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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2 變化中

  遼東的天氣明顯的比應天府干燥,早晚涼,付昔時給老鐵換上夾衣。

  吃了早飯,馮卓光過來接她們,葉田卓穿的是在金州衛新做的鮮亮的長衫,他帶來的全部讓海水泡的不是掉色就是染色,沒法穿。

  他想扔,付昔時說可別浪費,帶到遼東都司給她莊子里的人。

  馮卓光看他穿的藍綠色,腰間是湛藍的綢緞腰帶,整個人亮瞎人眼。

  “難怪大侄女說你是花蝴蝶,”馮卓光嘖嘖道,“穿得好看,我也做一身穿穿。”

  葉田卓拍打下袖子,很臭美的說:“誰規定男子不能穿紅戴綠?我長得黑,要是穿灰色沒精神,穿青綠色,那個倆沒法看,天黑看,像閻王爺的跟班,臉都是綠的,穿雪白色,臉更黑了。”

  馮卓光點點頭道:“有道理,我也不能穿月白色,我媳婦說像一坨油膩膩的肥肉。”

  葉田卓哈哈笑,挺著胸,他怎么吃也吃不胖,少吃點就跟餓了半個月似的。

  心中得意,表嫂說一白遮十丑,一胖毀所有。

  他不白,可瘦呀,玉樹臨風,人見人愛。

  抱著老鐵上了馬車,馮卓光看著老鐵,羨慕的不得了。

  粉色上衣,斜領,領邊桃紅色繡花,裙子是桃紅色,衣擺右邊有兩根桃紅色細繩,打了蝴蝶結。

  頭上兩個發髻,四周繞著粉色珍珠串。

  大大的眼睛,小巧的嘴。

  和母親長得很像,一抿嘴,倆酒窩。

  太可愛了。

  真想有這么個閨女。

  付昔時毫不客氣把老鐵交給馮卓光抱著,老鐵往后靠在馮卓光懷里。

  “一會可得讓你二嬸抱抱,也給我生個這樣的閨女。太招人稀罕了。”

  老鐵知道是在夸她,說了聲:“謝謝叔爺。”

  馮卓光哎呦哎呦的,道:“你咋養的?難怪我媳婦說生兒子是用來生氣的,還是閨女好。”

  又抬頭問付昔時:“你可真是好福氣,一胎三個,一胎四個。這樣吧,咱倆定個娃娃親,要是我媳婦生個小子,給你當女婿。”

  付昔時笑道:“馮二叔,岔輩了哦。”

  “又沒親戚輩分,不算岔輩,我太稀罕你家老鐵了。”

  付昔時知道他也是表達喜歡老鐵,不是認真。定娃娃親哪有那隨便,又不是鄉下。

  “那二叔就給我們老鐵多準備陪嫁,以后給老鐵當靠山。”

  馮卓光說道:“絕對少不了,以后誰敢欺負侄孫女,有我馮二護著。”

  看他那義正言辭的模樣,付昔時樂,馮二,是有點二。

  到了馮家,沒想到馮都指揮使在,行了禮,奉上禮物。

  馮都指揮使說了聲辛苦,又問了他們在海上出的事,付昔時詳細說了。

  又幫著焦文雄說了幾句好話,遼東的總頭是馮都指揮使,別聽外面傳言,再對焦大人印象不好。

  馮都指揮使點點頭,馮夫人只是說了客道話,夸獎老鐵長得好,給了厚重的見面禮。

  馮大嬸魯氏、馮二嬸范氏、馮都給了老鐵見面禮。馮三嬸四月初五生了一閨女,做雙滿月,沒有過來。

  范氏也瘦了,以前圓不隆冬,跟沒脖子似的,現在有了脖子,因為懷孕衣著寬松。

  馮夫人留付昔時家里吃飯,馮都指揮使留葉田卓書房說話。

  出了前廳,魯氏伸手抱過老鐵,稀罕的貼下臉,說道:“咋沒把大鐵他們帶來?一直想見見你家那幾個娃。”

  付昔時說道:“他們要讀書,還得照顧家里,帶老鐵來,也是想著女娃出門機會少,跟著我也看看外面的世界,見識見識,多看才有見識。”

  范氏說道:“我就愛聽大侄女說話,我爹說什么婦人頭發長見識短,那是胡說,把閨女養在內宅不出門,哪來的見識?”

  魯氏說道:“說的對,不出門知道什么?等我有了孫女以后我也讓她多出去見識見識。不當老頑固,讓我說學繡花還不如學拳腳,將來也能防身,馮家女又不靠賣繡品為生。”

  付昔時沒接話,覺得馮大嬸話里有絲埋怨,猜也猜得到,埋怨婆婆馮夫人。

  魯氏抱著老鐵,付昔時就扶著范氏,她比以前瘦,倒也比普通人胖點,扶著腰挺著肚子。

  這女人呀,只要懷了孕,走路姿勢都有點這樣樣,特別是生過孩子的。

  先去看了佟氏,付昔時見她比去年的氣色好多了,不知道是因為生了孩子的緣故,還是真的看開了。

  馮二嬸給她來信說過,自從妯娌懷孕他小叔子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也不往外跑了,天天守著媳婦。還說佟氏也變了。再也不管丈夫如何,只管養著身子。

  范氏說就該怎么著,自己和孩子才是最重要的,生那個閑氣,萬一有個啥孩子落在后娘手里那才遭罪呢哪。

  佟氏的屋里門窗都沒開,嬰兒在睡覺。付昔時行禮請安,小聲問好。老鐵跟著母親一起,佟氏笑瞇瞇給了見面禮。

  說些客氣話,幾人又出去。

  魯氏說道:“去我屋里坐會兒,讓你二嬸回屋歇著,別讓你二叔看到了又心疼。”

  說完掩著嘴笑,范氏臉紅了一下,說道:“他盡作怪。”

  付昔時也笑瞇瞇說道:“馮二叔說他是遼東最好的丈夫,讓二嬸撿了便宜。”

  范氏臉更紅了,不好意思說道:“你二叔沒一句正經話。”

  魯氏道:“弟妹說這話可就冤枉二弟了,現在二弟說話一套一套的。牡丹競放笑春風,喜滿華堂壽燭紅。咱爹都夸他寫得好。”

  范氏不好說這句是付昔時教的,只是說:“相公也是聽人唱過一句記下了,他哪有這本事?”

  魯氏道:“不光是這一句,后面幾個戲曲也寫的好。這要是科舉考這些,二弟不是狀元也得是榜眼。”

  聽人夸丈夫,范氏心里喜滋滋,以前總說馮家二爺是廢物,多少的她不愛聽。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丈夫再如何,也得跟他過一輩子,嫌棄還不如接受。

  看現在三弟妹想開了吧,去生氣十幾年,也沒讓三弟改。現在不管了,三弟反而變成好丈夫了。

  范氏回自己院子,付昔時母女跟著魯氏去了她院子。

  魯氏是武將家出身,性子豪爽,也不拿長輩架子,對付昔時像姐妹一樣。

  付昔時給她說了在金州衛見了她娘家人,魯氏眼里有著晶瑩,道:“好幾年沒回娘家了,我娘身子好我就放心。我還想著下個月帶敏兒回一趟金州衛,等她出嫁,更沒機會去外祖家。”

  魯氏兩子兩女,她說的敏兒是次女,長女已經出嫁。

  付昔時問道:“敏兒妹妹定親了?”

  “定了,定的我一個表妹家的外甥,也算是青梅竹馬,我表妹帶著她去燒香了。要明天才回來。”

  老鐵很乖地坐在那聽著大人說話,魯氏邊說話邊剝松子,把剝好了的松子兒端給她。

  老鐵雙手接過盤子說謝謝祖母母。

  叔祖母叫不清楚,直接叫主母。

  魯氏洗了手要抱她,付昔時說道:“別總抱著,該累著了。”

  魯氏說道:“抱孩子能累到哪里去?我巴不得你住在這,我天天抱我們老鐵。”

  抱著老鐵慈愛的問:“是不是呀,老鐵?”

  老鐵親了下魯氏,道:“好。”

  魯氏眉開眼笑,摟著她心疼不已。

  兩人說說話,各說說這一年發生的事。魯氏說的大多是馮二叔的事情。

  說真讓人刮目相看,沒想到。吃吃喝喝過了三十年三十多年做起事來蠻像樣。

  “別看你二嬸看著像…”

  魯氏沒有說下去,付昔時明白啥意思,是說,別看二嬸看著傻乎乎。

  魯氏繼續說道:“你二嬸賊精賊精的,倆人偷偷摸摸,你二叔拿著你二嬸的陪嫁銀子,找了個戲班子排練那個舞五女拜壽。又租個戲園子,沒想到場場爆滿。我們府里還請了戲班子進來,你二叔二嬸裝模作樣,跟頭一回看似的。后來知道了是他們的買賣,沒等我公爹開口問,你二嬸站出來說是她的主意,戲本子也是她找人寫的。你二叔老老實實承認,連我都以為我公爹得狠狠的揍他一頓。沒想到我公爹只說了句,終于沒白吃飯,放過他了。可把你二叔嚇的后背汗水濕透。那以后你二叔放開了膀子,買了個戲園子,又是在家里寫戲本子,又是忙乎外面,不到一年硬生生的累瘦了三四十斤。”

  付昔時心想,難怪馮三嬸這么大年紀又懷上了,前世聽別人說過,人要是太胖難懷孕。以前馮三叔胖,馮三嬸也不瘦。

  夫妻倆齊心協力,就沒有過不好的日子。

  付昔時也為馮三嬸夫妻高興。

  中午留在馮家吃飯,葉田卓在男人那桌,付昔時和老鐵在女眷這邊。

  吃了飯付昔時直接去了城外莊子,葉田卓跟著一起。

  剛下馬車就看到莊子門口好幾輛馬車排隊,張大嘴大聲的在指揮著。

  抬頭一看是東家來了,張大嘴驚喜到道:“大奶奶啥時候來的?咋沒時間捎個信?”

  付昔時說道:“跟著熟人一起出來辦點事,也沒啥要緊的就沒捎信過來。”

  張大嘴讓人把大門全打開,迎著他們進去。

  付昔時問道:“門口的馬車是干什么的?”

  張大嘴很是高興的說道:“大姑奶奶,咱現在的生意可好了,好多店家都是自趕車過來進貨。等著我們去送不夠賣,所以過來排隊。現在我們發號,按號賣貨,有的人提前過來住在客棧里排隊拿號。”

  付昔時說道:“不錯不錯,這都是你們的功勞。人手夠不夠?

  “不夠,再多幾十個人也不夠,馮二爺說幫著找人,我說大姑奶奶說了,我們這只要戰場上下來的人。馮二叔親自給我們去找衙門,免了我們一半的稅。說我們這的勞動力百分之百分之四十都是殘疾人,剩下的是婦孺,稅收不能按正常人那么收。”

  付昔時一笑,這是她給馮二叔信里說的。她知道前世有些福利機構,如果工人超過百分之多少的殘疾人可以免一些稅。

  走進莊子,見到的人都給她行禮,大聲的說大姑奶奶來了。

  張大嬸和幾個以前跟著付昔時干活的婦人,急急忙忙走過來,一起行禮。看到老鐵張大嫂問道:“這是大小姐吧?和大姑奶奶長得一樣。”

  又給老鐵行禮。

  張大嘴在旁邊說道:“以后聲音小點,別嚇著大小姐。”

  又給付昔時解釋道:“現在莊子里的人們說話聲音都大,聲音小了,遠處干活的人聽不見。

  老鐵好奇的看著莊子,看到有些小孩遠遠的站著看著她們,仰頭對母親說道:“娘,給他們分糖吃。”

  付昔時說道:“今天娘沒有帶糖,等下次來了再給他們分糖。”

  張大嬸稀罕道:“大小姐和大姑奶奶一樣心地善良,頭一回來就知道給大伙分糖,要不老話說什么樣的娘生什么樣的閨女。”

  老鐵跟聽懂了似的,點下頭道:“我娘可好了。”

  這話說的眾人都笑了,一起道:“大小姐說的對。”

  付昔時看莊子里收拾得很干凈,靠墻邊還種了一些小樹。張大嘴解釋道:“這是今年我們自己種的一些棗樹,過幾年結了棗也能賣點錢。”

  “留著大伙吃,省得花錢買了。”

  付昔時進了以前她和豆渣住過的屋子,收拾得干干凈凈,保持原樣。

  張大嘴說道:“每天都有人打掃,我就想著大姑奶奶啥時候來了,有個歇腳的地方。”

  付昔時坐下說道:“你們也坐,辛苦大家了。我沒想到變化這么大,比我在的時候可好多了。”

  張大嘴和幾個管事一起行禮,有個管事說道:“都是托大姑奶奶的福,現在我們家家戶戶都存了銀子,不發愁將來給兒子娶媳婦。以前誰敢嫁到我們這樣的家里來,現在輪到我們挑人了。”

  幾人咧嘴笑,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

  付昔時見他們穿的衣服沒有一個帶補丁的,頭發也黑亮。

  想當初,他們頭頂像堆亂草似的,就是笑也像苦笑。

  現在看他們笑笑容里是幸福。付昔時心里也很滿足。

  這樣能幫到人、改善人的生活質量,這樣的收,比賺到金銀財寶更讓人覺得充實。

  “張大哥,城里的那個小宅院,回頭你找人把它收拾出來。我娘家弟弟會過來,到時我讓他們住在那里。”

  原本付昔時是讓付原海跟著他一路,后來養母來找她說,舅舅要跟著一同去,所以就不跟著他們走,他們自己單獨來遼東。

  付昔時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還想著跟他們一路不是有個照應,娘家也能少花點銀子,她不知道是那個舅舅不想跟官家人一起,再說還有小將軍,盡量不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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