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罪孽
“殺了我吧！殺了我吧！”劉沉香臉色蒼白，用手用力的砸著自己的腦袋，如果不是此刻全身上下一點力氣都用不出來，手掌綿軟無力的話，此刻說不得已經死在自己的手上了。
“這，這，沉香，沉香你到底怎么了？”看到沉香這個樣子，一旁的小玉都快哭出來了，她不明白，為什么過了兩關之后，沉香就忽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殺了我，殺了我，我不應該活著，我不應該活著，我該死，我該死啊！！！“沉香此刻被怨恨，悲痛，絕望，不甘，無窮無盡的負面情緒完全壓制了心神，整個人幾乎瘋魔一樣，抓住小玉的手，不斷的嘶吼著。
“沉香，沉香你不要這個樣子，冷靜，冷靜下來，你還要救你娘呢？你冷靜點，冷靜點啊。“小玉著急的說道。
“娘？娘！我要娘，娘，我好痛啊，娘，娘救我，娘…“聽到小玉提起三圣母，沉香無助的蜷縮起身子，好似受傷的小獸一樣，發出嗚咽的哀號聲，眼角流下兩道血淚來。
見狀，小玉頓時落下淚來，恨不得代替沉香遭受這些懲罰，她用力的握住沉香的手，不住的喊道，“沉香，沉香你不要這樣，沉香，我，我，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太上老君，太白金星，還有，還要二郎神，你們幫幫他，幫幫他，我愿意，我愿意替他承受這種痛苦，求求你們，求求你們？”
小玉跪在洞穴中，不住的磕頭，不住的說道：“有什么錯，有什么罪，讓我來承受，我來幫他一起贖罪，求求你們，求求你們了。”
聽到小玉的話，沉香掙扎地將眼睛睜開一條縫，看著不斷地磕頭，磕的頭破血流的小玉，整個人也掙扎起來，不行，不行，我不能就這么認輸，這是我的過錯，但過錯，不是一死就能了結的，我要活著，我要贖罪，我要救我娘！
想著，沉香掙扎著坐起身子，盤腿坐下，閉上眼睛，這一次，他不在逃避那種痛苦，而是主動的去承受，那些因為他的無知，因為他的莽撞，因為他的肆意妄為，導致的罪孽，都讓他一個人承受吧。
“沉香，你真的愿意，代替那些人，承受這種痛苦嗎？”死神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我愿意，我愿意，只要能夠承擔起我的罪孽，我都愿意。“沉香在心里大聲喊道。
“哪怕因此，失去你一身的法力，也沒有關系嗎？“
“法力？“沉香一愣。
“沒錯，你是半仙之體，又吞服了無數的老君金丹，如果舍去你一身血肉法力的話，就能解除這些人的怨恨，消除他們的痛苦，可這么一來，你將會變成一個普通的凡人，就算是得到了開天神斧，也無法使用，也就救不出你娘？這樣，你也愿意嗎？“
“我？“聽到這話，沉香猶豫了，如果這樣，他不就無法救出他娘了嗎？
“死神，我愿意承擔我的罪孽，但是，能不能先讓我救了我娘，再舍棄這一身法力？“沉香連忙喊道。
“世間安得雙全法，這是不可能的，沉香，你到底要怎么辦呢？“
“怎么辦？怎么辦？”沉香用力的握緊了雙手，不舍棄法力，就消除不了罪孽，一想到自己感受到的那無盡的怨恨與痛苦，沉香就恨不得殺了自己，可舍棄了法力，娘又？
舍棄？不舍棄？舍棄？不舍棄？舍棄？不舍棄…
在兩難之間，他開始回憶起自己人生的一幕幕，小時候哭著喊著要娘，在學堂里胡鬧，修煉的時候粗心大意，盜仙丹亂兜率宮，闖地府，一樁樁一件件，最終，沉香深吸一口氣。
“死神，我愿意舍棄一身的法力，償還我的罪孽。“沉香堅定地說道。
“你確定嗎？這樣一來，你就救不了你娘了。“死神問道。
“我確定。”沉香堅定地說道，“沒有了法力，我還有一雙手，還有一顆心，還有一個舅舅，就算是真的最終無法救出我娘，那也是我自己自作自受，命中當有一難，我也認了。”
“可是這樣一來，改不了新天條，三界眾生都要遭難，難道這就是你的博愛之心嗎？”死神又問。
聽到這話，沉香釋然的一笑，“常言道，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我連自己的罪孽都不愿意承擔，又怎么能肩負起拯救三界的重任，如果我因此放棄償還罪孽，用這種虛假的博愛之心來欺騙自己，逃脫罪孽，才是真正的沒有博愛之心了。”
“好好好，既然如此，便如你所愿。”死神聞言不可置否的點點頭，緊接著，一股力量便加持在沉香的身上。
頓時，他只覺得好像有一把無形的錘子在錘打自己的每一滴血每一絲肉一樣，整個人疼得喊都喊不出來，只因為疼痛汗出如漿、又時不時的抽搐一下。
事實上，也確實是有一把無形的錘子在錘打他。他體內的所有來自仙丹、來自楊嬋的法力都被錘煉了出來，化作了無數的光點飛散出來，消失在天地之間。
劇痛之下，沉香幾乎痛的昏死過去，昏昏沉沉之中，腦海里忽然有了一個認知，從此，自己將失去一身的法力，用作償還他一身的罪孽。
失去法力之后，沉香從未感覺身體如此的輕松與沉重，輕松，是因為身上的罪孽消失了，沉重，則是失去法力之后，那種凡人的感覺，涌上心頭。
感受到從身體內部發出的一股無力感，沉香眼中閃過一絲黯然，如今，自己也成了一個普通人了嗎？
“沉香？你后悔嗎？”死神忽然問道。
“不后悔。”沉香搖搖頭道。
“那如果，你失去了一身法力，還是不能償還所有的罪孽呢？”死神說道。
“什么？”沉香一愣，隨后急了，“怎么會，你剛剛不是說了，只要舍去一身法力，就能償還罪孽，彌補這一點的嗎？“
“是這樣沒錯，但你償還的，只是那些惡鬼的罪孽，銷毀生死薄的罪孽，你還沒有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