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天子胸懷
崇禎被一個六歲的小孩提醒，有點尷尬，民和兵當然是兩回事，但是崇禎總不能認錯吧：“皇兒為何以地域分人，須知天下百姓皆是朕之赤子。”
朱慈烺還能怎么辦，且不說跟崇禎抬杠不符合這個時代的孝道定義，單是對方這種軍盲的說法，朱慈烺感覺自己要費多大的口舌多少口水才能給對方普及這些知識？
朱慈烺抱拳拱手：“是，父皇說的都對！”
崇禎被朱慈烺氣樂了，什么叫他說的都對，怎么自己這兒子明顯是有意見咯：“那你說說天下精兵何處沒有？古人常說北人好勇力，南人愛山水，所以古代打仗必然是由北向南，由西向東。
但是我大明就是由南而北，由東南一統天下，春秋戰國五國爭霸七國稱雄，哪一國兵甲不曾冠絕天下，如何能說只有窮山惡水才能出強兵。”
崇禎一番話還真把朱慈烺給問著了，天下歷來由北統一南方，由西北統一東南，但是大明偏偏是個成功的特例，人家不僅由南而北，而且一路北上草原都打過無數勝仗。
而且崇禎說的還真沒有錯，從春秋開始哪里沒有產生過強兵，自己盲目否定京城軍戶確實不應該。
朱慈烺沉思半晌說道：“父皇教訓的是，兒臣思想狹隘了，那這次兒臣就多從京師招兵。”
崇禎擺擺手：“不用了，軍令豈可朝令夕改，既然已經決定兩地一起招募，那就這樣吧，朕想告訴你的是，天下百姓都是大明赤子，身為太子豈可對各地百姓有偏見？如此埋下禍根，被棄之地豈不是動亂不休。”
朱慈烺突然被崇禎的話說的一愣一愣的，他還真沒有從帝王的胸襟看待過天下問題，確實要是皇上對某人有偏見，這個人就好不了。
要是皇上對某地有偏見，某地各種事情必然也會變的艱難，老百姓豈會管你什么原因，你不待見我，那我就給你點顏色看看，讓你知道知道我們的熱情！
朱慈烺又躬身行禮：“是，兒臣一定記得仁者愛人，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崇禎滿足了對朱慈烺的教育目標，還是很欣慰的，又看看朱慈烺上書的錦衣衛改革章程，反正只是加強訓練提高效率這些，又不是搶班奪權，駱養性不是依舊掌握北鎮撫司么。
崇禎嗯了一聲：“錦衣衛之事就按照你說的好好整訓一下吧，至于南北劃分，也按照這個實驗一下吧。”
朱慈烺這時候才想起，他這次來是為了錦衣衛之事的，怎么聊著聊著就聊到征兵愛民這些了。
朱慈烺回到東宮，圣旨后腳就到了北鎮撫司，駱養性還在盼著皇仁堂的最新動靜呢，對于突然到來的圣旨，他一下子就蒙了。
圣旨的意思是由南鎮撫司對北鎮撫司進行訓練，還給自己安排了流寇土司西域的差事，咋的皇上對他失望了，要把錦衣衛完全交給太子了么？
接到圣旨之后，駱養性立刻細細的品讀，發現皇上雖然同意了整訓，但是也要求不要耽誤北鎮撫司正常的辦案，南鎮撫司不得干預北鎮撫司的正常辦公等等。
也就是說皇上只是覺得北鎮撫司需要提高能力了，并沒有要太子掌控整個錦衣衛的事情。
不過很明顯皇上不會平白無故下這樣一道圣旨，這肯定是太子去皇上那上奏的，駱養性惡心了太子一次，太子立刻就報復回來了。
不過駱養性倒是不擔心，反正在怎么整訓又不用他參加，下面的人累死關他屁事。唯一對他的影響就是，手下以忙起來他就沒功夫跟太子斗法了。
駱養性看罷圣旨，覺得皇上對于北鎮撫司的訓練效果肯定不會太在意，但是對于錦衣衛情報工作的不滿倒是真的。
以前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至于東廠，他們更多的工作是監視錦衣衛和重要官員，協助天子處理一些天子不方便處理的事情。
隨著南鎮撫司全面插手錦衣衛工作，以后有了對比那要是北鎮撫司的諜報沒有南鎮撫司的快，或者不夠精準，漏報，那皇上肯定會越來越不滿，到時候自己肯定會倒霉。
流寇的情報錦衣衛一直在關注，但是因為崇禎投資不夠，根本就沒有啥大行動，加上軍隊有自己的哨探體系，所以錦衣衛起到的作用真的很有限。
所以皇上說加強流寇情報監控工作，駱養性覺得無非是加強滲透，多派緹騎去監視。
關鍵大功從哪里來，錦衣衛要是能拿幾個流寇頭目的腦袋就好了，但是手下這幫人吃喝耀武揚威個個擅長，上陣殺敵刺殺暗算確沒有一個有膽子的。
駱養性自然知道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不過皇上通篇不提撥款只知道讓他們干這干那，下面的人要是能用心才有鬼了。
正當駱養性想到錢，外面一個千戶興沖沖的跑進來：“指揮使大人！東宮典算來人了，讓咱們立刻把兵員名冊和欠響情況匯報給他們，大人，這是不是太子要給咱們也補充欠響啊？”
駱養性愣了一下瞪眼道：“混賬，咱們是天子親軍，軍餉自然由天子命內庫撥付，他一個東宮典算憑什么給咱們發軍餉？還有咱們的名冊能隨便泄露么？那么多暗探兄弟的生命我不用負責么！”
千戶被駱養性懟的一愣，怏怏不樂的說道：“是，指揮使大人說的是，我這就去回絕東宮典算的人。”
千戶還沒有出去，突然外邊嘈雜聲四起，駱養性起身朝外看去，走廊下不少人在議論紛紛，個個欣喜的對這院子中間的一個七品宦官指指點點。
正當駱養性準備趕人走的時候，一個錦衣衛百戶正點頭哈腰的給那太監搬錦墩，還給他打散子！
簡直太過分了，我平時沒讓你們吃飽么？昨晚沒有在家喝粥么！雜糧不養人么！一個個聽了錢都走不動了，一點骨氣都沒有。
那太監見駱養性出來，也沒有居高臨下，微笑著跟駱養性見禮：“拜見指揮使大人，我得太子殿下吩咐來取錦衣衛北鎮撫司的兵員名冊和欠響情況回去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