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桂喜的目的達到了,朱慈烺想不注意到董小宛都難。
不過朱慈烺關注的點可能跟桂喜以為的不一樣。
朱慈烺在想的是:不冷么?
要說舞蹈好看確實好看,不過好看的舞蹈朱慈烺又不是沒看過。
后世的春晚,那集中的可是全國最優秀的演員,表演的舞蹈都是精心挑選的。
那個舞臺還有燈光,還有舞美,還有鏡頭變幻,比起這只能坐在一個位置看表演要方便多了。
最關鍵的是,人家還有暖氣,你說這大殿,空間這么大,四處漏風,雖然有火盆,但是效果真的一般般。
朱慈烺穿著皮草都覺得有點冷,更何況這些女的為了跳舞穿的都是紗衣。
一曲終了,朱慈烺點點頭:“不錯,賞,下去吧!”
朱慈烺的意思是趕快讓她們趕快下去穿衣服。
不過董小宛猶豫了一下,還是鼓足勇氣跪下:“太子殿下,奴婢有一事稟報。”
朱慈烺愣了一下,冷眼看著這個女的,示意李若璉:“派人搜身!派個女的!”
這些江南女子,又是出身教坊司,教坊司可是罪臣妻女充任的。
這女子突然表示有話要說,朱慈烺最先想到的就是‘荊軻刺秦王,兩條毛腿肩上扛’…不是,就是單純的荊軻刺秦王。
所以朱慈烺先不要聽對方說什么,首先要保證自己的安全。
桂喜額頭見汗,這跟他的劇本完全不同,不僅太子沒有絲毫表示,這個董小宛到底想說什么他也不知道。
桂喜猶豫的問道:“殿下,要不直接趕走就是,一個舞女能有什么事情要說…”
朱慈烺擺擺手:“搜身之后在帶回來,孤要聽聽她要說什么。”
董小宛也沒有想到,自己鼓起勇氣想要說話,換來的是這個,太子殿下好年輕,好帥氣…不是好怕死啊!
但是從面相看,這么帥的太子殿下,應該不是壞人吧?
女人都是這種這種顏值動物,顏值即正義,三觀跟著五官走。
不一會由宮女搜身完成,董小宛再次被帶上來,朱慈烺看著女孩已經有點瑟瑟發抖示意了一聲:“給她找件衣服披上!”
桂喜眼睛一亮,立刻把太子的白狐披風取出來遞給董小宛:“太子賞你的,還不謝恩!”
朱慈烺當時臉都黑了,那個可是他的白狐披風!兩年前下面費勁千辛萬苦才湊夠一件的皮料。
朱慈烺當時覺得,這天下唯一的東西,自然要給崇禎使用,所以狠心拒絕了。
今年陳玄北進之后,大量收到好皮子,他才又得了一件,這還沒有穿幾天呢!
這個桂喜搞毛線!這件北極狐純白披風怎么得也值幾千兩銀子吧!你這說賞就賞了!
不過一大堆人在那看著,朱慈烺總不能張嘴說‘這件太貴了,給她換一件吧。’
心里滴血的碎碎念著,臉上確不能有心疼的表情。
董小宛也是一愣,她可不是沒有見識的普通女子,這款北極狐純白披風,可是今年的流行款。
金陵皇明特供可是言明,僅供應十件,每件作價八千八百八十八兩。
而且那些披風董小宛也去看了,毛色絕對沒有太子這件好,這么好的衣服說送給自己就送給自己了?
想起坊間的傳言,莫不是太子對她?
董小宛害羞的接過風衣披上:“奴婢謝謝太子殿下!”
朱慈烺嗯了一聲:“說說吧,你有什么事情。”
董小宛躬身行禮:“奴婢聽聞太子殿下愛民如子,那么想問太子殿下,我的樂籍是不是大明的子民?”
朱慈烺點點頭:“樂籍雖然是因為有罪,但是入樂籍就已經是懲戒,只要她們能遵紀守法自然也是大明子民。”
董小宛抬頭問道:“殿下,奴婢想問,既然都是子民,那么家里孩子有錯,懲戒就好,但是豈有把孩子一棍子打死的道理!
我等樂籍之人,不僅入籍之后幾乎難以落籍,就是生的子女也只能世代為樂籍。
就算我等有罪,那么孩子何其無辜,奴婢身邊不少姐妹從出生就是樂籍,被人玩弄蹂躪,這是何等的悲慘,請太子殿下憐憫!”
朱慈烺愣了一下問道:“大明有樂籍子女子孫也是樂籍的說法…”
本來朱慈烺想問一下是不是真的跟董小宛說的這樣,但是他問道一半才想起,大明的戶籍制度,大人為什么戶籍,生的孩子自然就是什么戶籍。
就像軍戶的兒子是軍戶,匠戶的兒子是匠戶一樣,這樂籍的人生的孩子自然是樂籍了。
這個女孩說的對!對于軍戶和匠戶來說,生而為軍戶匠戶,也不過是吃穿上的憂愁,但是這個戶籍制度對于這些樂籍等賤籍來說,確是何等的悲哀。
誰愿意自己的孩子生下來就是青樓賣笑。
朱慈烺想了想說道:“你的意思孤已經明白,孤會考慮,你下去吧。”
董小宛見太子并沒有第一時間答應,心里就失望了,她本就是個執拗之人,如果這次不問清楚,她這一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見到太子殿下!
董小宛昂頭問道:“殿下為何不當場給一個說法,若是不肯也請直說,讓奴婢死心!讓大明所有的樂籍之人也都死心!”
朱慈烺眉頭一挑,這敢當眾頂撞自己找自己要說法的人還真的沒有見過!
桂喜在一邊急的直跺腳,見董小宛越說越過分當即呵斥:“混賬!你是什么身份,太子殿下何須給你說法!你也配找太子要說法!還不滾下去!來人,把她叉下去!”
朱慈烺擺擺手說道:“等等!”
朱慈烺看著董小宛說道:“孤可以給你一個說法,孤也沒有說不解決此事,不過此事牽扯甚多,涉及到大明律、還有樂籍之人的安置等等。
不過孤可以告訴你,以后貶入樂籍之人,將會遵循誰犯錯,誰受罰!誰享用,誰承擔!的原則。
那些貶入樂籍之后出生的孩子都可以以普通民籍等級戶口,只要他們沒有犯錯,并且沒有享用該罪犯取得的好處,那么他就不用承擔這個罪責。
但是落籍之事也不能孤一言二決,最簡單的問題,落籍之后,這些人何以謀生呢?并不是所有樂籍的人都愿意落籍吧?這些又該怎么辦?
你的想法雖好,但是朝廷大事豈是隨隨便便就能決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