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錢家,見錢宜民已經回來了,還問他們怎么回來這么早。
葉田卓就當沒事似的,笑呵呵說道:“懶得理他們,無非是想借光,又不是我親戚,只是和許家認識,就想托我辦事。”
錢葉氏問道:“托你辦啥事?可別為了不相干的人給自己添麻煩。”
“我知道,我這人,熱心,但也是給家里人,給親朋好友熱心,其他人才不會動用人情。我又不傻,人情用一次少一次,以后輪到自家人咋張口?大姐,你聽說沒,應天府要辦女子學堂,大公主張羅的,你說以后進了學堂,同窗都是貴人家的千金,那面子?誰不眼饞?托我辦事的人想給學堂捐款,然后把家里閨女送到學堂讀書,我能給他辦這事?大嫂二嫂娘家人還想送幾個過來哪,我能把名額讓給外人?大姐你別不信這方面咱爹的面子都沒有我的面子好使,大駙馬和我是好兄弟,我們一起放過羊唱過歌,我這人就是朋友多。”
又是那副洋洋得意的神態,錢葉氏撲哧笑了,道:“那感情好,將來我們大姐兒就拜托你了。”
葉田卓胸脯拍得梆梆響:“沒問題,外甥也交給我,一句話的事,我讓原河教他們讀書絕對一個進士跑不了。”
還別說,錢葉氏真的心動,讀書,有個好先生是最難得的,外祖父那多少人千里迢迢投奔過去,不指望能讓樊山長親自教學,能在書院讀書就磕頭念佛了。
如果讓她孩子去關中,錢葉氏舍不得,太遠了,關中條件不如江南,孩子會受苦。
但是去應天府,親爹在那,岑家可是文人中最頂尖的人家,丈夫要考進士,能得到岑家學問上的指點,求之不得的事。
前年丈夫就要去應天府求學,公爹沒讓去,這次要是能說服公爹就好了。
錢宜民在旁邊微笑沒有說話,葉田卓看著他的笑容心里忍著,說給錢伯父買了個禮物,前面去看看伯父回來沒有。
吃完晚飯后,葉田卓拿出一個筆筒,說專門送給伯父的。
“伯父,你看,這是汝窯,香灰胎,我一看就相中了。買了倆,一個給原河,一個給伯父。伯父是沒見過原河小兄弟,我表嫂說,他就像不食人間煙火似的,往那一站,蓬蓽生輝,襯的別人都是凡夫俗子。我頭一眼見伯父的時候,也是這種感覺,伯父就像塵外之人,就像書上說的那樣,仙風骨道,風骨神采就是與眾不同。”
錢判官雖然知道葉田卓夸大其詞的奉承,可聽得開心。
拿起筆筒看,雖然不起眼,聽了葉田卓的話,越看越中意,那色澤,那韻味,就該是我用的。
葉田卓就像叨叨閑話似的,把在大姐那說的又添油加醋的說了一番。
錢判官放下筆筒,說道:“世侄,你姐夫明年二月會試,我想干脆讓他提前去應天府,就是得麻煩你爹多照顧一二。”
“伯父這話說的,一個女婿半個兒,這是我爹應該的。伯父,讓我說干脆讓我姐帶著外甥外甥女一起去得了,孩子不能耽誤,從小學跟半中間學那可不一樣。為了外甥我得厚著臉皮去找我那兄弟,岑家自家的學堂咱進不去,可三五天的去岑家,還是可以辦到的。”
錢判官心想,就等你這句話哪。
“伯父可得多謝你,我為你爹高興,有個這么好的兒子。”
葉田卓呵呵笑道:“伯父這話得寫到信里給我爹說,我要是學給我爹聽我爹準不信。”
錢判官也哈哈笑,只可惜這小子成親了,不然他還有閨女沒成親呢,就算是沒成親,他也不好意思提,家里沒成親的是庶出。
而面前的這個葉家庶出,可不能當別人家普通的庶出。
和錢判官說開了,葉田卓又開始忽悠著讓大姐夫一家早點走,但沒可能短時間上路,快也得一個月左右,葉田卓不能就在廣信府等大姐走了后離開。
他先哄著錢判官給父親去信定下這事,說得提前收拾屋子給大姐一家住,去了應天府肯定要住葉家。
之后開始哄外甥了,把應天府說個天花亂墜,把岑家說個高大上,還說不信你們去打聽打聽。大外甥已經讀書當然知道岑家,所以對去應天府很是向往。
有一天,帶著兩個外甥回來,見大姐臉色不好,葉田卓心里一咯噔,以為是大姐夫的事暴露了。
讓陶桂菊帶著孩子們出去,葉田卓問道:“咋了大姐,出什么事了?”
錢葉氏帶著怨氣說道:“我婆婆說讓我和大姐兒留下,讓你姐夫帶著兩個外甥先去。”
葉田卓冷下臉,問道:“姐夫怎么說?”
“你姐夫自然不同意,說我嫁進錢家還沒回過娘家,哪能他去我不跟著?”
葉田卓呵了一聲,難怪大姐說她婆婆沒見識。
錢葉氏恨恨說道:“說什么我是嫡長媳要留下來伺候公婆,家里又不是我只有我這一個兒媳婦,兩個弟妹在家還不能伺候她?我真想問問她是不是還得給他兒子納個妾跟著?”
是有人家,兒子要是在外做官,長輩讓妾室跟著照顧兒子,兒媳留下來伺候長輩。
可這一樣嗎?先不說不是去做官,你兒子投奔岳家,求著岳家提拔,你還扣留兒媳伺候你?
腦子進水才會這么想。
葉田卓又問道:“你公爹怎么說?”
“我公爹訓斥了我婆婆,說她糊涂,這事不讓她管。”
葉田卓冷笑道:“幸虧你公爹不糊涂,不然我真給姐夫納個妾,讓妾伺候姐夫,伺候到崖州一輩子別回來,看我能不能做到。”
門外有下人說大爺回來了,錢葉氏忙站起來,小聲說道:“這事不提了,你姐夫回來了。”
葉田卓嗯了一聲,和錢宜民打聲招呼,又去前院說八卦去了。
這次說了申國公被奪爵的事,他爹親自審的案,他旁聽。
錢判官義憤填膺,拍桌子道:“祖宗家業就讓他毀了!將來哪有臉去見祖宗?”
葉田卓說道:“這也是申國公慣出來的,外人都說是國公夫人不好,還說妻不賢毀三代,毀了國公爺,毀了國公世子,毀了國公世孫。伯父,你不知道,世孫可憐呀,在羊莊放羊,去的時候瘦的皮包骨頭,馮小國舅看了掉眼淚。讓我說,別什么都賴到婦人頭上,國公夫人不是惡人,只是沒本事,管不了國公府,把庶子當親生的養大。是她把庶子慣壞了,但主要的責任不是在國公爺身上嗎?他要是腦子清楚,給兒子從小找個好先生教導,不能任由妻子嬌慣孩子,以身作則,家有家規,家里規矩立起來,妻子沒腦子他得有腦子,所以說這個家是國公爺毀了,怨不得別人。就是可憐幾個嫡出,在國公府的時候吃不飽穿不暖挨打受氣,出了國公府,連個普通人家都不如,靠親姨母接濟才能有口飯吃,國公世孫小小年紀去羊莊放羊,真是人見人落淚呀,太可憐了。”
邊說邊掉淚。
錢判官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他,跟著唏噓幾句。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當著葉田卓的面安排大兒子一家半個月后去應天府。
過了兩天,葉田卓四人離開廣信府南下,他就讓錢家人送出大門,不讓遠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