等到有人反應過來,對方已經不需要兩面兼顧了,至于第二點…或許,真就那么巧,沒有一個人發現吧。”
最后,他看了看鄧巍,又看了看臉色難看的胖子,道:“好了,紙包不住火,咱們還是將現場和發現的這些線索全部移交給那些死者背后的勢力吧…我們只需要把握好大方向不出現偏差就好,至于他們怎么去找兇手,就由他們自己去做吧。”
胖子的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可憐巴巴的望著二人,似乎在企求他們不要把自己放棄。
陳麟對他點了點頭,道:“你就好好配合他們調查吧。”
這家伙現在看著可憐,卻真的不是個好人,能經營起這么一個污穢場所而能屹立不倒,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很快,統轄局、守備軍的大部分力量就已撤出,只留下少部分人保護現場,準備將現場和已發現的線索完整移交出去。
等所有人都離開,只留下胖子孤零零一人站在小河邊,他的神色立刻變得暴躁而兇狠,似乎有一股怨氣想要發泄卻又被死死堵在心口。
就在這時,一個干瘦男子輕聲走近,這是他的絕對心腹。
“怎么樣?”胖子問道。
在發現大殿中那嚇得他靈魂出竅的慘劇后,他同時做了三件事,一是以最快的速度將那些護衛隨員控制起來,一是趕緊開啟五級預警自鳴鐘,引統轄局、守備軍率先入局,他當然知道,他們絕不會為此事力挺自己,可若不通知他們,而讓那些死者背后的勢力發現真相,他會死得更慘,現在有統轄局和守備軍在暗中盯著,他們憤怒歸憤怒,但行事卻不能太過逾越規矩,不能只為泄恨就將他打殺,最后一個,則是安排自己的絕對心腹對自身內部做一遍隱蔽而快速的自檢自查。
干瘦男子頷首道:“確有一個重要發現,那個叫劉二狗的新人早已死在自己宿舍,我們在他床底下發現了他的尸體。”
胖子聽到這話,瞬間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趕緊道:“也就是說,當時戴著小丑假面去赴會的根本不是劉二狗,很可能就是兇手!”
干瘦男子點頭:“是的。”
“TM的,操TM!”胖子忍不住爆了一連串的粗口,而后吩咐道:“趕緊的,將劉二狗的尸體秘密處理掉!…不對,他的尸體不能消失,等這些勢力盯過來,別說現場少了一具尸體,就是少了一只蒼蠅他們也會嚴查到底,把他給我悄悄送回現場,我記得有條水道與泳池相通,給他偽造一個弩箭傷,送到泳池里去。”
干瘦男子一怔,低聲道:“老大,咱們何必多此一舉?若被發現,咱們反而要倒大霉,反而是主動將這線索丟出去,對咱們更有利啊!”
胖子臉上肥肉跳動,咬牙切齒道:“你以為我想冒險嗎?可現在的局面,豈是老子想安穩就能安穩的!”
他隱蔽的自檢自查,當然不是為了查明真兇,尋找線索,而是為了最大限度的撇清自己,他必須確保,沒有任何一點線索是指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