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渣這次暈船,深刻的感受到婦人懷孕的辛苦,別說干活了,就是起身都不行。
瞅著媳婦一趟趟出去,不是看風景就是和伍東家侃大山,廖百戶陪著。
把兩個衛兵打發來伺候他,那兩人規規矩矩的坐著,三人大眼望小眼。
豆渣抗議,付昔時卻說:“想當初我不也是譚阿婆陪著,不出屋的待了幾個月,你幾天都待不了?”
沒話說的豆渣,嗯嗯半天說道:“好歹有人陪你說話呀,這倆人木呆呆的坐著一句話不說,像看犯人似的。”
付昔時撲哧笑了,道:“他們不說話你說呀,你以為你真的是香噴噴的大老爺別人都圍著你轉?”
“我和他們不熟不知道說什么。”
“白當了這么久的掌柜,熟不熟的拉拉家常就熟了嘛。問問他們是哪里人,家里幾口人,什么時候去當兵,有沒有成親,成親的有沒有孩子,沒成親的想娶什么樣的媳婦。你把這些問完幾個時辰過去了,互相說話的時候不定說到哪方面開始扯,就像伍東家,他媳婦姓啥我都知道了。”
豆渣好奇問道:“你問人家媳婦姓啥干嘛?想和人家攀親戚?”
“沒話找話唄,我說我姓齊,他說他媳婦也姓齊,我仔細問了,和我娘攀不上親戚。”
豆渣笑道:“我想起我爹有一回遇到一個姓竇的,也仔細打聽,原來是那個竇,竇娥冤的竇,不是豆腐的豆腐。我爹說我們這個姓少遇上了沒準是同宗。”
付昔時說道:“那我哥咋沒把你的名字改為姓竇呢?”
“那兩個衛兵有一個姓竇,叫竇鐵柱,估計大哥怕搞混了吧。”
付昔時可不這么認為,她覺得付老大肯定是想把豆渣叫摳門來著,后面是懶得起名字了直接來個寇大。
“渣哥,你說要是姓竇的娶了姓寇的,竇寇氏,或者姓寇的娶了姓竇的,寇竇氏,竇寇氏,寇竇氏。”
付昔時接連快快的念幾遍,呵呵笑道:“快成繞口令了。”
“竇寇氏拿了一盆豆豉回娘家,看到弟媳寇竇氏,寇竇氏看見大姑姐竇寇氏拿著豆豉回來,給了竇寇氏一盆豆汁,你說咋就這么巧?因為竇寇氏的弟媳寇竇氏也是她夫家小姑子,寇竇氏的娘家嫂子竇寇氏也是她夫家大姑子。”
付昔時說一句點個左邊,再說一句點了右邊,左邊右邊右邊左邊,說完自己都繞暈了。
“渣哥你說我說對沒有?好像就是這樣,換親不就是兩個姓對換嗎?”
豆渣早就被她說的竇寇氏、寇竇氏說的發懵,閉著眼道:“我頭暈,你左邊點一下右邊點一下看得我頭暈不知道你說啥。”
付昔時哈哈樂。
豆渣道:“我看大鐵就是隨了你,小嘴吧吧的,二鐵說不過他就拽他。”
“小的時候,大鐵一哭二鐵就拽他,估計小孩子哭互相能聽懂,可就是怪了,他們兩個都聽焱華的,焱華說啥聽啥。”
豆渣睜開眼睛道:“知道自己心眼不夠唄,就像我,不都是啥都聽你的。”
付昔時…
還有這樣解釋的?
不過也是,三胞胎里就焱華有心眼,大鐵二鐵對他服氣。
有心眼的焱華在家里背著手巡視哪。
當然是跟在兩個哥哥后面,弟友兄恭還是知道滴。
自從爹娘走后,三胞胎開了個會,焱華說:我們是家里的頂梁柱,要負擔這個家照顧這個家,要讓出門在外的爹娘放心,要讓祖父放心。
大鐵說道:然后呢?
二鐵拽他:你別著急,聽三弟把話說完。
焱華繼續說道:每天早晨起來我們要把整個院子轉一遍,帶上大虎他們,讓他們熟悉咱們家的每一塊地方,如果有不對勁的他們會提醒咱們。還有就是睡覺之前再轉一遍。一定做到一只耗子都鉆不進來。
大鐵二鐵擊掌一致通過。
然后就是,每天早晨三胞胎要巡視一遍,晚上睡覺前再巡視一遍。走路板板正正,表情嚴肅。
豆柱要跟著孫子們一起,大鐵說:“養孫子是干什么的?有孫子們在,不用祖父辛苦。”
二鐵焱華一頭:“大哥說的對。”
豆柱那個感動啊,兒子豆渣五六歲的時候,每天早晨賴在床上不肯起來,他娘說兒子還小,睡覺長身體,讓他再多睡一會。
孫子這會不小?
可就像大人似的照顧家了。
豆柱每天早晨在自個院里等著,看孫子們巡視一圈,晚上還是在院子里等著。
孫子們煞有其事的模樣,豆柱覺得孫子比兒子可強多了。
當初給豆渣娶付家女,他算了一下八字,難得的好姻緣,旺子旺孫旺家。如今看來,確實如此。
三胞胎早晨巡視完,在正廳聽管事媽媽布置當天的工作,總管、外管事、內管事和廚房的管事部集合。
大鐵給了他們很多表格,讓他們自己頭天把第二天要做的事情一項一項的列好,等晚上的時候,每一項做了個打勾,沒有做完的要說明原因,再預估幾天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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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他們的。
早晨開完會后,三胞胎再去岑家學習,晚上回家,還要陪伴弟弟妹妹。
四胞胎自從爹娘那天走,天黑了不見爹娘回來,開始哭了,誰哄都不好使,三胞胎哄著說,爹娘去給他們摘花去了,花長在冰山上,很難摘,摘到了就回來,你們要是哭,爹娘就摘不到了。
老鐵噙著淚道:“要娘。”
沒意思是不要花要娘。
焱華說道:“花給祖父泡酒喝,喝了身體好,我們是孝順孩子,要聽話,聽話爹娘才會回來。”
老鐵這才點點頭,阿呆他們跟著點頭不哭了。
日子是離了誰都能過,也就最開始那幾天別扭一下,白天人多熱鬧,建豐長公主是天天來,還有付溫氏。包姥姥直接就住在豆家,五姨老帶著咱家的侄孫譚佑新也住在豆家,讓侄孫跟著豆老爹讀書,
陶姨姥是早晨過來晚上回去,家里交給了孫媳譚喜桃。陳南星是三房的媳婦,在陶哲孝走后,每天規規矩矩陪著婆婆。
韓炳自傷好了以后一直在休養,陶福運有空就過去陪陪說說話,讓他這兩年都不要做事,在家歇著,也準備養女韓娟的婚事。
韓家靠韓炳撐著,好在他還有積蓄,另外他在陶家有股份,不用做事陶福運也不會缺了他的銀子。
動了手術傷了元氣,韓炳也無法逞能,楊氏帶著幾個子女要靠他,最小的是他親生的,韓炳更加想把身體養好。
付昔時她們離開應天府的場面,那可是震撼了整個應天府的人。特別是小年輕,每個人都會扯著嗓子吼一句,有的在家里吼被長輩追著打。
馮卓力完被自己給震撼了,那天的他激動、興奮、過癮,他感覺這輩子都沒有熱血過。
這么多年為了家族、為了姐姐,一直過的不是他想要的生活。如今沒他什么事,他以為他就這樣混吃等死,等著當祖父。
經過這一年,送大兒子去遼西,回來又去羊莊放羊,然后帶著這幫小年輕人,看著他們身上的活力,聽著葉田卓的遠大理想,馮卓力覺得他也應該做點什么。
那天的敲鑼打鼓,扯著嗓子的吶喊,讓他覺得每個頭發縫兒里都是火,燃燒的火。
那天他給曲梁彬安排了一個包房,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在臺上的表演。第二天又去了曲家,述說他的感慨,表達了他的向往。
曲梁彬確實對他刮目相看,給他泡了胖大海茶,讓他少說幾句,因為那沙啞的嗓子聽著實在太難受。
馮卓力說道:“你不用心疼我,我得給你說,我覺得我倆志同道合,我說的你能理解,你會支持。”
吧啦吧啦一頓說。
曲梁彬心想,支持你啥呀你說了半天也沒說出要干啥。
“我準備去關中,去看看我兒子,去拜訪一下樊山長他老人家,再去聽聽關中的船工號子,我覺得我上輩子可能是船工,聽到這種號子我禁不住熱淚盈眶,渾身發顫,必須得吶喊。葉府尹說了,這么吶喊出來心都是熱的,我必須讓我這火熱的心去當地感受一下,感受我上輩子的苦難。”
曲梁彬聽得直抽抽臉,這小子中毒不輕啊,沒想到這船工號子毒性這么大。
他那天聽的也挺激動的,但沒有馮卓力的這種感悟。
“去吧,想到了就去做,人生能有幾多年?趁還年輕做一些想做的事。”
馮卓力兩眼放光道:“多謝曲兄,我就知道曲兄會支持我的。就是有件事我想拜托曲兄,我走后不放心家里,希望曲兄幫弟弟照顧家里。”
曲梁彬像看神經病一樣的看著他,你走了你家里就你夫人和兩個閨女,我家里就我跟我兒子,你讓我咋照顧?
馮卓力掉出兩滴眼淚,真的是掉出來的,他哽咽道:“自從我兩個兒子離開應天府,我夫人想念兒子呀,夜夜哭泣,我這次去看小兒子一半也是為了我夫人。曲兄,我倆像親兄弟一樣,你兒子就是我兒子,我希望你兒子以后多去看望我夫人,寬慰我夫人的思子之心。”
曲梁彬心道,還好,沒犯神經病,讓他親自去。
“你放心,我會讓小女抽空去看望。”
馮卓力趕緊道謝,管他是閨女去還是兒子去,只要去了就好。
曲梁彬送走了發完神經的馮卓力,明白他的意思,是想讓兩家多聯系。
笑了。
接觸多了,覺得馮卓力并不像外面謠傳的那樣,雖然有點神神顛顛。
不過最頂頭的那個也是神神顛顛,或許別人看我也如此吧。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見五陵豪杰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曲梁彬邊吟詩邊晃頭,看見兒子在門口,立馬正經起來。
馮卓力從曲家出來直接去了皇宮,見了皇上也是一頓抒發情感,然后說了他要去關中,義正言辭說,不能光拿俸祿不干事,好歹還是嘉儀大夫。
皇上道:“你別激動,你想去也得把嗓子養好了再去,不然別人不得想誰把你逼去的?瞧這火上的,說話跟割了喉嚨的驢似的。”
馮卓力卡卡兩聲,拿出一個藥丸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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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給配的,嗓子疼就吃一粒。”
皇上的臉直抽抽,那卡卡聲,聽著自己嗓子都難受。
他得多激動啊,那樣了還到處跑。
“好了,你說的事我知道了,回家好好休息準備準備,走之前見見你姐,別讓你姐擔心。”
馮卓力還想說,被皇上打發走。出了宮,又想得去看看周翰林,妻女交給周家多照應。
周翰林那天并沒去城門,也聽說了。家里去的曾孫們回來興奮,羨慕那些能夠放羊去的年輕人。
羨慕的話讓周翰林聽到,準備打發這幾個去放羊。
還沒給侄孫女婿說,就見他來了,一張口嚇一跳。
曾孫說的吶喊就把他吶喊這樣了?
馮卓力給周翰林請了安,說了他要去關中,一是看兒子,二是向樊山長請教學問。
周翰林看著他,很想問你要請教什么學問?
算啦,也知道他故意在自己面前這么說,好歹知道心疼兒子這么老遠去一趟,看在這方面不教訓他了。
沒等馮卓力開口,周翰林說了會幫他照看家里,馮卓力感激的行了一個大禮。
周翰林問道:“你走了羊莊誰負責?”
“多謝堂伯祖為我操心,孟將軍說他小時候放過羊,羊莊交給他,那些兒郎們現在放羊不成問題。”
“這樣啊,挺好。總歸羊莊是你一手建起,不能撇下不管。我也有個事給你說,我家那幾個小的,明天也讓他們去放羊。”
馮卓力意外,文人家的子弟去放羊,不知道能呆幾天。
“堂伯祖,我先說好,去羊莊可不是去城外踏青,穿個長袍拿著扇子,看看花看看草。在羊莊待一天,回家一屋子都是羊味,怕熏著您老人家了。”
周翰林說道:“不怕,你剛一進屋就聞到味了,還能忍受。”
馮卓力心道,難怪剛才我一進門你就皺下鼻子,我還以為是不待見我。
他從周家出來又去了岑家,岑家家主是樊山長的師侄,將來又是姻親,那得去說一下。
接待他的是岑季鴻,還有那個聽說過沒見過的岑溪農,他可是曲梁彬的外甥,也就是自己女婿的表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